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剪刀手先生又拉起手風琴

兩輛白色的警車載著抓住的逃犯往裡弗頓開去。剪刀手先生收拾起老刀鋒的馬具,放進馬車,然後把車後面的帘子拉上。杜納跑到麥金蒂的車旁去看強普。他們怕強普受傷或干擾他們的行動,把它關進車裡面了。杜納打開後門,它一下子跳到他的懷裡。杜納抱著它,它舔了一下杜納的臉,然後埋怨似的看著他,似乎在怪杜納離開它的時間太長了。

「好了好了,夥計。」杜納低聲安慰著,「麥金蒂要開車帶我們回家了。」強普一開始聽了嚇了一跳,不過接著又控制住自己,叫了兩聲,彷彿在說:「好吧!你沒問題,我也沒問題。」商量好後,他們追著玩了一會兒,直到麥金蒂按喇叭,示意上車,他們才停下來。

杜納抓起強普,把它放在車后座上。剪刀手先生、瓊和巴迪都坐在那裡。他正要鑽進車裡,又停了下來,看著剪刀手先生說:「您不是要把馬勒拿回湯姆伯尼先生的店裡去嗎?還沒修好呢。」

「喲!還真忘得一乾二淨了。」剪刀手先生說,「杜納,能不能麻煩你跑一趟,它在馬車後面。」索克·弗隆和麥金蒂一起坐在車前面,聽了他們的話,搖搖頭咧開嘴笑了。

他們坐在麥金蒂的車裡,感覺就眨了一下眼睛,車已經從採石場開到邁克·湯姆伯尼的店門口了。

老刀鋒旁邊站了一圈人,大家看起來都很氣憤。他們給老刀鋒蓋了張毯子。艾德·哈利站在人群中間,邁克·湯姆伯尼站在一邊,邊打手勢,邊快速地說著,但是大家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他們看到警車開來的時候,都一窩蜂圍了上去。看到剪刀手先生安安穩穩地坐在車后座上,都高興地鬆了口氣。

剪刀手先生下了車,跟艾德·哈利握了握手,對大夥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告訴他們警察是怎麼抓到那兩個逃犯的。剪刀手先生在說話的時候,杜納進了邁克·湯姆伯尼的店裡,把老刀鋒的馬勒放在櫃檯後面原本掛它的位置,然後又拿起瓊的鞋子,用櫃檯上的舊報紙把它們包起來,慢悠悠地把它們帶了出來。

剪刀手先生說完,又回答了幾個問題,杜納擠到他身邊,告訴他已經把馬勒放回湯姆伯尼先生的店裡了。「謝謝你,杜納。」剪刀手先生又對湯姆伯尼喊道,「老刀鋒的馬勒放回到你店裡了,邁克。還沒修好呢。你最好儘快搞好還給我,不然有人會來搶它的,到時候你可能小命不保。」

邁克·湯姆伯尼翻翻白眼,裝作被人掐死的樣子,然後說:「放心,儘快搞定!」

「剪刀手先生,唱支歌吧!」有人突然提議,其他人都開始叫起來,引得屋裡的女人們都探出頭來,所有的孩子和狗都往警車這邊跑。

「我沒帶手風琴。」剪刀手先生高聲喊著,想讓大家都聽到。他又對哈利先生說:「艾德,明天中午,能不能讓人把老刀鋒送到採石場山,然後在那裡等我回去?」

「放心,我會安排好的。吉姆!」艾德·哈利喊著,「今晚讓老刀鋒待在我家馬廄里。」

老刀鋒聽到晚上要待在艾德·哈利的馬廄里,這才疲憊地抬起頭,看了看剪刀手先生他們。它咧開嘴,露出牙齒,笑了一下,那動作跟剪刀手先生的一模一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它瘋了呢。杜納急忙跑上前,從口袋裡掏出兩塊糖喂它。老刀鋒用鼻子蹭了蹭杜納,跟他道別。

然後他們坐回警車,又飛快地往採石場山開去。沒過一會兒,他們又回到剪刀手先生的馬車旁。

索克·弗隆轉過頭詫異地看著麥金蒂,不明白他要幹什麼。麥金蒂探下身,悄悄地說:「去拿手風琴,笨蛋!」

索克興高采烈地打開車門,一溜煙跑去馬車旁,把小冷藏箱上的手風琴拿出來。然後走回車邊,打開後門,把手風琴放在剪刀手先生的大腿上。剪刀手先生看著它,那神情,就像是遇到了一位相知多年的老朋友一般。他把手滑進背帶,邊拉邊大喊著問:「唱什麼?」

大家七嘴八舌嚷著不同的歌名。麥金蒂的嗓門最大,剪刀手先生聽到他說《鈴兒響叮噹》,就決定先唱這一首。

車子在山頂的盤山公路上疾馳著,大家坐在車裡,聽剪刀手先生拉完前奏,齊聲唱道:

衝破大風雪,我們坐在雪橇上;

快賓士過田野,我們歡笑又歌唱;

馬兒鈴聲響叮噹,令人精神多歡暢;

