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要想刺激,試試穀倉、小棚或者博物館!

杜納長這麼大從來都沒有如此害怕過。他總算跑到穀倉邊了,之前一直在拼了命地往前跑,多克·佩里就在他身後不遠處,隨時都可能把他抓住。他該往哪兒藏身呢?能藏到哪兒呢?

根本沒有時間思考了。他頭頂上方三四米遠的地方,寬門的兩側,就是乾草堆,這些乾草是儲備著給奶牛過冬的。乾草堆兩邊都可以通過梯子爬上去,梯子就固定在垂直放置的手鑿梁木上,這些粗粗的梁木直接支撐著穀倉梁頂的木材。杜納跳上離他最近的梯子,像一隻猴子一樣急急忙忙爬了上去。到達乾草堆上方的橫木之後,他繞著橫木轉了個圈,然後,直接跳進了乾草堆裡面。在他藏身的地方,他可以透過乾草堆的邊緣往外偷看,由乾草堆擋著,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他。可是,萬一多克·佩里也決定爬上梯子怎麼辦?想到這些,杜納忍不住嘆了口氣。他的心跳好快啊,感覺全世界都能聽到一樣!

就在這時,多克·佩里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罵罵咧咧地闖入了穀倉,手裡依然拿著左輪手槍。他突然停了下來,借著穀倉昏暗的光線,猶猶豫豫地往四周掃視了一圈。麻雀啊、椋鳥啊,由於剛才杜納匆匆忙忙爬上梯子受到了驚擾,此刻正飛來飛去,就像暮光中的蝙蝠,啾啾、嘰嘰地叫個不停,用它們自己的方式發著警報。一隻受到驚嚇的椋鳥,猛然下撲,準備從多克身後寬寬的門道里逃出去,幸好多克躲避及時,否則,鳥兒就直接撞到他的頭了。多克躲閃的時候,放在扳機上的手指痙攣般地抖了一下,手裡的槍再次響了,聲音傳到穀倉四周的高牆及屋頂又反彈了回來。

等聲音慢慢消失後,杜納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從乾草堆的邊緣往外偷看。

他發現多克·佩里此刻就在他下方,不停轉著身子,眼睛也緊張地四處張望,他依然在努力讓自己適應穀倉里昏暗的環境。

直到這時,杜納才注意到那個長袋網上山核桃木質地的大圓環,那是坎迪阿姨的一個兒子放在乾草棚上的。他準備把網晾乾,兩天前,他還跟鮑比及杜納說過,這種網應該如何使用。杜納看著六七米長的「翅膀」在中間較深的網袋兩側伸展開來,鋪在乾草上,這才發現這對「翅膀」根本沒有固定。

杜納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盡量不弄出聲音,接著,兩隻手都抓住了堅固的山核桃木的大圓環,這個大圓環比貨車車輪還要大,還要重,直徑有五米,就在長袋網的頂部。此刻,多克·佩里正在穀倉另一邊往乾草堆里瞅呢,他背對著杜納。杜納把長袋網的大圓環慢慢托起,使之傾斜,這樣,圓環的一邊就支撐在了乾草上,最後,杜納使勁推了一把圓環的外緣。

圓環掉了下去,形狀就像一個倒著的籃球網,迅速套在了多克·佩里身上,一時間,他簡直被這個巨蟒一樣的東西給嚇壞了。網一直往下落,直到「圈套」也就是最窄的部分落到他的頭頂才停止,這樣一來,他的雙手就都被緊緊卡在了網裡面,根本動彈不得!多克一邊掙扎著,一邊罵罵咧咧,杜納趕緊趁機從乾草堆較陡的一邊滑了下來,用力拉著那一對六七米長的「翅膀」。

杜納抓著「翅膀」的末端,圍著不停咒罵、扭動的多克·佩里轉啊轉啊,最後,他將「翅膀」緊緊繞在了多克的身上。多克·佩里沒辦法把槍瞄準杜納,只好扣動了扳機,把剩下的子彈全部打在了穀倉的地板上,而他自己則嚇得口吐白沫,尖叫起來,穀倉里那些麻雀和椋鳥因為聽到了槍聲,也都拼了命地四處亂竄。

最後,杜納把安全繩拉緊,一圈圈系在了網外面,而網中的多克·佩里呢,則像極了一條困在繭中的巨蠶。

「你這麼做,我……我一定會殺了你的!」多克·佩里大口喘著氣,對杜納說。杜納聽完他的話,從他身後踹了一腳,多克·佩里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倒在了穀倉的地面上,他真是拿杜納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杜納低頭看著腳邊的「木乃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只是,此時的笑聲顯得有些歇斯底里。他根本沒打算理會多克·佩里的威脅和詛咒。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俘虜,他依然忍不住有些發抖,於是,匆匆跑出了穀倉,沿著車道一路向電話奔去,準備立刻求救。來到坎迪阿姨廚房門口的石板路,他剛剛抬起一隻腳,整個人就呆住了。他聽到了什麼聲音,好像有誰被捂住了嘴巴,仔細辨別一番後,他覺得聲音應該是來自左手邊的小棚附近!

