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奇的一磅沙子

吃過晚飯,杜納坐在門前的台階上,手托下巴,思考著該如何解開謎題,可是,依然沒有絲毫進展。天空中烏雲密布,很快雨滴就落了下來。他早早地上了床,聽著雨水拍打屋檐,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時,雨依然在下。早飯過後,帕蒂阿姨開始忙著做針線活,杜納不知道該幹些什麼,雨太大了,實在不適合出門。他在樓下轉了轉,決定還是回自己房間,看看放在衣柜上面的那本書。

準備拿書的時候,他看到了幾天前從閣樓上拿下來的那捆信,這幾天事情多,居然完全忘記看了。

「我的天!」杜納自言自語,「我居然把這個徹底忘了!」

他解開繩子,把信一一分開。總共只有四封。第一封很短,寫信的人似乎不太會拼寫。內容如下:

親愛的先生,我已經把鷹巢掃蕩一空了……我妻子不需要醫生了。

W·塔布斯

杜納看完這封奇怪的信之後,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立刻就猜到了寫信人。信上的署名是「W.塔布斯」,那一定是帕蒂阿姨的丈夫,比爾·威廉·塔布斯了,就是從鷹巢里掏老鷹蛋時,從高高的松樹上摔下來喪命的那個傢伙。「我已經把鷹巢掃蕩一空了」——當然,這句話是說塔布斯先生把鷹巢里的最後一枚蛋拿走了。可是,他既然從樹上落了下來,喪了命,那怎麼會寫信呢?為什麼他說他的妻子——也就是帕蒂阿姨——不需要醫生了呢?她當然不需要醫生了——從樹上摔下來的人又不是她!杜納奇怪地搖了搖頭,他把這封信放到了一旁,準備稍後再好好研究。

第二封信書寫很整齊,沒有一個單詞拼寫錯誤。不過,杜納看完後依然是完全不懂。信的內容如下:

石頭港

1897年7月28日

我親愛的妻子:

石頭港的鷹巢,從巴塔哥尼亞來的,還得回巴塔哥尼亞去。

阿莫斯·格林

杜納把這句奇怪的話讀了很多遍,可是,越看越不懂了。最後,他乾脆把第二封信放到一邊,又拿起了第三封——這一封居然還是一樣的撲朔迷離!

紐約百老匯城市賓館

1858年8月7日

親愛的妻子:

我發現由於自己不小心,居然把一件非常有價值的東西落下了,真讓人心痛。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請在我回去之前幫我好好保管吧。

我很高興小阿莫斯喜歡那件寶貝,那是一個礦工在高高的塞拉山探礦時弄到的,我在舊金山時把它買了下來。到中國廣州之後,我突然覺得如果把它鑲上一些貴金屬,一定會是一件不錯的裝飾品。我把自己的想法跟一位手巧的工匠說了之後,他就建議說幫我找一塊和它顏色很像的石頭。腳是用黑檀木做的。工匠的手藝真是棒極了,你也覺得吧。

我希望你和兒子好好享受石頭港的習習涼風,我過來後,這邊就一直特別溫暖。周六輪船上見吧。

你的丈夫

H.格林

杜納皺了皺眉,開始看第四封信。第四封信最長,也是最難懂的。

費城

1795年11月27日

親愛的妻子:

我希望這封信能把我的祝福送到,希望你健健康康的,我真想快一些見到你,親愛的,沒有什麼比這更讓我高興的了。

我們在海角遭遇了猛烈的大風,不得不在德拉華灣躲避一下,所以我就沿著河流而上,到了這座城市,真是托上帝的福,我們在這兒把貨物都賣了,價格出奇的高。款已經收回一部分了,剩下的對方很快就會付給我們,到那時我就可以再次啟程回家了,回石頭港,我想你也和我一樣期待團聚吧,一家團聚就皆大歡喜了。

從「魚鷹」上卸貨是大副負責,所以我就趁這個時間在首都轉了轉,看了一些街道。得知沃爾科特先生幾個月前已經被華盛頓總統任命為財政部長,職位已經超過了漢密爾頓將軍,我就斗膽去拜訪了他,自我介紹了一番,居然發現我們同齡,他非常友善,跟康涅狄格州的普通市民沒什麼區別,並且恭維我說,石頭港的捕鯨業對於我們年輕的國家來說,有著不可忽視的商業貢獻。當我說起捕鯨回程中我們在海邊從巴塔哥尼亞土著居民那裡換回了大約一磅的沙子時,沃爾科特先生誇讚了我,並且親自把我介紹給了伊萊亞斯·邦迪諾特先生——就是他在最近的戰爭中忠實地守衛著我們的國家,戰爭結束時,作為國會議長簽訂了和平條約,一個月前剛被華盛頓將軍任命負責我們國家的商業,力爭讓廣大人民有錢花,過上舒適的生活。他在辦公室接見了我,這裡也是政府辦公的大樓,就在第七大街,市場大街的北邊,糖果巷,離傑克遜的住宅非常近——總統先生就是在這裡寫下了光榮的《獨立宣言》的。你現在能想像出我為什麼會興趣盎然地盯著那座宏偉的建築看個不停了吧。

