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江東逝水 第六十七章 沒有了與太監

此時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衛夫子看去,便等衛夫子誦讀徐傑的《九宮山賦》,連帶歐陽姐弟聽得頭前的熱鬧,聽得是徐傑寫了賦正要讀,此時也忍著那劇情,抬頭開始聽。

便聽衛夫子讀道:「仙山巍峨,雄踞吳楚,割別鄂贛,穩坐華中;守江城九道通衢;阻長江一覽平原;幸臨此山,得名九宮。

九宮之隱。群山障目,遠難尋其仙峰。林高入雲,近難識得真顏;自卑登高,方知巍峨之勢。一覽山小,才曉峰巒雄偉;盡覽華中無其右,隱於群峰人難識;一想魏晉之七賢,又念南朝之陶潛。君子之隱也。

九宮之色。早冬冰雪,皚皚一片,白衣夾綠,冰棱飛掛,寒風瑟瑟。似見長城內外,猶勝北國風光;晚春盎然,翠綠盡眼,走獸馳騁,水簾映霞,暖風得意。萬物復甦在此時,生機勃勃人來遲;盛夏清涼,烈日不灼,煙霧常繞,雲海翻騰,勁風嗚咽。四季精華方得聚,出遊避暑來此敘;高秋氣爽,層林盡染,花落果豐,暮色蒼茫,疾風蕭蕭。長夏早冬逼秋短,只等來年再斑斕;

九宮之勢。蒼茫九宮,危峰突兀,拔地而起,割劃中華自南北。群山巍峨,重巒疊嶂,山脈連綿,長江平原由此盡。奇峰羅列,怪石嶙峋,挺拔險峻,俯身望崖不見底。山高水長,雲托碧湖,絕壁飛雪,甘泉緣是天上來。祥雲可駕,抬手摘星,跨步登天,身至九霄差一丈。

九宮之人。遠古夏商有普賢,九宮白鶴洞中仙;晉安始建九宮殿,山名以此初得顯;華朝道家升仙煙,善男信女延百年。今同楚才聚山間,信筆由書賦此篇。

山水養人,仙靈育人,達者尋靈氣之所在,仙山育聞達之所出;

幸甚,九宮之山水養!幸甚,九宮之靈氣育!

幸甚,臨九宮得君子之高尚!幸甚,臨九宮知四季之倫常!幸甚,臨九宮享文風之鼎盛!幸甚,臨九宮與先輩之榮光!」

一賦誦完,眾人皆在佩服徐傑這短短時間作出的長篇,唯有歐陽正一邊點頭一邊說道:「此賦說前文寫景不差,後文卻差了一些。以《洛神賦》言,洛神以出,辭藻華麗之下,顯出洛神之美,而後寫情。此賦之後,收得並不由心,有待改進。」

徐傑便是連連點頭道:「老師所言甚是。」

歐陽正卻是又道:「嗯,且回去,為師當與你好好交流此道。」

一旁讀完的衛夫子卻道:「歐陽公,何必如此苛刻,以我看來,此賦已然極佳,何必與曹子建之《洛神賦》來比?豈不是難為人了?此賦已然勝卻無數讀書人了。」

歐陽正聞言自然是笑,有人誇他的學生,豈能不開心,卻是又道:「還有待改進,不可讓其妄自尊大,以小看天下英才。」

徐傑看得歐陽正的笑意,便也是笑,這歐陽正顯然是滿意的,別人可以誇,但是歐陽正卻不便誇。或者說歐陽正當真進入了老師的狀態,便也不想誇,興許滿意之下,也要找出一點學生文章的破綻,以求更好。

馬永仁看得頭前衛夫子與歐陽正兩人一唱一和,一個褒來一個貶,卻都似在抬舉徐傑之意,心中更是五味雜陳,開口與馬子良道:「當真是演戲一般,好一個自賣自誇。」

馬永仁話語一出,馬子良忽然發現周遭有幾個聽到話語的外人都投來或是嘲弄或是鄙夷的眼神,低了低頭,輕聲說道:「五叔也寫一篇《九宮山賦》,回頭侄兒派人多加傳揚幾番,定把那小子比下去。」

