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疾風卷荒野 第三百零九章 陛下過譽了

時間又過幾日,徐傑再到望湖樓,把在櫃檯上噼里啪啦打著算盤的种師道拉到一邊,開口問道:「師道,你近來……」

徐傑想開口問的就是种師道與寧三娘的事情,但是開口之後,又不知如何問比較好,怕自己言語不當把鴛鴦給驚走了,也就是怕种師道羞澀,所以忽然語塞起來。

不想种師道倒是大大方方說道:「我近來也無甚事,就是與樓里的寧姑娘結識了,常在她屋內,你若是來樓里尋不到我,就去寧姑娘的屋裡,便能尋到了。」

徐傑顯然擔心多餘了,种師道這般的漢子,顯然不是那種扭扭捏捏之人,更不是羞澀之人,對於自己做的事情,也不會如何遮掩,更不會覺得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徐傑聽得种師道這般直白,自嘲一笑,隨後更加直白問道:「你與寧姑娘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什麼地步?」种師道大概是沒有聽懂,疑問一語,隨後又道:「哦,近來多吃她的飯菜,還拿過她的錢。」

种師道沒有回答到點之上,也是徐傑過於心急,心急著給种師道安家落戶,還是想給种師道一個人生牽絆,讓种師道再做不出以前那種決絕之事。

「那個……那個你們有沒有過肌膚之親?」徐傑再問一句。

种師道老臉一紅,連連搖頭擺手:「未有未有。」

种師道的臉稜角分明,卻又飽經風霜黑不溜秋,還能透出紅色,徐傑顯然是第一次看到种師道還能有這種表情,覺得有些好笑,上下打量一番,心中不免在懷疑一些事情。

懷疑什麼?懷疑种師道是不是連房事都不太懂?這種事情也是正常,若是沒有接觸過這方面的資訊,猶如孩童一般半懂不懂,太正常不過。

所以徐傑神神秘秘一語:「師道,你……是不是不會啊?」

「不會什麼?」种師道還沒有想到點子上。

「就是……不會肌膚之親?」徐傑還真是操心非常。

「啊?」种師道先是一愣,隨後一本正經說道:「我會!」

徐傑有些尷尬,為了掩飾臉上的尷尬,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哦,會,會就好。」

兩人尬聊幾句,徐傑操心是操心,但是在這個話題上,也就尬聊不下去了。所以話題就這麼結束了。

徐傑還是覺得种師道可能不會,所以一邊往門外走,一邊還狐疑著回頭去看种師道。

之所以這麼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一個自小勤學苦練武藝的漢子,沒有長輩教導,沒有朋友閑談,甚至在此之前沒有開過竅,不會很正常。雖然說有些事情是動物本能,但是就連動物也是從長輩那裡學來的,何況是已經有了道德體系的人?

不過轉頭想來,徐傑又暗自發笑起來,覺得自己擔心太多,也是太過上心了些,笑自己只顧著擔心种師道這個榆木疙瘩,卻把寧姑娘給忘記了。

寧姑娘雖然還是處子之身,但是出身教坊青樓,豈能沒有老媽媽教導?

正當徐傑準備離開望湖樓的時候,忽然見得遠處來了一大幫子人,一個婦人打頭,身後跟著十來個小廝僕人,皆拿著棍棒之物,還有幾人抬著一個擔架,擔架上還躺著一個人。

這些人直往站在望湖樓門口的徐傑而來,徐傑停住了腳步,等候了片刻。

一行人直衝而來,越過徐傑,就往望湖樓而入,門口的小廝剛要阻攔,便被幾人推倒在一邊。

大堂內的秦伍幾步走到頭前,開口喝問:「你們是哪裡來的?豈敢在望湖樓放肆?」

便看擔架進門,往地上一放,還有女子喝罵:「老娘今日就把你們這藏污納垢的地方一把火燒個乾淨,來人,點火。」

還真有人帶了火把與火摺子,好似真要放火。

秦伍已經看到了擔架上的那人,沒有了兩條手臂,這人秦伍豈能不認識?那兩條手臂正是他親手砍下來的。

這是上門來尋仇的,秦伍一步上前,把那剛剛點起來的火把奪了過來,急忙放在地上,脫下外套就蓋在油脂火把上。望湖樓全是木製房屋,一旦燃起,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地上那失去了兩條手臂的林三,此時看到秦伍,也開了口:「娘,就是他,就是這個人,是他砍了孩兒的手臂,是他!!」

頭前婦人一聽,雙眼已紅,指著正在滅火的秦伍大喊:「打,打死這人為我兒報仇!」

左右小廝奴僕手中的棍棒已經向秦伍揮去。

徐傑也到得門口,看著這一幕,對於頭前發生過的事情,徐傑聽秦伍簡單說過幾句,也並未當回事,甚至轉頭就忘記了,也沒有想過在這杭州,還會有人上門報仇,也是覺得那被砍了手臂的人是活該。

