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兩顆金牙之謎

布奈這小子確實是一個不能小覷的角色。在上一樁案子里,他突然出現在案發現場,使孛修刑警接手的棘手案子撥雲見日,另外,也順便帶走了二十萬法郎。

那件案子,刑警又被他搞得雲煙霧罩。每一想起那件事,孛修心裡便不痛快。可是,回過頭來說,他又十分佩服布奈的敏銳的洞察力和準確而周密的推理。

「那小子雖然叫人十分的惱火,但卻非常的了不起,只要是他插手的案子,不管案情是多麼的離奇、曲折,很快便能水落時出。那小子辦事雖有點邪,卻不失為一個名偵探。」孛修心裡清楚,自己無法和他相提並論,實是相差甚遠。因此,這一回一定要好好地利用他。所以專程來此拜訪布奈。因為孛修遇到了一樁不知如何下手的頭疼案子。

「那小子雖說可惡之極,可是拿他卻毫無辦法,只好和他商量商量。如果進行順利的話,不妨再利用他一回,只要能把犯人擒拿歸案,我這不就是大功一件嗎?」孛修一邊想著,一邊按動私立布奈偵探社的門鈴。

「哦,原來是孛修兄!不知光臨寒舍,又有何案子見教?既蒙光臨,當然歡迎之至。上次那樁案子,讓我獲取二十萬法郎,聽說孛修兄十分惱怒,今日先生竟忍住那股怒氣屈臨敝舍,一定是又有什麼棘手的案子,想要借重我的聰明才智。是不是?」

布奈洋洋得意地說著,可沒等孛修接話,便又接著道:「究竟是什麼案子?你我都是老朋友了,你儘管開口,你的事情我還能不幫嗎?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你能獲取功勞,我是十分欣慰的呀!

「喂,是兇殺案?抑或盜竊案?還是——究竟是什麼案子呢?」

「在巴黎的郊區,有一個天主教神父——」

「哦,被害了嗎?」

「別胡說了!是樁盜竊案。那位神父報案說,教會裡的寶物被竊。」

「好吧,那麼,我們去見一見那位神父,詳細地和他談一談。帶路吧!你老兄的事嘛,又不是外人。可是,巴黎郊區那麼大,到底在什麼地方?」

「是個叫柏那的小村莊,教堂雖是陳舊,可是建築十分宏偉。那個奇怪的盜竊案就發生在那座教堂里。」

布奈和孛修兩個人乘汽車到達柏那村。小村十分幽靜,四面環山,山上鬱鬱蔥蔥,山下是個盆地,而那寧靜的村莊便坐落在盆地內。

在村子的中央矗立著一座教堂,那是一座古羅馬式的宏偉建築,看起來歷史悠久。神父的家就在教堂的附近,孛修帶著布奈直奔那裡。神父名叫德索盧,年約五十歲上下,長的胖胖的,是個慈祥和藹的人,身著黑色教服,臉上帶著一絲焦慮和不安。

「孛修刑警已經和我說了,您這裡發生了盜竊案,在我們能力範圍內,我會盡最大努力查出犯人,追回贓物。不過,為了查案,請您描述一下當時的情形,好作為破案的參考。」布奈說道。

「謝謝,那麼,就有勞您了。實際上,在這教堂里有幾件很古老的寶物,那是十八世紀時,這地方的土地領主——柏那捐給教堂的兩個金制聖體盒 ,兩個十字架,燭台一個,放聖體的箱子一個,還有其它一些,總共九件;個個都是神聖而珍貴的寶物。許多信徒為了瞻仰這些聖物,絡繹不絕,有的信徒甚至不遠萬里跋山涉水而來。

「為了保護這九件寶物不受損或防止被盜,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呵護著,誰想得到——」神父說到這裡咽下了一口唾沫,然後又掏出手帕拭了拭額角上的汗。

「我經常為這些寶物祈禱,希望神來庇護,就這樣,還是擔心出亂。這些寶物一向都是放在聖堂的祭壇之後的聖器櫃里,聖器櫃像個保險柜,非常厚,而且外面又加了一道鎖。聖器櫃的門面朝祭壇後的通道開著。櫃門是厚重的槲木板製成的,鑰匙我隨身帶著,從不離身。