馬永仁聞言一愣,略帶心虛說道:「說得有道理,待得回去,我便好好咬文嚼字一番,便寫一篇大作出來,也讓眾人知道個高低。」

一篇賦,已然把今夜文會的氣氛推到了高潮,徐傑聽了幾番教導,回到之前落座之處之後,便再也閑不下來。地上一塊平石頭旁,還放著筆墨紙硯之類,便也來不及收。

因為各處上前來敬酒之人,已然排起了隊伍。自我介紹一番,留個地址,邀約何時哪裡喝酒,邀約何時哪處聚會。

卻是此時,徐傑方才知曉,這些文人之間,還有許多團體,大多以詩社為名。比如文昌書院出來的,有文昌詩社。大江對岸漢水縣來的,有長流詩社。還有一些人仿照古人之名,便也有竹林詩社。人才也是極多,有擅長書畫的,有擅長撫琴的,甚至有擅長飲酒的。

便也有人邀請徐傑入詩社,徐傑倒是也沒有拒接,文昌詩社便是徐傑是不會去的,倒是這竹林詩社,徐傑聞之較為喜歡,便應口入了那竹林詩社,這詩社之名,顯然就是來自魏晉最為有名的文人團體,竹林七賢。

只是各類聚會的邀約,徐傑一概應允不了,因為徐傑即將要往江南去。

待得抽了空閑,徐傑也是提著酒杯往頭前去,去敬歐陽正與衛夫子等人,當然也聽衛夫子誇讚幾番,還要聽歐陽正教導幾句。

待得天色漸晚,文會也快到了尾聲,徐傑剛剛在那竹林詩社的圈子裡飲了一番回來。

便聽歐陽文峰一臉急切拉著徐傑問道:「還有呢?」

徐傑酒已半酣,答道:「還有什麼?」

歐陽文峰指著手中的小說,又問:「剛剛練得神功,正要去尋那大惡人報仇,你這下面呢?」

徐傑恍然大悟,打了一個酒嗝,答道:「下面沒有了,還沒有寫出來。」

歐陽文峰便是大恨,說道:「這下面沒有了你為何這般早早就給我看,你是故意如此的吧?吊著我的胃口,想讓我茶飯不思?你下面竟然沒有了?你下面沒有了,你就是個太監啊!」

歐陽文峰這個恨啊,便是這故事正是精彩,看到一半,竟然就沒了,如何能不恨?

徐傑聽得歐陽文峰以「下面沒有」這個話語的其他含義來罵自己,也不生氣,反而極為高興,答道:「不著急,待我慢慢來寫就是。」

歐陽文峰急不可待,便是連忙催促:「那你快寫,現在就寫。」

徐傑聞言連連擺手:「酒醉了,寫不出,待明日,明日便寫,回程的車架里我便接著寫。」

歐陽文峰聞得徐傑滿嘴的酒氣,便也知道今夜是寫不成了,又道:「那明日我便與你一個車架回去,我幫你磨墨。」

徐傑聞言點頭只笑,便是知道回去之後,應該就可以排版去印刷了。

卻也聽歐陽文沁出言說道:「文遠兄,一定要把這對青梅竹馬寫到一起去,一定要讓祝東找到徐潔,有情人終成眷屬,萬不可成了一個悲劇收場。」

徐傑回頭看得一眼歐陽文沁,酒意之下,喃喃道:「女子還是喜歡言情啊。」

卻是徐傑心中也想,這小說言情,不來個悲劇,怎麼讓人記憶深刻?怎麼讓人痛徹心扉?怎麼讓人念念不忘?這也是極為成功的老套路了。

歐陽文沁要的終成眷屬,大概是不成了。徐傑雖然頭在點,心中所想卻哪裡能如歐陽文沁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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