我們今晚滑雪真快樂,把滑雪歌兒唱。

他們開過落基山鎮、傑弗遜鎮、新坎特伯雷鎮、法姆侯姆,穿過寬闊的倫敦河,來到里弗頓,一路上他們一首接一首地唱著。過里弗頓的時候,他們停了下來,因為麥金蒂怕上司會看到或者聽到,他可不想有人在警車裡這麼又彈又唱。杜納記起來要去火車站,那天早上託運到里弗頓的行李還在那兒呢。

過了里弗頓,往伊登伯勒小鎮走的時候,索克和巴迪同時喊:「彈起來吧!」剪刀手先生就又開始在手風琴上施展魔力了。

一路上,杜納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建築。幾小時之前,他被那兩個逃犯抓住,跟他們一起去採石場山的時候,他是又怕又緊張。現在才過了幾小時,他卻坐在回家的車上,跟大家唱啊笑啊,他好像從來都沒這麼快樂過。他往車座後面看了一眼,上面放著用報紙包著的鞋子,忍不住開心地笑了起來。

伊登伯勒小鎮就在眼前了,大家這時唱的是:

哦,我的薩爾,她是個美女,

整天唱著「波利多利都朵」,

長著卷翹的睫毛可愛的頭髮,

整天唱著「波利多利都朵」……

他們進了鎮子,穿過米勒溪上的木橋,杜納喊道:「就快到了,麥金蒂先生,開慢點。」

杜納看到布茨先生站在木工作坊前,盯著他們這些在白色警車裡快樂地唱歌的一群人,向他們使勁地揮手。不一會兒,威利斯·品德勒先生和他的太太克萊拉聽到歌聲,都從店裡跑出來,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的小外甥女克拉貝爾·史密斯急著要跑出來,結果把她最喜歡的新裙子掛在門閂上扯破了。

「左邊第二家就是的,麥金蒂先生!」杜納尖叫著,蓋住了音樂聲,麥金蒂慢慢降下車速。就在車子快停的時候,剪刀手先生彈起了《甜蜜的家》,所有人都跟著唱起這首溫馨的歌。

安妮·埃勒里姑媽走到門邊,探出頭說:「天哪!那是誰啊?」

外面溫馨的氣氛瞬間打動了她,她的眼睛裡一下子聚滿了淚水,根本看不清外面是誰。

杜納跳出車子,衝過草坪,一下抱住安妮姑媽,把她嚇得尖叫起來。她拿下眼鏡,擦乾眼淚,看著杜納說:「哎呀,老天,是你啊,杜納!那邊停的是輛警車嗎?你的臉和手怎麼都劃傷了,還這麼臟?」

杜納還沒來得及解釋,警車上所有的人都下了車,穿過草坪走了過來。安妮姑媽抬起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剪刀手先生。他的眼睛周圍青一塊紫一塊,臉也是腫著的。她倒吸了一口氣,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索克·弗隆是記者,見多識廣,很擅長應付這種情況,他安慰著說:「不要著急,埃勒里夫人,沒發生什麼。大家這一路都很開心,我們都是杜納的朋友。我叫索克·弗隆,也許杜納在信里提到過我。」

「哦,是的!」安妮姑媽握住索克伸來的手,說,「你是那個記者!」

就在這時,品德勒太太和她的外甥女克拉貝爾,還有布茨先生都跑過草坪,來跟杜納打招呼。大家熱熱鬧鬧地互相介紹了一番。「威利斯去關店門了,只要幾分鐘,馬上就來。」品德勒太太說。

瓊和克拉貝爾·史密斯差不多大,所以她悄悄走到克拉貝爾身邊,看了一會兒說:「你的裙子破了。」

克拉貝爾看了看新裙子上的口子,聳聳肩膀說:「沒關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所有人都進了安妮姑媽的屋子,坐在客廳里鋪著馬毛墊子的椅子和沙發上。安妮姑媽透過眼鏡仔細打量了巴迪,說:「聽弗隆先生說你叫特納?」

「是的,夫人。」巴迪用力點點紅色的腦袋,「巴迪·特納,外號胡蘿蔔,還有些人叫我腌菜皮特。」

「但是你還有個名字叫科尼利厄斯。」安妮姑媽說。

「是……是的。」巴迪猶豫了一會兒,臉漲得跟他頭髮一樣紅,帶著哭腔說,「我也沒有辦法。」

「哎呀!」安妮姑媽高興地尖叫道,「這名字很可愛。是你爺爺的名字,你長得也像他。他人很好。你的奶奶希爾太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是同班同學,在寄宿學校同住一個寢室。我以為你見到巴迪的時候,會想起來呢,杜納。我跟你講過艾薇拉·希爾的,還講了很多次。」

「我記得啊。」杜納說,「但是當時事情太多了,都沒找到機會跟巴迪說。」

品德勒先生喘著粗氣從前門走進來,他剛剛從店裡一路小跑著過來。安妮姑媽向大家介紹了他,然後說:「克萊拉,能不能和克拉貝爾,還有瓊,到廚房來幫我為大家準備晚餐?」安妮姑媽看起來好像有些著急,不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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