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今朝刀在握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碗飯引發的血案

「小子,你是多大的官啊?」老頭姓雷,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這個老頭的名字讓徐傑也有些接受不了,竟然就叫雷公。

這雷氏祖輩名字雖然也比較平常,雷威、雷文、雷會之類,但是也還是個正常的名字,到得如今,老頭叫雷公,孫女叫雷老虎,也不知這家人是怎麼想的。

徐傑如是腹誹,面前已然是緝事廠的衙門,聽得問話,答了一句:「四品。」

雷公又抬頭看了一眼衙門牌匾,城東緝事廠,煞有其事指點幾番,問道:「緝事廠,平日里都緝的什麼事情啊?」

這位雷公的做派十足有些好笑,徐傑忍著笑,答道:「緝拿些賊人的差事。」

雷公點點頭:「嗯,京城裡的巡捕都四品,果然是天子腳下,不同別處。」

徐傑忽然轉頭問了一句:「老人家不會是第一次入京城吧?」

雷公大手一揮:「豈能是第一次,誒……二十年前,或者三十年前,反正就是年輕時候……曾經……路過京城。」

這制琴的雷氏,還真是世外高人。徐傑心中如此調笑著想,口中也笑著說:「世外高人啊。」

「嗯,世外高人說的就是老夫我。」雷公說得一語,邁步往前,口中又道:「小子,那劍仙傳寫得不差,倒是有幾分精彩,什麼時候也寫個琴仙傳,好讓世人知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徐傑回頭看著雷公,便聽得小姑娘雷老虎一語:「爺爺你好不知羞……」

徐傑也進得衙門,衙門裡來往的行人都在與徐傑行禮,只是這些人的視線卻在雷老虎身上,矮小的身材,背著這麼大一張琴,實在惹眼。

雷公聞言連忙露了一個討好的笑臉,與自己孫女說道:「小老虎,爺爺可有好些故事的,嚇煞人的故事,說出來,那當真是驚天地泣鬼神,比那什麼劍仙傳有趣多了。」

世外高人,大多淡泊名利,按理說雷氏隱居山林制琴,早已是江湖的傳說了,這位雷公忽然又要立個琴仙傳,徐傑有些想不明白,問了一語:「老人家,當真要寫這麼個琴仙傳?可有什麼愛恨情仇的故事?」

雷公忽然一臉的不好意思,說道:「愛恨情仇,有,都有都有,我與小老虎的奶奶,那也是驚天地泣鬼神。小老虎的奶奶,乃是巴州通江縣歪兒把橋村的一枝花,當年求親之人,如過江之鯽,你道如何?硬生生被我娶上了山,其中曲折,說不盡的愛恨情仇……」

徐傑看著雷公一臉的得意,嘴角不由自主跳了兩下,口中只道:「老人家裡面請,裡面請,裡面坐著說。」

徐傑本以為好歹會是個什麼江湖兒女情仇事,沒想到是一個江湖高人與一群村夫爭奪村裡的一枝花,稍稍有些失望。徐傑本還是願意寫一些這種江湖傳說的故事,京華時報用得上,徐傑自己也喜歡這種故事,此時卻失望了。

雷公不斷打量著緝事廠的衙門,進了正廳剛一落座,已然口如懸河:「小子,老夫跟你說,歪兒把橋村裡,可是有不少能人,有一個木匠,那手藝是絕頂的,不僅能打傢具門窗,還能雕刻竹根木根,雕出來的物事,活靈活現,賺得不少錢呢,村裡就屬他豪富,你道我如何比得過他?你猜猜?」

徐傑哪裡有心思去猜,先天高手了,還跟個木匠比,這有什麼好比的?徐傑開口問了一句其他:「老人家有沒有與人打架的故事?」

「有,如何沒有?求親豈能不與人打架?打架自然是正中我下懷,論做傢具,干泥瓦,攏田埂,我還有些心虛,得想方設法用些腦子才贏得過,要說論打架,劉木匠哪裡是我的對手。」雷公更是洋洋得意。

徐傑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又問一句:「我不是問你與木匠打架的事情,我是問你有沒有與練武的高手打架。」

老頭看著徐傑,眨吧一下眼睛,想了想,說道:「跟練武的倒是也打過不少架,不過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情了,倒是沒有碰到如何的高手。你那書里寫的劍仙,倒算高手,只是無緣一見。」

徐傑有些無力,一屁股落座之後,有氣無力說道:「老人家,琴仙傳,總不能寫你與那些村夫爭風吃醋的事情吧,總要有些激動人心的事情,否則這琴仙傳,叫我如何去寫?」

老頭皺眉在想,一旁的雷老虎脆生生說道:「我爺爺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把我奶奶娶回家了,他可怕我奶奶了,我奶奶站在門口插腰一聲喊,他就嚇得屁滾尿流的,這算不算激動人心?」