「救命!救命!」那個聲音尖叫著。

杜納轉過身,他強迫自己朝那個漆成紅色的小棚走去——自行車就停靠在小棚後面呢。此刻,他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他把插在鉤子里的鋼釘拿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

「救命,杜納!是我,科魯普啊!」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傳來,小棚里一片漆黑,杜納還沒適應。

不管怎樣,他並沒打算讓自己陷入另一個「蜘蛛網」里,於是,他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驚惶地跑到了小棚的外面,科魯普還在大聲呼救:「別扔下我啊,杜納。他還會回來的!」杜納把捆在自行車框架上的小工具箱打開了,拿出了手電筒,然後,再次跑進了小棚。他按下手電筒的按鈕,透過微弱的光線找到了躺在地上的科魯普。

杜納看到,科魯普雙手都被綁在了身後,雙腳也被緊緊捆住了。不過,原本塞在他嘴裡的木塊和破布已經被他吐了出來。頭一側流血的地方已經凝固,血液順著臉頰流到了襯衫領子上,臉頰上還有一條血跡。此刻,他臉色蒼白,很是驚恐,正用一雙陰冷的眼睛盯著杜納。

「一定要小心佩里!」他虛弱地說,「我到這兒的時候,他正在洗劫坎迪阿姨的客廳。我還以為能搞定他,沒想到他掏出了槍,把我的頭打出了血,然後趁我昏迷的時候,把我拖到這兒,綁了起來!」

「可我一開始覺得——」杜納總算說話了。

「那不重要!」科魯普說,「快給我鬆開,杜納,否則,那個瘋子會把咱們兩個都抓住的!」

杜納瞪著科魯普,一時間困惑極了,接著,他滿含譴責地說:「和昨晚那個開著您的車,想要撞死我和鮑比的人相比,他還不算是瘋子!」

「你在說什麼呀,杜納?」科魯普一邊驚訝地盯著杜納,一邊小聲問。

「正如我剛才所說的啊,」杜納很是果斷,「昨晚,和你分開後沒一會兒,我和鮑比騎車回家,路上居然有人想要用你的車撞死我們倆!」

「那他真是瘋了!」科魯普小聲說,「昨晚我去了他的藥店,看到你們離開了,他就衝到我跟前,讓我把車借給他,說他要去東邊送別人要的處方葯,非常緊急。我就把車借給他了,然後一個人在藥店等他。他開著車子離開後,我確實有些擔心,因為我記得之前他罵過你好幾次。」

「我從來沒有對他做過什麼呀!」杜納說。

「他把你和警察聯繫在了一起,」科魯普解釋說,「所有的騙子都是這樣,他們討厭警察。」

「聽著,科魯普教授!」杜納說,「您是站在坎迪阿姨這邊的?還是——?我沒弄清楚狀況之前不會給你鬆綁的!」

「你自己判斷吧,杜納!」科魯普回答說,雖然頭上很痛,可他居然還笑出了聲,「你看看我外套上的口袋,如果佩里沒有拿走的話,應該有一個錢包。打開錢包,你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

杜納彎下腰,從科魯普衣服裡面的口袋裡掏出了錢包。他打開錢包,用手電筒照了照。一個小塑料殼子裡面裝著科魯普的照片,只是,名字不是科魯普,而是切斯特·布里特,卡片上的信息表明,他是私家偵探!

「天哪,布里特先生!」杜納的聲音中有些敬畏,「我真的沒想到您是一名偵探啊!」

「你確實沒什麼理由想到這個,」切斯特·布里特有些悲痛,「當然,我的表現也不像一名偵探!如果你還有什麼懷疑,可以問問坎迪阿姨,她可是我的親姨媽啊!我的母親和她是姐妹,如果我們還能見到她,她會告訴你的。可是,要調查這些需要的時間太長啦,你現在先幫我把這些繩子鬆開!」

杜納沒再說什麼,趕緊跪在布里特身邊,開始幫他解開手腕上的繩子。三個手指甲都弄斷了,繩子依然沒有解開,他這才想起自己帶了刀子,於是,直接用刀把繩子割開了。最後,綁在布里特腳上的繩子也被他割開了。

「你過來的時候,都沒有看到佩里的影子嗎?」布里特一邊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問。

「看到了,」杜納說著忍不住偷笑起來,「他還在這兒!」

「太好了!」切斯特·布里特說著朝小棚那邊尋去,他找到一把壞掉了的鋤頭,準備直接當成棍棒來使用。「你離遠點兒,杜納,」他命令道,「一會兒可能會比較危險!」

「好的,先生!」杜納說,此時,布里特先生靠在門框上,整個人顯得有些顫顫巍巍的。

「你覺得他現在在哪兒?」布里特先生一邊問,一邊抬起依然疼痛的腦袋,「他有槍,雖然我不知道這把壞掉的鋤頭能幹什麼,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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