徐傑開這麼個望湖樓,也並非真的是一時興起。開這個望湖樓,其實有一個主要原因,那就是高破虜之女解冰,自從徐傑知道解冰是高破虜的女兒之後,其實對一些事情多少有些愧疚。因為徐傑本可以阻止那些忠烈之後毫無意義的赴死,但是徐傑沒有做到。

徐傑對於高破虜有敬意,也有感恩。因為是高破虜連夜帶兵在堡寨里救下了徐家軍漢的命。報仇之事塵埃落定,李啟明也死在了解冰手上。徐傑要離京了,便想著要把解冰護起來,怎麼護呢?便想了個這般的辦法,幫解冰從教坊司出來,出來之後怎麼安排?徐傑想了好幾種辦法,最後還是覺得這樣的辦法最好,解冰依舊能受到文人士子的追捧,卻又有來去的自由。

這望湖樓,其實就是給解冰遮風擋雨的,也順帶給其他一些可憐的女子遮風擋雨。這就是徐傑的感恩,感恩高破虜戰陣上對徐家的大恩。

大堂里已經打起來了,十來個小廝,自然不是秦伍的對手,滿場哀嚎打滾。

一通毆鬥,秦伍站在當場,指著那婦人斥道:「老潑婦,你也不看看望湖樓是什麼地方,留你兒子一命,便是大恩大德,豈敢再來撒潑。」

不想那婦人見得這般局面,往地上一坐,痛哭流涕大喊道:「朗朗乾坤,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兒好端端拿錢出門消遣,卻被人斷去兩臂,府衙也沒有人管。今日若是不給老娘一個交代,老娘今日就一頭撞死在你們這望湖樓,死在這裡,看你們還如何做生意。」

种師道還在櫃檯里練習著算盤,興許真應了他的那句話,殺了埋去,才是省事的事情。

徐傑對於秦伍砍人手臂的事情,其實是樂見其成的,有些事情,就需要這麼殺雞儆猴一下,往後就會杜絕這一類的事情,何況那人還是活該?

所以徐傑又往門內而來,走到在地上耍潑的婦人面前,說道:「生子要教,他可以不把人當人,別人自然也可以不把他當人。這裡雖然是青樓,但也該給予人該有的尊重。文人士子到這裡來,從來都是有禮有節。你兒子到這裡來,欺辱人在先,也莫怪別人再欺辱了他。想來你兒子以往也並未少做這樣的事情,終歸是有了教訓,也是以往那些被他欺辱的女子該有的公道。帶他回去吧。」

婦人抬頭看了看徐傑,忽然往前一撲,想撲到徐傑身上,徐傑微微閃身,便聽婦人大喊:「你就是那個徐文遠,莫說你是什麼歐陽正的弟子,就算你是天王老子,老娘也與你沒完,老娘就死在這裡了,老娘尋著你死!」

說完這婦人直接躺在了地上,還手舞足蹈著。

徐傑直皺眉頭,問了一語:「教出這麼一個兒子,著實可悲。你這般尋死,家中之人可知曉?」

徐傑這一語還真問到點子上了,事情已經隔了好幾天,這婦人方才上門。為何?自然是家中之人不想上門,最後這婦人無法,只有自己趁著老爺不在,帶著十來個僕人上門來了。

婦人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心虛,忽然又在地上打起滾來,口中更是喊道:「徐文遠,你樓里這些破爛貨,我兒看得上眼,是那些破爛貨色的福氣,老娘今日就尋你死了,老娘就不信這世間沒有公道,有種你就把我母子二人都殺了,來啊,來殺人啊!」

种師道聞得那「破爛貨」的言語,手中的算盤也停了,抬眼看了過去,對於他來說,殺人從來不關乎什麼世俗道德,也不關乎法律規則。

一旁的秦伍聞言,作勢上前,口中罵道:「老潑婦,你道我是不敢?殺你如同殺雞一般。」

「殺人的事情我做得多,但是殺你卻不值當。」徐傑伸手攔住了秦伍,其實心中也已經想到了事情該如何解決。

所以徐傑也懶得管地上打滾的婦人,而是轉頭與秦伍耳語幾句,秦伍一臉不願意出瞭望湖樓,飛奔而走。

秦伍出去,便是去尋著婦人的家人,尋得林家做主的人來。事情也就解決了。

徐傑在杭州處理著這些婆媽之事,也享受著難得的一份安寧日子。

京城裡的歐陽正,卻正在焦頭爛額,站在御書房裡等候了近一個時辰,皇帝卻還遲遲不來。

歐陽正實在等不及了,又與門口的太監說道:「勞煩內官再去陛下處通報一下,就說老臣歐陽正還在御書房等候。」

太監聞言有些為難,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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