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鯡魚是藍色的,毫無疑問!

坎迪阿姨走在前,兩個男孩緊隨其後,他們到客廳的時候,寬大的石砌壁爐里依然有些小火苗沒有燃盡。

「再往壁爐里放些木柴,讓火大一些,杜納,」坎迪阿姨說,「這兒冷。你知道怎麼放吧?」

「嗯,當然,」杜納一邊說,一邊忙著弄壁爐里的火了,鮑比則站在屋子中間,看著那一排已經銹跡斑斑的刀刃,充滿了敬佩和興趣。

「那些短的是魚叉,」坎迪阿姨對鮑比說,然後指著牆上,「那根最長的就是捕鯨矛了。還有,那根,你看,那根他們稱之為『流浪桿』……」她把前一天對杜納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壁爐的火旺了,杜納趕緊湊了過去,坎迪阿姨說:「好了,孩子們,我得幹活兒了。你們自己看吧,不過,別用手摸啊,也不要拿下來。」她說完便走到柜子跟前,打開櫃門,拿出了防水布包著的航海日誌,就是前一天給杜納看的那本,「看完那些東西,你們可以看看這個。我現在去忙啦。」

「謝謝您,坎迪阿姨!」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坎迪阿姨這時已經進了廚房。

「哎呀,真了不起啊,對吧?」鮑比說,「這要是放在科魯普教授的博物館裡,肯定棒極了。」

「嗯,」杜納若有所思,「我覺得坎迪阿姨會借給他的。這些東西確實應該在博物館裡展出,因為那兒曾是喬納斯船長中意的地方。」

「我們仔細看看這本航海日誌吧。」仔細欣賞過那些魚叉和矛之後,鮑比說。

「好的。」於是,他們就把日誌拿到了舊馬鬃沙發上,肩並肩地坐了下來。兩個男孩慢慢翻看,仔細研究著裡面的字,有寫錯的,有的墨跡已經模糊,很難辨認了。

「你的拼寫和老船長的真是不相上下啊。」杜納緊繃著一張臉。

「你都說過一遍了。」鮑比看也不看杜納,說道。

「他一定也看了不少《聖經》呢,」鮑比繼續說,「你看,他的日誌里一直都有引用《聖經》的內容。」

「昨天坎迪阿姨跟我說,他只讀過《聖經》,」杜納說,「我昨天看到一頁紙,大概就是在這兒,很是不解。你看。」他指了指,然後,兩個男孩一起讀了讀寫在上面的字:

All trade-goods on board, all my imint,

deliverd to Chief.Recd 2 butiful littl baskits of

sweet gras and palm frons.Chapter 13, Verse 46.

(大致意思是:船上的所有交易貨物,所有投資都已經交給首領。換得兩小籃香草和棕櫚葉。第十三章,第四十六篇。)

這一段到此結束。

「我的老天!」鮑比大口喘著氣,「我想知道那籃子里到底是什麼啊?船長說他所有的投資就換得了那兩小籃東西,一定是很值錢的東西。」

「這也正是我在思考的。」杜納說。

「後面一頁不見了,」鮑比說,「或許在最後呢。」他迅速翻著紙張,看了看日誌的最後,這時,杜納把前一天坎迪阿姨跟他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坎迪阿姨告訴我,那張紙不小心被撕掉了,不過,她沒有詳細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杜納只說了這些,沒有告訴鮑比昨天坎迪阿姨說起這個時臉上的憤怒。

「哦。」鮑比應了一句。

他們繼續往後翻看日誌,直到把整個行程看完才放下。兩個男孩都嘆了口氣,忍不住推測在喬納斯船長那個時期出海捕鯨的種種離奇經歷。

接著,鮑比站起身,又開始觀看牆上的捕鯨工具了,杜納繼續翻看日誌後面的空白頁。

突然,杜納身子挺得僵直,就像獵犬發現了獵物一般——他看到了日誌的最後面單獨記著一行字。內容如下:

Calldat 550 Broad Way.Let go one ande good bargn.I think.Am holdi bower in case of squalls.

