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秘老太

馬所長嘆了一口氣,將那一天的事緩緩道來。剎那間,彷彿時光倒流七年。

那一天,馬文衝進醫院,抓住自己的哥哥馬亮的衣領,大聲問:「在哪裡?她在哪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馬亮冷冰冰地說。

「別裝蒜了,我問你,恕恕在哪裡?你知道她在哪裡,是不是?」

「是,我知道。」馬亮絲毫沒有隱瞞,「她讓你別再去找她了。」

「是嗎?」馬文斜嘴笑了一下,突然出其不意地伸手一拳揮過去。

馬亮側身避開,順勢扣住他的手腕,兩人扭打在一起。

「不是告訴過你嗎?你離他遠一點,我都告訴過你了,為什麼還要在她跟前晃來晃去?為什麼?」

「我和她只是朋友。」馬亮平靜地說。

「你看她的眼神,那是朋友的眼神嗎?別開玩笑了!說實話吧,別再裝了!說實話吧,哥,不是一直在等搶走的機會嗎?」

「你太偏激了,阿文。」馬亮臉色一沉,強抑著怒火。

「沒錯!」馬文回答,「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

「好吧,隨你怎麼想。如果你了解她,就該明白她為什麼躲著你,不肯見你。」

「即使到地獄,我也會找到她的。」

「隨你吧!」馬亮眼中的情緒複雜難解,不以為然地說,「怨恨什麼的,都隨便你,我問心無愧。」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馬所長剛好送一位打獵受傷的村民來醫院包紮,不敢置信地看著怒目相對的兄弟倆。

馬文和馬亮回頭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馬所長再一次質問。

馬文一聲不吭地走過去,大步經過自己父親身邊,頭也不回地走出醫院。

「喂,臭小子!給我站住!臭小子!」馬所長在後面大吼,但是馬文沒理睬他,徑直出去了。看著一旁默不作聲的大兒子,馬所長厲聲質問,「在醫院吵什麼?」

「對不起。」馬亮低頭。

「又是為了田恕恕?」

「……」馬亮沉默。

「你們倆兄弟難道非要跟那個女人糾纏不清嗎?沒有她,就活不下去了嗎?」馬所長恨鐵不成鋼,「為了這個女人,你們居然不要兄弟親情?臭小子!」

「我先回去了。」馬亮低著頭,向醫院門口走去。

「給我站住。」

馬亮停下來,背對著自己的父親,一動不動。

「離那個女人遠一點,聽到沒有。」

停頓了五秒鐘,馬亮低聲說:「我和她真的沒什麼。」

「沒什麼會是你現在這樣的表情嗎?沒什麼你們兄弟倆會打架嗎?別自欺欺人了!」

「隨便吧!隨你們怎麼想!」馬亮長長地嘆了口氣。

「你這個傢伙連自己父親的話都不聽了嗎?為了那個女人,要和我一刀兩斷嗎?」

馬亮一言不發,默默地走出醫院大門,高大的背影顯得那麼寂寥。

「好,走吧,你這個沒良心的傢伙。永遠結束吧,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沒出息的混賬東西。」馬所長在後面大喊。

講述這麼一段往事似乎讓馬所長很疲憊,他扶著椅背站了很長一會兒,給人的感覺像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他胡亂地擦了一下眼睛,低聲說:「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阿文,他一走就是七年。這個臭小子,我不過說了他幾句,他怎麼能一走了之呢?」

「知道馬文去哪裡了嗎?」歐陽嘉問。

「有村民說,看到他那天晚上跑進墳嶺山,後來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難道田恕恕那天晚上說等一個人,就是在等馬文?」歐陽嘉馬上聯想到田恕恕說過的話。

