第十一章 阿爾貝托給杜納的啟示

第二天一早,杜納吃完早飯就前往比利家了。不過,路上先去了那家髒兮兮的小旅館——「港口之家」,他沿著通往旅館後面的小巷子偷偷走了過去,小心翼翼,以免旅館後面長凳上坐著人發現自己。他偷偷地透過廚房的門往裡看,發現普里姆羅斯先生小聲地吹了一下口哨,示意他看過去,然後他就走過來開了門。

「你把那些東西帶到他們房間了嗎?」杜納小聲說。

「是的,夥計,當然,」普里姆羅斯先生也小聲回答,「我放到小桌子上了,就在他們床旁邊,完全按照比利的吩咐去做的。你想看看嗎?」

「不,現在不用。」杜納說,「但是,千萬不要讓其他人看到。他們現在起床了嗎?」

「還沒,夥計,」普里姆羅斯咧嘴笑了,「他們睡得正熟呢。」

「好的,」杜納低聲說,「我馬上回去。」

他匆匆趕往比利家,比利看到他之後,就迫不及待地要告訴他一些重要的情況。

「聽著!」杜納興奮極了,「你知道基督山伯爵是誰,對吧?」

「當然,」比利說,「他是一位水手,在一座小島上找到了一箱鑽石,還有其他各種東西,發財了。怎麼了?」

「嗯,」杜納說,「帕蒂阿姨也是!我們要幫她,這樣她就會成為女基督山伯爵了!快,現在就動身吧!」

比利瞪大了眼睛。「去哪兒?」他說。

「當然是塞克斯佩尼島了!」杜納有些不耐煩,「你有沒有鏟子,或者鐵鍬之類的東西?」

「我的上帝啊!」比利驚呼,也開始激動起來,「那兒有一箱鑽石?你知道鑽石埋在哪兒了嗎?」

「不是一箱鑽石,」杜納說,「我沒說過有鑽石啊。不過,哎呀,哎呀,如果我們現在再不出發,恐怕就來不及了!一會兒在路上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我發現的所有情況。鐵鍬在哪兒?」

比利跑到了地下室,找到了鐵鍬,然後兩個男孩就直接奔向碼頭,上了比利的船。越是急著揚帆,繩子越是糾纏不清,他們不得不重新開始。

「幸好沒帶著強普,」杜納說,「如果它在,肯定比我還礙手礙腳。」

主帆總算升起來了,比利跑回來拿起了舵柄。「你站到一側,把三角帆升起來。」他對杜納說。風從西南方向平穩吹來,力量十足。「我們要靠左舷受風,」他說,「快升起來!」

杜納升起了三角帆,升降索迅速轉動,然後他把三角帆升降索也控制好了。船慢慢駛離了浮板,比利使勁拉主帆的帆索,船很快就加速了。他們向左繞過港口之後改變方向,然後迎著風徑直朝兩座小島出發了。杜納負責按照比利的命令拉船尾坐板那兒的三角帆,然後在船尾坐板那裡緊挨著比利站穩,開始跟他說自己在忙些什麼,為什麼他覺得去塞克斯佩尼島會找到整個謎題的答案。船乘風破浪,飛速前進。比利緊緊盯著帆,同時也聽著杜納所講的一切,眼睛閃爍著光芒。

「夥計!」他說,「那盞燈!我們什麼時候去報警呢?」

「一回來就去,」杜納說,「不過,我覺得首先還是去塞克斯佩尼島。帕蒂阿姨那兒我一個字都沒說。哎,我是覺得如果跟她說了,然後到這兒來卻什麼也沒找到,那豈不是很糟糕?」

「我覺得一開始讓我爸爸駕船帶我們來就好了,」比利有些不安地說,「如果他們跟蹤我們,然後把我們抓住了怎麼辦?」

「這個不用擔心,」杜納很自信,「他們不會想到的。不過,我跟你說,我們最好還是把船藏到我們的秘密峽谷,你在那兒站崗,負責放哨。我自己可以去挖,然後我再喊你。如果你看到有船前來,就趕緊過來告訴我,好嗎?」

比利同意了他的計畫。很快他們就到了塞克斯佩尼島和黑佩尼島之間的狹窄水道,他們把帆降了下來,然後把小船划到了鷹岩背後的小峽谷里。杜納換上了泳褲,又一次回到了水道,帶上了鐵鍬。他儘快走到水裡,然後在水深的地方遊了幾下,接著又慢慢蹚水前行,一直到了塞克斯佩尼島的海灘邊。

那座沒有屋頂的小房子,主人曾經是塔布斯船長,也就是帕蒂阿姨的丈夫,現在孤零零地在海灘邊聳立著。杜納朝房子走去,鞋裡因為進了水,踩起來咯吱咯吱響,他立刻回頭看了看,想弄清楚是否引起了比利的注意。可是,鷹岩的斜坡已經完全擋住了比利和小船,他只能繼續前行。