邦迪諾特先生接待我時,我給他看了從巴塔哥尼亞帶過來的沙子,他跟我說,這些東西價值絕對不下於三百美元!等我們有孩子之後,就把這些存起來,說不定會增值呢。所以我會把它帶回家給你(就算回到家已經變了樣也沒關係)。雖然不是什麼驚人的數目,但一直都會有價值的,而且還會不斷上漲,你每增長一歲,它也會隨著增值。說到這兒,我不得不跟他透露,你比我小五歲,不過,你放心,他會把這個當作秘密爛在心裡的,因為他真的是一位正直嚴謹的紳士。還有,他說他會立刻行動起來,一周之後就會兌現。

我現在得趕緊擱筆了,因為紐約的郵政部門馬上就要關門了,我把這封信交給郵局的人,相信他一拿到信就會在第一時間把信發往波士頓的。

你的丈夫

本傑明·格林

在信的最底下,是另一種筆跡,寫著:

父親的禮物保管得很好,今天我已經把它增加了十倍。

海勒姆·格林

1858年8月15日

讀完最後一封信的時候,杜納站在那裡,瞪著眼睛,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這和任何書上寫的都不一樣。書上呈現的喬治·華盛頓都是偉人,都是遙不可及的,好像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可是,這封信是本傑明·格林,也就是帕蒂阿姨自己的曾祖父寫的呀,他就說到了喬治·華盛頓,說的是「一個月前」他所做的事情!怎麼會!這麼一說好像喬治·華盛頓就在石頭港一樣!

信中還有其他很多處奇怪的地方,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應該是自己眼睛看錯了或者腦袋出問題了!「沙子」,這就是其中之一。那是什麼樣的沙子?居然值得從巴塔哥尼亞一路帶回來?為什麼本傑明·格林船長要拿東西給印第安人才能換到那些沙子?直接從海灘鏟一些不就行了嗎?

杜納又想了一下阿特波利船長跟他說過的本傑明·格林船長在巴塔哥尼亞的冒險故事。他記得,格林船長在巴塔哥尼亞印第安人那兒什麼也沒得到。他能夠保命,逃過一劫已經不錯了。可是,等一下——他不是先在巴塔哥尼亞南邊的一個小國家著陸的嗎?那兒不就是他和印第安人做交易的地方嗎?

還有沙子!為什麼邦迪諾特先生,也就是那個時候的國會議長,會對沙子感興趣?這又是一個謎!

杜納眉頭鎖成了一團,想把這些都弄清楚。除了能猜出格林船長的妻子有多大,其他什麼也沒辦法猜。

可是,當他再次盯著信時,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了——那個神秘的禮物,「有持久價值的禮物」,會不會是盜賊要找的東西?

杜納把四封信收拾好,匆匆下了樓,遞給帕蒂阿姨。「您看!」他很激動,「我們從閣樓找出來的這些信,您有沒有看過?」

「嚇我一跳!」帕蒂阿姨感嘆一聲,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我還以為房子塌了呢!信?什麼信?」

「就是我們從出海儲物箱里找到的,」杜納說,「您不記得了嗎?」

「哦!」帕蒂阿姨說,「對,對,我確實忘了,我好像沒有看過。信上寫了什麼?」

「您還是自己看看吧,帕蒂阿姨。」杜納一邊催促,一邊把信遞了過去。

帕蒂阿姨戴上眼鏡,仔細看起信來。她好像也是越看越困惑,不停地搖頭,有些句子還反覆讀出聲來,似乎這樣有助於幫助她理解。她最後看的那封是比較短的一封,署名為「W.塔布斯」,她丈夫的名字。看到信的內容時,她突然很生氣。「塔布斯船長從來沒寫過這些!」她說,「我不知道這封信是哪兒來的!他很擅長拼寫,不會把那麼多單詞都寫錯的,這封信居然還署著他的名字,簡直太可惡了!怎麼會這樣,真可怕!」

「不過,信上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杜納問,「您也不知道嗎?」

「我覺得什麼意思也沒有,」帕蒂阿姨很肯定,「就是一堆胡言亂語!『把鷹巢掃蕩一空』,沒錯——除了瘋子,誰也不會想到這些廢話的!」

「可是,這封信怎麼會在閣樓上呢?」杜納繼續追問,「信是寫給一位醫生的,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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