(大致意思是:去百老匯550號。放開一個錨。是個不錯的生意。我猜。抓住右錨,以防暴風雨。)

杜納從口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鉛筆頭,還有便簽本,草草抄下了那行字。鮑比忙著看牆上掛著的捕鯨工具,根本沒有注意到杜納在幹什麼。抄完後,杜納把日誌翻回到丟失那頁的前面,然後草草記下了「第十三章,第四十六篇」的字樣。接著,他把鉛筆和便簽本放回口袋裡,合上了用防水布包著的日誌,這時,坎迪阿姨剛好回到了屋子裡。

「好啦,孩子們,」她說,「你們看得怎麼樣啦?」坎迪阿姨坐在壁爐旁邊的一把老式搖椅里,長長舒了一口氣,「天一亮我就開始忙,到現在都沒停下腳。」她說。

「對了,坎迪阿姨,」鮑比的聲音里充滿了興奮,「我想知道,喬納斯船長用自己的貨物跟那些首領做交易,換回的兩小籃東西是什麼呀?您知道的,日誌里提到——」

「是,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坎迪阿姨打斷了他的話,「在那句話之後,他還寫下了《聖經》的某章某篇的序號。對此我們都猜了好多年,可是,沒人猜得出。還有傳言說他從南海那邊帶回來了很多珍珠——可是,根本沒人見過啊。」

「珍珠!」鮑比聽到這個,更加興奮了,「說不定他藏在哪兒了!」

「算啦,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可做了一件大好事,」她立刻說道,「我自己都不信。」坎迪阿姨對此就這麼兩句評價。

他們沒有再討論這件事情,鮑比繼續研究起了魚叉。過了一會兒,他又轉過身來,可腦袋裡思考的內容已經完全不同了,於是,他又拋給坎迪阿姨一個問題:

「您有沒有進行過捕撈,坎迪阿姨?」他問,「多蘭在乳品倉給我們看了捕撈網,可是,他沒有時間——」

「我有沒有進行過捕撈?」坎迪阿姨一邊模仿著鮑比,一邊不停地點頭,眉頭也皺到了一起,「孩子,」稍後,她對鮑比說,「往三十年前說,鯡魚只要出現,我可都是第一個去捕撈地的!」

「那您肯定非常了解了!」鮑比說。

「絕對不會有人比我知道的更多了,」坎迪阿姨說,「至少過去確實如此。現在我是不捕撈了,不過,捕撈日那天除外。每年的捕撈日我都參加,我的兩個兒子開車帶我過去!」

「什麼時候?」杜納問。

「今年的捕撈日是在下個星期四,」坎迪阿姨說。她盯著杜納看了看,然後說:「你不知道嗎,杜納?」

「我好像是不知道,」杜納可憐巴巴地說,「您看,安妮姑媽根本不關心這個,我還從來沒參加過捕撈日呢。」

「哎呀,」坎迪阿姨高聲說,「那你是應該試試了。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什麼比看藍背鯡魚在斯巴斯克吉爾產卵更加刺激的了。滿潮的時候,就是捕撈的最好時機,到時候會有成群結隊的鯡魚游到斯巴斯克吉爾,它們銀色的肚皮閃閃發光——有時候,鯡魚會特別多,斯巴斯克吉爾整條河裡都是,人們甚至把手伸進河裡就可以抓到——它們會迅速游到清澈平靜的地方,這樣就可以產卵啦。」

「斯巴斯克吉爾在哪兒?」杜納迫不及待地問。

「就在布魯克維爾的北邊,」坎迪阿姨有些鄙視,「這個你應該知道,杜納。」

「我還以為是磨坊主小溪呢。」杜納說。

「哦,不是,」坎迪阿姨乾脆地說,「你是該好好了解一下這附近的小溪了,杜納。你——」

「哎呀,真是抱歉,坎迪阿姨,」杜納有些不高興,「我——」

「斯巴斯克吉爾是從聯邦大道東邊約兩公里處的小山上流出——在那兒就直接從布魯克維爾一路向北了,」坎迪阿姨再一次打斷了杜納的話,「磨坊主小溪匯入斯巴斯克吉爾,最後,隨著斯巴斯克吉爾的水流直接匯入北河。」

「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啊?」鮑比問。

「斯巴斯克是以前住這兒附近的印第安人的名字,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吉爾』是荷蘭語,意思就是『小溪』。」坎迪阿姨說。

「他們每年都要慶祝捕撈日嗎?」鮑比問。

「對,每年都有,」坎迪阿姨說,「他們會挑選滿潮的那天,也就是鯡魚開始遊動兩個星期之後,那個時候它們最為活躍。村莊里的人都會前去,不過,現在和過去相比,人少了很多,可我還是會去,我剛才就說了,只要還活著,我就會讓兒子開車帶我過去。」

「您抓到鯡魚後,會把它們怎麼樣?」鮑比問。

「哦,」坎迪阿姨說,「首先呢,你要把魚放到滷水里,或者浸泡,或者熏制,或者剁成塊兒,準備做『所羅門·格倫迪』——這是一道菜,裡面還要放洋蔥和不少香料。需要的時候,就可以在熏制之後,將其晾乾,這樣,就成了『紅鯡魚』了,只是,現在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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