杜納在小屋一角躲著偷偷往四周看了看,發現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這片荒蕪的小島在陽光下安然地睡著,除了丁香花的枝丫在風中輕輕搖曳,根本沒有絲毫動靜。

杜納悄悄地走到小破房子的門前,在搖搖欲墜的門旁聽了聽,除了頭頂飛過的海鷗發出的叫聲之外,裡面安靜極了。

他鬆了口氣,進了房間。房間里光線有些昏暗,因為窗子的外面釘著很多木板,好在屋頂已經所剩無幾,杜納抬起頭就可以看到一塊一塊的藍天,一縷陽光透過屋頂的縫隙斜斜地落在了滿是灰塵的地板上。

杜納徑直朝壁爐走去。

磚砌的檯子上堆積著厚厚的一層灰,小房子荒廢的這些年裡,漁夫會時不時過來,在壁爐里燒些廢棄的木板,可是,沒有人會記得清理灰燼。他們用來煮蛤蜊的鐵壺已經銹跡斑斑,此刻在壁爐的一角安安靜靜待著,周圍堆滿了吃剩的蛤蜊殼。

杜納開始用鐵鍬剷除灰燼,將其堆放在壁爐一側。很快,磚露了出來,杜納的心跳加快了。

在磚的中間是一塊平板石,大概一平方英尺,上面刻了些字母。

杜納迫不及待地把上面的灰塵擦乾淨,石板上的字立刻浮現了:讓窩保持溫暖。

杜納又一次拿起鐵鍬,忙了起來。他把平板石周圍的磚塊鬆動開來,一塊一塊搬走,然後用鐵鍬的邊緣撬起了平板石。

下面露出了一個黑色的小木盒子,只有雪茄盒那麼大。

雖然很小,掂起來卻沉甸甸的。杜納用力往上拽,把它拿了出來,然後放到了舊鐵壺的旁邊。

他猶豫了一下,決定先把平板石放回去,把磚也一塊一塊鋪好,又把上面的灰燼恢複了原樣。他激動極了,自顧自地忙著,根本沒有注意一艘汽船已經悄悄靠近海灘。

等他注意到有腳步聲慢慢接近小屋時,已經太遲了。

他慌忙地往四周看了看,發現根本無處可逃。除了前門,整個房子並沒有其他的門。他手忙腳亂地把蛤蜊殼蓋在了剛剛找到的小盒子上,然後悄悄跑到了屋子的另一角。

他背對著牆,密切注視著周圍的一切,真希望腳步聲能慢慢離開。

可是,他的希望落空了,腳步聲一步步逼近門口,一個男人用肩膀頂開了門。

杜納的心猛地一沉——這個闖進來的人就是「笨蛋」——哈利·博內特。

他看到杜納的時候,傻乎乎的臉上寫滿了驚訝。

「你在這裡做什麼,小鬼?」他一邊問,一邊朝杜納走來,「我哥哥哈維正找你呢!你,還有你那個自作聰明的小夥伴,雷克利斯!」

「你是說比利?」杜納若無其事地問。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必須阻止笨蛋發現比利就在他們附近,而且是獨自一人!「我好久沒見到他了呢。」他在心裡補充道,「確實是好久,都快一個小時了!」

「好吧,你是怎麼到這裡的?」笨蛋問,「你是怎麼到塞克斯佩尼島的?」

「游泳啊!」杜納說,毫無撒謊的樣子。從笨蛋的問題他可以推測出,他並沒有發現那艘藏在秘密峽谷的船。

笨蛋咕噥一聲。「游過來的?」語氣中略帶鄙視。

「你難道想跟我說你從石頭港遊了三英里過來的?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我可沒那麼說,博內特先生,」杜納很有禮貌地說,「不過,如果你不信,你看看我的泳褲。我跟你說了,我在這兒游泳的。」

笨蛋還是有些懷疑,摸了摸下巴。「好吧,不管怎樣,你先在這兒待著別動,等我哥哥哈維過來再說。他會收拾你的!」

「你哥哥在哪兒?」杜納趕忙問。

「你想知道嗎?」笨蛋故意慢吞吞地賣關子,「可能去石頭港喊人了,也可能沒去。可能等他回來之後,我們三個會去拽上來一些塔布斯老太太的龍蝦籠子,也可能不去。可能一起吃頓龍蝦大餐,也可能不吃。我哪裡知道?你以為我拿這些橡皮筋幹嗎?難道用來抓老鷹?」

他咧著嘴,給杜納看了看手裡的東西——一個小紙盒裡滿是有彈力的橡皮筋,很短但很結實的那種。

杜納對這個再熟悉不過了,這是漁夫為了防止龍蝦夾人,用來綁住龍蝦鉗子的。他氣壞了,臉也漲得通紅,笨蛋和他那個兄弟居然要偷帕蒂阿姨籠子里的龍蝦!

笨蛋咯咯地笑了。「哎呀,不要生氣嘛,」他說,「別緊張!」

笨蛋在小屋門口的台階上坐了下來,腿伸得老長,他根本不需要監視杜納。

「你自己怎麼舒服怎麼來吧,」笨蛋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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