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些紅色的記號和一些藍色的記號

第二天早晨,鮑比和杜納又吃了不少蕎麥蛋糕和楓糖漿,任何人看到他們那副模樣,都不會相信,他們關心的除了吃的,還會有別的。

可是,吃到一半時,杜納突然從椅子上轉過身,對安妮姑媽說:「安妮姑媽,您有沒有關於鳥類的書?哦,我說的可不是那種沒什麼價值的小冊子喲。」

「哎喲,天哪!」安妮姑媽說,「你所謂的『沒什麼價值的小冊子』我倒是用了很多年,我覺得確實是一本很不錯的書呢!」

「哦,對不起!」杜納反應迅速,「我並不是真的說它沒價值,只是怕裡面沒有我要查找的內容而已啊。」

「你想查找什麼啊?」安妮姑媽問。

「就是冬天從加拿大飛往南方的雪鷺,」杜納說,然後,稍微猶豫了一下,接著補充道,「科魯普教授的博物館裡就有一隻雪鷺,我記得在什麼地方讀過相關的介紹,說這種鳥兒飛行速度極快,可以抓住正在快速奔跑的鴨子或是兔子。我就想再多了解一些。」

「好的,」安妮姑媽說,「我明白了。」她進了客廳,幾分鐘之後,就拿著書出來了,手還不停地翻著目錄。可是,很快,她就搖頭了,對杜納說:「我覺得這裡面沒什麼雪鷺的介紹啊。」她把書合上,放在了餐桌上,「布魯克維爾的圖書館倒是有一些不錯的鳥類書籍。我在自己書里找不到的,都會過去查找。下次你到布魯克維爾的時候可以去查找一下。」

「我覺得,」杜納緩緩地說,「今天上午我和鮑比就可以騎自行車過去,您不介意吧,安妮姑媽?」

「沒問題啊,只要你們不在聯邦大道上騎自行車就好,」安妮姑媽說,「而且還得按時回來吃午飯。」

「哦,天哪,安妮姑媽,」鮑比說,「我可不敢在聯邦大道上騎自行車。昨天在那條路上坐布茨先生的卡車我都怕呢。」

「害怕也正常!」安妮姑媽說,「那些人胡亂開車!」

「我覺得……我覺得還是不回來吃午飯了。」杜納若有所思,眼睛盯著地板上編製的毯子,不過,誰都能看得出來,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毯子上,更沒有在意安妮姑媽。

杜納剛才說話時聲音有些變化,此刻又如此全神貫注地盯著地板,安妮姑媽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於是,她嚴厲地看著杜納,突然,她的嘴巴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杜納!」她厲聲喊道,嚇得杜納差點兒跳起來,「你是不是又要摻和什麼麻煩事?」

「哦,沒有!」杜納一臉委屈,表示抗議,「我剛才只是在想昨天坎迪阿姨跟我們說起的那些珍珠,就是喬納斯船長可能從南海帶回來的那些。」

「這樣啊!」安妮姑媽微笑著鬆了一口氣,「如果你只是在思考這些,那我就不擔心了,因為,從我一點點大時,就聽人們這麼說了,大家都知道,他根本沒有帶回來什麼珍珠!坎迪阿姨也是這麼說的。」

「可是,想像著他帶回來珍珠確實很有趣啊。」鮑比也一副無辜的樣子,惹得杜納暗暗笑了,「就像拿著一張老地圖,一把鐵鍬,去挖海盜埋藏的寶藏一樣。你明明知道什麼也找不到,可是,卻總懷有希望,這其實是一個道理!」

「什麼樣的老地圖?」杜納問,他希望能把安妮姑媽的注意力從喬納斯船長的珍珠上轉移開來。

「其實,也不是什麼老地圖,」鮑比迫不及待地說,「兩年前,在佛羅里達有個人繪製了一張地圖,上面畫出了佛羅里達那一帶海盜可能埋藏寶貝的所有位置。引得成千上萬的人爭相購買,然後就開始尋寶挖寶了。當然,根本沒有什麼人挖到寶貝。唯一尋得金子的還是那個繪製地圖的人——因為一張地圖一美元啊,他賺了不少錢!」

「哎呀,饒了我吧!」安妮姑媽說,「人怎麼總是想不勞而獲呢?真奇怪!」

「我馬上幫您把早飯的盤子收拾一下,」杜納一邊起身一邊說,「這樣,午餐就沒有盤子需要收拾了,我們只要在多克·佩里的店裡買一塊三明治、一份奶昔之類的就行了。」

「你們把早飯的盤子放那兒吧!」安妮姑媽果斷地說,「除了編製毯子,我也沒別的事情可做。你們去搬自行車,出發吧。要注意安全啊!」

「哦,好的!我們會的。」杜納滿口承諾,鮑比也點了點頭,表示他也會注意安全的。

沿著碼頭路朝布魯克維爾行進的路上,他們並排,蹬著自行車,感覺真像是六月的清晨,空氣涼爽清新。不過太陽就在頭頂,天空萬里無雲,陽光照在身上熱乎乎的。他們一言不發,默默騎著自行車,聽著黃鶯婉轉的叫聲——不難判斷,在南方度過了漫長的冬天,它們對於重新回到家園很是高興,此外,還有紅翅黑鸝以及俏麗的冠藍鴉撲扇著翅膀,時不時從他們眼前飛過。

