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船燈

杜納非常惱火,回去的途中一言未發。在沉默中,他下定決心,一定盡最大努力找到真兇,看看到底是誰對帕蒂阿姨這麼無禮。

雷克利斯船長將他們帶到港口,靠近菲尼亞斯·楚拉先生的碼頭及小店時,他把船速放慢了。

「如果您願意,我就把您放在這兒吧,帕蒂阿姨,」他說,「這裡離您家最近。然後我再把比利和艾美帶回家,開始為營救『巴塔哥尼亞號』著手準備。現在是九點鐘——還在漲潮,下午三點差不多是退潮時間,到時候我們再去看看小船傷得是否嚴重。嗯,我覺得下午兩點出發應該可以。你們先回家,不要太擔心了,帕蒂阿姨。」

「好的,孩子們,我答應你們要一起去收龍蝦的,」帕蒂阿姨對比利和艾美說,「不過,現在情況不太樂觀,對吧?」她儘力擠出一點微笑,可聲音依然有些發抖,「不要緊,我們以後再找時間一起去。」

「好的,帕蒂阿姨,我們真的很抱歉,」比利說,「您別擔心——我知道爸爸一定可以把您的船修好的!」

「我一定儘力,比利。」雷克利斯船長說。

艾美和帕蒂阿姨緊緊擁抱了一下。

帕蒂阿姨和杜納剛上碼頭,菲尼·楚拉先生就從店裡急急忙忙趕出來了。

「有什麼好玩的,是嗎,夥計們?」他問,「我看你們出去已經一個小時了,而且還匆匆忙忙的。難道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巴塔哥尼亞號』觸到岩石擱淺了,就在海角那兒。」雷克利斯船長傷心地說。

楚拉先生聽了這些真是嚇壞了。「怎麼回事,那真是太糟糕了!」他感嘆道,「真是糟透了!船應該沒有撞壞,對吧?」

「現在還不知道,」雷克利斯船長說,「等風停了,潮退了,我就去看看具體情況。兩點鐘左右你能到這兒幫忙嗎,菲尼?」

「當然可以了!」楚拉先生說,「帕蒂女士,我真是替她難過!真的!」

帕蒂阿姨因為失去了小船,傷心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下船後就匆匆回了家。

雷克利斯船長、比利和艾美乘船回去之後,杜納一個人在碼頭那兒待了會兒,和楚拉先生聊了幾句。

「楚拉先生,昨天晚上您有沒有看到什麼人在『巴塔哥尼亞號』停靠的地方出沒?」他問。

「今天早晨我看到了約翰·傑克遜那個老頭兒,」楚拉先生說,「他在忙著弄他的網。其他就沒有什麼人了。其實,我並不是沒注意到船不見了,可我當時覺得一定是帕蒂女士出海了。她也不知道錨繩怎麼變鬆動的嗎?」

「錨繩不是自己鬆動的,」杜納難過地說,「這就是問題所在。有人過來解開了繩索。一定是在早晨五六點鐘之前,因為約翰先生說那個時候他在修網,船就已經不見了。昨天晚上您也沒看到有什麼人在那兒,是嗎?」

「沒啊,連個人影也沒有,我敢保證,」楚拉先生非常肯定地說,「至少上半夜沒有,因為我到午夜才睡。如果有人在那兒鬼混,我一定會聽到的。沒有,夥計,如果有人發動『巴塔哥尼亞號』,我怎麼會聽不到?有其他船過來我也不會聽不到的。」

「您一直都在嗎?」杜納問,「我是說,昨晚您沒有出去,對吧?」

「我在啊,一直都在,」楚拉先生說,「我就住在碼頭這兒。哈維·博內特和他的弟弟八點左右來過,他們坐下和我聊了一個小時左右。那個時候『巴塔哥尼亞號』還在,和往常一樣停靠在岸邊。這一點我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哈維還跟我說起了『巴塔哥尼亞號』,他說:『這艘船的主人居然也不給它大修大補一下,真是太奇怪了。』我就對他說:『好了吧,你才沒資格說這個呢,哈維,你的船也好不到哪兒去,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我們就這樣一直聊到了天黑,然後博內特兄弟就去『港口之家』了,我回到店裡,聽了一會兒廣播,然後就睡覺了。他們走的時候『巴塔哥尼亞號』還在呢,我也沒看出周圍有什麼不對勁。真是太奇怪了!要我說,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帕蒂阿姨以為把船系好了,實際上並沒有,一定是錨繩不知怎麼回事自己鬆了。不過,我還是替帕蒂阿姨難過,看起來她確實挺倒霉的,一直以來都沒有交過好運!」