徐傑聽完就是笑,眼前似乎腦補出了一些畫面。

老頭聞言有些尷尬,連忙說道:「激動人心的事情,有有有,我與拓跋王打過架,拓跋浩,他來山上吆五喝六的,我媳婦跳腳就罵,氣得我上去就揍。這算不算?」

徐傑聽得雙眼一睜,連忙問道:「這當然算,打贏了還是打輸了?」

老頭有些懊惱,說道:「我家裡幾張好琴,就因為這廝,如今就剩下一張九霄環佩與一張春雷了,輸得那叫一個慘,慘得我眼淚都哭幹了,七張好琴,成了一地的破木頭,恨得我一年多沒有睡著覺。如今我都不敢死,怕死了老祖宗們要拿我問罪。」

徐傑忽然好似聽得有些入神,又問:「拓跋王這般厲害?」

徐傑其實更是在擔心一個人,那個去尋拓跋王比武的人。拓跋浩是老拓跋王,這麼厲害,新拓跋王必然也不是易於之輩。

「厲害,那老傢伙當真厲害,廢了七張祖宗留下來的好琴,如何能不厲害?」老頭已然是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這七張琴,看得出他真是的心疼得無以復加。

「爺爺,你沒有輸,那惡老頭還吐血了呢。」雷老虎一邊解著自己後背的琴,一邊說道。

「如何沒有輸,七張琴啊,七張琴啊!!」老頭有幾分仰天長嘯的悲傷。

徐傑一頭霧水,問了一語:「什麼時候的事情?」

「兩年前吧?不到兩年吧?反正就是不久前,我這一趟出門,就是散心,那一地的破木頭斷琴弦,當真看不得,一看到我就難受。」

大約一兩年前?老拓跋王把王位傳給了新拓跋王。還有國書到大華,朝廷還派使節去觀了禮。徐傑已然在想,莫不是這老頭把老拓跋王打傷了?所以老拓跋王回去之後就傳了王位?

徐傑猜想著,便問道:「老人家,你傷了沒有?」

雷公上下看看自己的身體,搖搖頭道:「我?我可沒有傷,我是心傷。」

徐傑嘆了一口氣,到底是誰勝誰負啊?拓跋王這般的人物,都被打吐血了,這老頭一點傷都沒有,卻非要說自己輸了。這勝負的定義,當真是因人而異。

「好,就寫這一段,老人家,你與我詳細說來,我看看如何去寫。」徐傑心情輕鬆了許多,終於弄明白是拓跋王敗了,拓跋王敗了,徐傑對种師道的擔憂,立馬就減少了許多。

「這一段先不忙寫,先寫我如何過五關斬六將,贏得美人歸。」雷老頭一本正經說道。

「誰要看你贏得美人歸啊,先說說與拓跋王打架的事情,故事的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琴仙大戰拓跋王》。先說說那七張琴都叫個什麼名字,是如何壞了的?」徐傑當真是感興趣,也想了解一下雷氏這門絕技到底是個什麼原理。

老頭有些不樂意,卻還是開口說道:「那一日,我媳婦正在做飯,拓跋浩那廝神采飛揚就上山來了,在山裡大吼大叫,說要見我,我媳婦脾氣不好,出門看到那廝,就罵他早不來晚不來,非要飯點上山來,家裡米剛好吃完了,還得下山去買,我媳婦便叫他自己下山去買米。拓跋浩那廝不樂意,還賭氣說不吃我家的飯,我媳婦哪裡能忍,便又是一通罵。」

「嗯,奶奶罵完之後不解氣,就叫我爺爺拿掃帚去趕他走,然後就打起來了,爺爺一邊打一邊哭。一邊哭一邊罵,叫那惡老頭賠琴,那惡老頭吐了血就跑了。」雷老虎顯然是當場見證的。

徐傑算是聽明白了,一碗飯引發的血案,徐傑已然落座案幾,提筆開始寫,只是內容南轅北轍,一番江湖故事,兩大高手相敬如賓,互相躬身行禮,互相商業互吹,有禮有節,然後兩聲「請」,互相禮讓幾番,方才開始動手。

故事在說著,徐傑在聽在寫,完全靠編,寫得著實是累。一個缺心眼老頭,一個悍婦婆娘,一個缺心眼孫女。好似還缺了兩個人,孫女的父母呢?

徐傑轉頭問道:「雷……老虎……小妹妹,你爹娘呢?」

「我只有爹,我娘生了我就跟城裡人走了,我爹傻乎乎的,每天只知道坐在林子里等起風,林子都給他坐了個遍,一年到頭沒幾天在家。」這缺心眼的小姑娘,說自己爹竟然用「傻乎乎」這種形容詞。

「嗯,這個沒用的傢伙,著實一無是處,連老婆都守不住,一天到晚在林子里坐著,也不見他制上幾把好琴,這一回當真是血本無歸,死後教我如何敢去見先祖。」雷公口中罵道。

這一家人,算是真見識了。

徐傑忽然想起什麼,義憤填膺說道:「得去找拓跋王賠!」

只見雷公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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