「我們先去哪兒呢?」鮑比打破了沉默,這時,他們已經在半路上了。

「我覺得還是先去查看一下《布魯克維爾倡導者》的過期報紙比較好,不知他們有沒有存檔,」杜納說,「這是一份周報,是威克斯先生和他妻子一起經營的——對,傑克·威克斯——他們夫妻倆都特別好。」

「你找那些東西做什麼?」鮑比問。

「哦,」杜納顯得漫無目的,「我只是想看看舊報紙上是怎麼介紹捕撈日的。」

「哎呀,不就是明天嘛!」鮑比驚嘆道,「我猜明天一定會非常有趣。真不知道他們明天都會做些什麼?」

「我也正想弄清楚這個呢,」杜納說,「之前我也沒見識過。」

他們把自行車停靠在小巷子的磚牆旁邊,沿著《布魯克維爾倡導者》報社所在大樓的牆邊跑了進去。

威克斯先生個子不高,身材敦實,頭髮幾乎掉光了,看到他們,他趕忙從桌子後面的椅子上站起身來,說:「你好,杜納!這段時間你都在哪兒呀?」

「大多數時間都在安妮姑媽家和學校待著呢。」杜納回答說。

「有幾天假期不錯吧?」威克斯先生眼睛眨呀眨的,「最近有胖坨弗隆的消息嗎?他真是一個不錯的記者。」威克斯先生很是肯定地說。

「天哪!」杜納說,「胖坨說您經營的才是國內最好的周報呢!」

「他真的這麼說?」威克斯先生很驚訝,微微笑了。看得出,他很是自豪。「你在想什麼呢,杜納?」

「我在想,我們是否能看看那堆舊的《布魯克維爾倡導者》,」杜納說,「就是想查看一下關於捕撈日的介紹。」

「你也想要寫點兒什麼,是不是?」威克斯先生一邊說,一邊把架子抬起來,讓他們到櫃檯後面去。

「他都不會拼寫呢!」鮑比不苟言笑地說。這時,傑克·威克斯帶著他們爬上了一段樓梯,然後到了二樓的一間屋子,過期報紙就放在裡面。

「我的拼寫也不好!」傑克說,「從事這行之後,我都快翻爛十本字典了。」他帶著杜納和鮑比進了一間屋子,裡面是一堆堆過期的《布魯克維爾倡導者》報紙,並跟他們說怎麼去找他們想要的,「好啦,孩子們,你們自便吧!」他擺了擺手,就離開了。

兩個人找到了一篇記載去年捕撈日的文章,是在四月份的刊期里,於是,他們趕緊頭也不抬地看了起來。

「坎迪·巴爾內斯阿姨和往常一樣,與她的兩個雙胞胎兒子奧林和多蘭一起來到了現場。」鮑比大聲讀著。

「晚上還放了煙花!」杜納激動地說,「他們中很多人買了室外烤架,自己做了午餐或晚餐!哎呀!確實是很棒的一天啊!」

「你看!」鮑比一邊說一邊指著印刷出來的文章,「上面還說有一位名叫瑪索斯·阿姆斯特朗的人贏得了獎項,因為他捕到了滿滿三大盆鯡魚。瑪索斯·阿姆斯特朗是誰呢?」

「哎呀,我不知道,」杜納說,「不過,三大盆並不多啊,你想想,昨天下午我們只用幾分鐘時間就捕到了滿滿一桶呢!」

「沒錯!」鮑比說,「哎呀!還得等到明天,我簡直都等不及了!」

他們又看了看前幾年四月份的報紙,找到了和捕撈日相關的文章,每一年的記載都大同小異,基本上都是把鄉村裡到場的人列數了一遍,介紹了相關的活動以及最後的收穫。

就這麼一年一年翻看著,最後,杜納說:「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了,每年捕撈日的記載中,都有一個共同點,每一年都是,我已經發現了。」

「你指的是什麼?」鮑比很是不解。

「你沒發現嗎?每一篇上面都有紅色的鉛筆標記。」杜納問。

「沒啊,我沒注意呢,」鮑比茫然地說,「快給我看看!」

杜納翻開其中一堆四月份的報紙,當月的第三期就有關於捕撈日的文章。正對著文章就是一個紅色鉛筆標著的記號。鮑比盯著看了看,然後小聲說:「你覺得這是什麼意思呢?」

「我也不太清楚。」杜納說。不過,他倒是想起了在科魯普教授的博物館裡看到過紅藍兩色的鉛筆。

他隨意地翻看著,慢慢瀏覽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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