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杜納了解了長袋網的用途

鮑比到達的第二天,外面下起了雨。

大雨傾盆,杜納聽到了水柱澆在屋頂上的聲音。「哎,哎呀!」他嘆息著,「這下可好,我們哪兒也去不了了!」

窗子沒關,杜納看到雨水噼噼啪啪全部濺到了房間里,他趕緊跳下床,光著腳踩著地板,跑到窗邊,關上了窗子,然後又匆匆回到了床上。這時,另一張小床上的鮑比依然還在酣睡中呢。

不過,關窗子的聲音吵醒了他,他哼哼唧唧,翻了個身,睡眼惺忪地伸了伸胳膊,然後坐起身來。

「哦,」他驚訝地喊道,「你聽,雨真大!」

「喂!」杜納逗他說,「我們騎著車子出去溜達一下怎麼樣?」

鮑比拿起枕頭朝杜納砸了過去。

「對了,在家裡也無妨,」他說,「我答應媽媽了,一到這兒就給她寫信的,所以呢,要是你不介意,我現在就可以寫了。再說了,沒準兒雨一會兒就停了呢。」

「聽著不像啊,」杜納說,「我感覺就像是有一百萬美元在砸屋頂呢。真不知道多克·佩里有沒有把桶準備好。」他那一雙棕色的眼睛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又說:「反正我挺好奇,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覺得吧,他就是有點兒發瘋。」鮑比說。

「喂!」杜納突然抬起頭,耳朵都要豎起來了,「我似乎聽到安妮姑媽在廚房呢!你餓不餓?」

「餓!」鮑比大聲說,「我絕對比你先到樓下!」

話音剛落,兩個男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下了床,匆匆穿上衣服,那動作比消防員沿著電線杆滑下去還快。

「真是遺憾,這雨,唉,」安妮姑媽正說著,杜納和鮑比就像兩隻賽跑的灰狗一樣,衝進了廚房,「你們倆今天有什麼計畫嗎?」

「我先給媽媽寫一封信。」鮑比說。

「我得幫他,」杜納一臉嚴肅地說,「鮑比拼寫不行,您知道的。他天生如此。」

「嗬!」鮑比咧嘴笑了,「這周隨便哪天,你來挑,我可以跟你比試比試。」

「煎餅好啦!」安妮姑媽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兩個男孩迅速沖了過去,瞬間就已經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好了。

安妮姑媽放在他們盤子上的兩大摞煎餅,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被兩個男孩蘸著楓糖漿吞下了肚,跟變魔術似的,煎餅就消失不見了。不過,和第一份相比較,第二份吃得明顯慢了許多。安妮姑媽提議說再做一些的時候,他們倆都拍著肚子,說那兒真是一點兒空都沒了。

鮑比上樓開始寫信,杜納幫助安妮姑媽收拾早餐的盤子。之後,他盯著窗外,若有所思,不知什麼時候,雨突然停了,陽光穿透層層陰霾,露出了臉,灑在了安妮姑媽的草坪上。

「嘿!」杜納一邊大聲喊著,一邊在屋裡左轉右轉,跑到了樓梯旁,「快點兒啊!」

幾分鐘之後,鮑比拿著貼好郵票並封好了的信,沿著樓梯一路跑了下來,準備去郵寄。「好啦,」他說,「我們現在去哪兒?」

「咱們騎車去坎迪·巴爾內斯阿姨家,我帶你看看昨天跟科魯普教授說的那些魚叉和長矛。」杜納提議說。

「好的,」鮑比說,「那我們還等什麼呀?走吧!」

他們把自行車從小柴棚里推出來,準備出發的時候,天快要放晴,頭頂飄著大片大片的積雲。強普看到主人不讓它跟著一起出門,急得來來回回晃悠,脖子上的皮帶把連在一起的線扯得緊緊的,它憤怒地尖聲叫著,似乎在抗議。

他們倆並排在路上騎著車,時不時躲著暴風雨留在路面上的小水窪。左轉來到磨坊主小溪的北邊支流旁邊時,他們看到紅翅黑鸝到處都是,在蘆葦和香蒲上飛來飛去。兩人一路向前騎著車子,途中,杜納跟鮑比粗略地講了講頭一天安妮姑媽跟他說的關於老磨坊的故事,還有喬納斯·比克曼船長,也就是坎迪阿姨的曾祖父,如何把農場買下來的,如何往外擴展的,以及如何在他去世那年建造的那座老舊的房子。

「天哪,那一定是個不錯的農場了,對吧?」鮑比話音剛落,他們倆就已經拐上了房子門前的車道,然後從車上下來,把自行車緊靠車道旁邊的小屋停好。他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欣賞著大型的乳品倉,一端的金屬筒倉閃閃發亮,還有裝了一半玉米穗的倉庫,開放式的小棚,裡面停著兩輛拖拉機,另外還有施肥的撒布機、耙子、犁等各種農具。另外,農場里還有六個更小的穀倉和小棚,都塗成了溫暖的紅色。

房子前面的馬路上停著一輛老舊的轎車,他們拐上車道時,杜納就在猜,車子要麼是坎迪阿姨的,要麼是她兒子的。鮑比還在欣賞周圍的建築,這時,杜納已經注意到坎迪阿姨房子的側廊上有動靜,他從眼角瞥了瞥,然後轉過頭,發現環繞著房子前面和一側的長走廊的門已經開了。他本以為坎迪阿姨或她的兒子會從門裡走出來,所以,準備好了上前打個招呼。

然而,眼前的情景讓他大吃一驚,他沒有張口,沒有問候。因為從門裡走出來的既不是坎迪阿姨,也不是她的兒子。

是科魯普教授!