「這是什麼意思?」杜納充滿好奇地問,「她還遇到過其他麻煩嗎?」

「當然了!」楚拉先生一邊說,一邊難過地搖搖頭,「她一直都很辛苦。首先,很小的時候,她父親阿莫斯·格林先生就去世了,而且沒有給她們母女留下分文。所以,她的母親就辛苦地掙錢養家,量入為出地過日子。但不管怎麼樣,還是把帕蒂養大了。後來,她母親也去世了,帕蒂就嫁給了比爾·塔布斯,那個人也不怎麼樣,這一點大家都是知道的。再後來,塔布斯從一棵樹上摔了下來,頸部摔壞了。從那以後,帕蒂阿姨就更辛苦了,除了那兩座不值錢的偏遠小島,還有塞克斯佩尼島上他們住過的小破屋,他什麼也沒給帕蒂留下,他總是央求著帕蒂阿姨陪他住在島上,不要住在這座溫馨的小房子里——房子還是帕蒂的母親留下來的。當然了,她不願意——住在塞克斯佩尼島上實在沒道理啊,除了比爾·塔布斯那個瘋子,哪有人願意住在那兒呢?」

「從樹上摔下來了?」杜納驚嘆,「怎麼會摔下來呢?」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楚拉先生說,「那個時候我並不在這裡,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可能是摘櫻桃,或者摘蘋果摔的吧。如果你實在想弄清楚,可以問問這一帶的老人。比如說,老船長阿特波利,他很可能知道整個事情的經過,你可以去找他。老船長是看著帕蒂阿姨長大的,我猜他也認識她的父親、祖父。他應該會跟你講不少這一家子的故事。」

「楚拉先生,要是他們無法救回『巴塔哥尼亞號』,帕蒂阿姨該怎麼辦呢?」杜納有些焦慮,「她以後還怎麼去收龍蝦呢?」

「嗯,沒錯兒,這確實是個問題,」楚拉先生沮喪地說,「如果她救不了『巴塔哥尼亞號』,也沒辦法再買一艘船,日子可就更困難了。她就靠著出海抓龍蝦,還有像你一樣在夏天前來寄宿的人生活呢。」

「一艘新的船大概多少錢,楚拉先生?」杜納問。

「嗯,應該值不少錢,」楚拉先生說,「我猜,沒有一千美元,肯定買不來像『巴塔哥尼亞號』那麼大的船。說這個有什麼用,她哪有那麼多錢呢?」

「一千美元!」杜納真是嚇壞了,「怎麼會這麼多,真是一筆巨款啊!而且你說過,她手裡根本沒什麼錢!」

「除非她存了錢,沒人知道,」楚拉先生說,「不過,據我所知,要麼賣房子,要麼餓肚子,否則她根本不可能存下錢來。哎,真是太糟了!」

杜納沮喪極了,他慢吞吞地往帕蒂阿姨家走去,一路都在想他該如何幫助帕蒂阿姨。

帕蒂阿姨心情也糟透了,杜納回到家不久她就直接到樓上的卧室躺了下來。所以,杜納準備回到比利那兒,跟他商量一下怎麼辦。

「我問了楚拉先生,昨晚是否有人在『巴塔哥尼亞號』附近鬼鬼祟祟的,」杜納說,「他說根本沒有,還說除了哈維·博內特和他的弟弟,昨晚他什麼人都沒看到。」

「哈維和笨蛋?」比利重複道,「嗯,他們倆很卑鄙的,什麼都幹得出來!我敢說,就是他們倆乾的!他們一定是故意把船偷走了,然後直接毀了它!我要去告訴爸爸!他們應該被抓起來,立刻,馬上!」

「別急,我還不能確定,」杜納說,「楚拉先生說看著他們離開的,那個時候『巴塔哥尼亞號』還在,他們走後也沒有什麼問題。我覺得如果沒有人看到,咱們就不能把他們抓起來。整個晚上楚拉先生都沒有聽到什麼異常的動靜,所以他覺得應該是繩索自己鬆開了,然後『巴塔哥尼亞號』才漂走了。」

「他簡直是老糊塗了!」比利生氣地大喊,「如果沒有人拖著,船根本不可能漂到那兒去!再說了,船里的燈該怎麼解釋?難道他覺得燈也是自己點著的?你沒有跟他說這個嗎?」

「沒有,」杜納說,「我沒有說起船里的燈。有什麼用呢?反正當時他也睡著了。他什麼也不知道,僅此而已。」

「我不能完全相信他說的話,」比利皺著眉頭,「說不定他什麼都知道。不管怎麼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應該去找其他人了解一下哈維和笨蛋的情況。我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兒,就在『港口之家』。走,我們去那兒看看。」

「嗯,好的,」杜納說,「不過,我們不能直接去問他們。你還認識其他人嗎?我們可以問問其他人這兄弟倆昨晚在哪兒。」

「當然了,我認識普里姆羅斯先生,」比利說,「就是負責『港口之家』那些房間的,他是黑人。我們可以去問問他。」

到了「港口之家」,他們看到博內特兄弟還有其他幾個人正坐在門前的長凳上,比利直接繞到了後門,發現普里姆羅斯先生在後院的凳子上休息。

「你好,比利,」他笑嘻嘻的,「那隻惡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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