馬所長沉默不語,只一個勁兒地吸煙。

「我知道了!」陸凡一突然大喊一聲,「李寧,有沒有筆?給我拿支筆過來。」

李寧把筆遞給他,見陸凡一飛快地在紙上畫著什麼,湊過去看,「這是什麼?」

「我想我們都錯了。」陸凡一指著紙上畫著的一個被分解的『XXX』,「這才是『XXX』的真正含義。」

「你是說,馮雅麗額頭的符號其實根本就不是『XXX』,而是上下擺放的MW?合在一起變成了『XXX』?」李寧算看出了其中的門道。

「對,是馬文名字的開頭字母,M和W。」陸凡一答。

此言一出,馬所長的臉色立刻變得煞白,看得出來,他心中充滿了矛盾和煎熬,平靜了很久才開口:「既然你們懷疑兇手是馬文,我絕不徇私,一定協助你們調查。」

「馬所長,我知道你很為難。」歐陽嘉輕聲說,「我也希望這件事跟馬文無關,但事情總要查個水落石出。這樣吧,你現在帶我們去你家看看情況,可以嗎?」

馬所長點點頭。

「馬所長,剛才是我太衝動了。」陸凡一走過來道歉,「真的很對不起。」

「沒事,我不怪你,如果兇手真的是馬文,我確實該打。」馬所長擺擺手,低下頭,眼淚從他蒼老的眼中噴涌而出。他想一千遍一萬遍也絕想不到,這件事會跟自己的兒子馬文有關。可是,馬文已經失蹤整整七年了,他真的會是兇手嗎?

當夜,一行人來到馬所長家裡。

馬所長的家在墳嶺村的北面,相對村裡的其他家庭,馬所長家還算條件好的,三間獨立的小平房,外頭是一個磚砌的小院子,馬所長住在中間的那間主屋裡。

屋子裡面的陳設很簡陋,陸凡一進屋坐定,馬所長開始給大家泡茶。

這時,馬亮推門進來,看到一屋子的人,愣了一下。

「馬醫生,你來得正好,我有些事想問問你。」歐陽嘉單刀直入地說,「你能和我們說說你弟弟失蹤那天的情況嗎?」

馬亮面無表情,平靜地說:「我不想談。」

「這對我們來說很關鍵。」歐陽嘉堅持,「請你仔細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況。」

「阿亮,這麼多年,我也一直很想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馬所長走過來,「你們兄弟倆怎麼會突然打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馬亮低頭,似乎在思索要不要說出來,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道來。

原來,在馬文去醫院找他之前,他確實見過田恕恕。如果不是夏曉蕙給他打電話,他絕想不到田恕恕竟然躲在夏曉蕙家裡。

那天,夏曉蕙把他帶到卧室:「恕恕,馬醫生來看你了。」

田恕恕沉默地坐在床上,臉深深地埋在兩個膝蓋之間,身上散發著一種無比沉重絕望的哀傷氣息。聽到聲音,她抬過頭,看了馬亮一眼,又低下頭。

「她茶不思,飯不想,也不睡覺,恐怕已經出現自閉症的癥狀了。」夏曉蕙搖搖頭,「馬醫生,你小心點,可不要惹毛她。」說完就關門出去了,房間里就剩下馬亮和田恕恕兩個人,桌上是一口未動的飯菜。

「阿文找不到你,快發瘋了,你知道嗎?」馬亮低聲說。

「他不是要去醫科大進修嗎?」田恕恕抬頭,「怎麼還沒走?」

「臨走前不見你一面,他怎麼會安心地去進修。」

田恕恕低下頭,無言以對。

「就算我父親反對你們在一起,你躲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啊!」馬亮冷靜地說,「走吧!我帶你去見他。」

屋子裡一陣長久的沉默,田恕恕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夏曉蕙在門縫後偷偷觀察屋內的情形。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天都黑了,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坐在黑暗中。

馬亮突然站起來,打開燈,走到床前,「你再這樣躲著,阿文就要瘋了。走吧!」說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在田恕恕身上,二話不說,抓著她的胳膊,扛起她,往外走。

「馬醫生,放我下來,馬醫生。」田恕恕大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啊。」

等在門外的夏曉蕙一看這情形,驚愕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一直以為馬醫生是「冷靜、剋制、沉著」的代名詞,卻沒想到,人家有必要的時候,原來也是可以這麼激烈的。

「馬醫生,幹什麼,放我下來啊。」田恕恕掙扎著。

夏曉蕙沒有攔著,眼睜睜地看著馬亮扛著田恕恕出門。不管怎麼樣,被扛出去也算出門,不然田恕恕就要憋死在屋子裡了。

「馬醫生,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啊!」路上,田恕恕還在抗議,「你幹什麼啊?馬醫生……」

馬亮突然站住,站了五秒鐘,出其不意地把扛在肩膀上的人放下來。

一落地,田恕恕就憤怒地瞪著他:「我不去,我不會去見他的。不去就是不去!」

「為什麼?」馬亮聲音沉沉。

「沒有為什麼?我不會去見阿文,聽到沒有!」

「你到底想幹什麼?」馬亮提高語調,清冷的目光緊緊地鎖住她,「不是沒有對方就活不下去嗎?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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