杜納愣在那兒,一動不動,看著科魯普從門裡悄悄溜了出來——在杜納看來,那樣子的確顯得鬼鬼祟祟——然後,他還小心翼翼地把門關好了。科魯普低著頭,並沒有看到車道上的兩個男孩。

杜納意識到科魯普教授並沒有看見他們倆在場,於是,他趕緊把頭偏向一邊,學著鮑比,專註地看著穀倉和小棚,這時,科魯普才抬起頭,注意到兩個男孩。

杜納揚起手,指著遠處,說:「在穀倉後面的山坡上就是他們的蘋果園了。再過一個月花就全開了。」他儘可能讓自己顯得很隨意,可是,聲音卻在顫抖。鮑比也注意到了,轉過身,看了看他,發現科魯普教授正從側廊的台階上往下走。

「哎呀,是科魯普教授!」他一邊說一邊大聲打著招呼,「您好!」這時,杜納也轉過頭,看到科魯普教授無精打采地朝他們揮了揮手。和昨天一樣,他依然沒戴帽子,依然戴著那副黑色的太陽鏡,穿著皺巴巴的灰色褲子。臉色也依然慘白,紅頭髮跟褲子一樣,看上去亂七八糟的。

「你們好,孩子們,」他說,「除了牧場上,你們有沒有在這附近找到其他的活物啊?」

「我們剛到,」杜納說,「之所以到這兒來,是因為我想讓鮑比看看坎迪阿姨的那些魚叉和長矛。」

「我過來也是為了這個。」科魯普教授說著,咧嘴笑了笑。

「您看到了嗎?」杜納問。

「沒有,我猜今天我註定要失望了。」科魯普教授說。杜納真是太驚訝了,原來有人撒謊時也可以這麼自然。他知道科魯普教授不可能沒看到那些東西的,因為他剛從那個屋子裡出來。「我也是剛到這兒沒多久。所有的門我都敲了幾次,可是,好像沒人在家。」這時,科魯普摘下太陽鏡,揉了揉眼,杜納看到他的眼睛是淡藍色的。科魯普又笑了,不過,這次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然後說:「昨晚半夜我就起來忙著弄博物館的樣本了。」

在他講話的時候,杜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想起了多克·佩里說的話——科魯普多數時間都在敲打牆壁,好像在找什麼東西。科魯普注意到了杜納的眼神,匆匆瞥了回去,像是在搜索什麼似的。他剛剛轉身,就又回過頭,再次看著杜納。

「你不就是那個捲入好多起案件的小孩嗎?有些還是和《晨報》的胖坨弗隆一起的?」他問。

「哎呀……哎呀,是的,我想您說的就是我。」杜納結結巴巴,有些失態。然後,他趕緊問道:「您認識胖坨?」

「當然認識,」科魯普教授說,「他可是我的老朋友了。」他再次摘掉太陽鏡,用生硬的眼神搜尋著杜納臉上的細微變化,然後,他抬起右手,朝杜納揮了揮食指,「一開始我還沒認出你來,不過,現在我想起來胖坨跟我說過的話了。他告訴我說,他不止一次警告你,讓你不要鼻子太長,多管閑事,可你從來都不理會他的警告。好了,我現在也要警告你,因為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你的鼻子會被剁掉的!」

「好的,先生。」杜納結結巴巴地說。

「好啦,回頭見吧。」科魯普教授一邊說,一邊把太陽鏡戴了回去,「如果見到巴爾內斯夫人,就告訴她我來過了,只要有時間,我還會再來的。」

「好的,先生。」杜納和鮑比齊聲說。

兩個男孩默默站著,科魯普上了那輛舊轎車,回到了車道上,然後,車子掉了個頭,消失在連接伊登伯勒和布魯克維爾的碼頭路上。

「天哪!」看到科魯普已經不見了蹤影,鮑比這才大聲感嘆,眼睛都瞪圓了,「他剛才那語氣,聽起來就像是警告你不要給他惹麻煩似的!」

「我不知道,」杜納緩緩地說,「我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但是——」他沒再說下去,低著頭,不停地用右腳磨蹭著地上的鵝卵石,眼睛一眨不眨。有那麼一瞬,他甚至想要告訴鮑比他剛才看到科魯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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