「每逢信徒瞻拜寶物時,一律由我在旁陪同親自打開聖器櫃,任何人也沒有代勞過。一到天黑,聖堂大門便上鎖,由我拿著鑰匙,從沒讓下人們碰過。此外,沒有人知道聖器櫃里有一條電線通到我的卧室,只要有人觸動櫃門,警鈴立刻大作。

「儘管如此,我仍舊提心弔膽。所以每天夜裡,我都會把寶物中最貴重的聖骨盒 帶回卧室里,嚴加保護。這具聖骨盆鑲著不少寶石,是一件罕見的了不起的藝術珍品。」

神父陷入當時可怕情景的回憶之中,臉色泛青。他一邊拭著額上的汗水,一邊接著說道,「那天夜裡警鈴安然無恙,可是不知什麼原因,心裡總是煩躁不安,無法入睡,在漆黑的床上,輾轉反側,心頭湧起以往種種不愉快的情景,更加難以入睡。心想,還不如起來,到處查看查看,腦子雖然這麼想著,可是不知什麼原因迷糊了一會兒。

「突然我聽到『啪噠』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我急忙穿衣下了床。我心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會不會有小偷來偷我拿到卧室中的聖骨盒。想到這裡,不禁心中一震。

「我大喊了一聲『什麼人?』

「可是,毫無動靜。但我覺察到我床邊有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裡。是在對面,抑或是在旁邊,就不清楚了。總而言之,我感覺到一定有人潛進我的卧室里來了。突然,一陣涼風自窗外吹進來。這時,我立刻明白,那個人必定是從窗戶爬進來的。

「這時,我用手去摸放在床頭的手電筒,打開了照過去,忽然『啪』的一聲,手電筒被人打掉在地上。就在那一瞬間,我看見一個人,是男的,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帽沿壓得很低,紫色的上衣領高高豎起來把面目遮住。儘管如此,他的臉還是被我從正面瞥見了,那是一副帶著譏笑的嘴臉,面目扭曲得很是厲害,嘴裡左邊露出兩顆金牙。」

布奈接道:「唔,左邊有兩顆金牙?你沒有看錯嗎?」

「錯不了——雖然只是一剎那,可是我敢肯定那嘴的左邊確有兩顆金牙。

「他把我拿著的手電筒打掉之後,轉身便走。黑暗中,我不顧一切地追,誰想得到,我居然一頭撞在壁爐上。」

「唔,壁爐上?壁爐的位置和窗戶不是正好相反嗎?」

「是的,那個人的動作十分快,他把我的手電筒打翻在地,可能轉身便逃,從窗戶跑掉了。可是,我當時暈了頭,只顧往前沖,所以才撞在壁爐上。」

「是不是你當時太緊張了,不知不覺中,調了一下頭,所以,你追去的方向和那傢伙逃跑的方向正好背道而馳。」

「噢——我想太不可能了!總之,我猛地撞在壁爐的大理石角上。好在沒把牆上的一面鏡子給撞掉了。

「我費了好大勁才找到一盒火柴。當我點燃時,屋內早已蹤跡全無,只見窗戶下面架著一副梯子。

「我急忙趕到藏聖骨盆的壁櫃邊,打開門一看,聖骨盒已經不翼而飛。我嚇得面如土色,差點栽倒在地,獃獃地站在那,手足無措。

「當我稍稍鎮靜了一下,急忙趕往聖堂,查看聖器櫃內的其它寶物。唉,裡面也是空空如也,所有的寶物被一卷而空了。」神父又擦了擦頭上的汗。

「難道警鈴一點動靜都沒有?」

「是的。電線已經被人割斷了。」

「警鈴是由你親手裝上的,沒有第二個人曉得,是不是?」

「是。除我知道外,再沒有其它人了。」

「電線既然被剪斷了,那麼,盜寶之人必是對教堂十分熟悉的人。」

「正當我大聲叫有賊時,隔壁公館的哥拉畢文奧男爵聽到喊聲,跑了過來,然後他駕著私人汽車,把巴黎的孛修刑警叫來了。」

「我是坐男爵的汽車,早上八點到的。」孛修接道。

「之後,大約十一點鐘便把盜賊擒獲。」

「這麼說,戰果夠輝煌的啦!」

「唔,這並不困難,頭戴黑帽,身著紫色上衣,嘴裡鑲著兩顆金牙的男人,此地無人不曉。他是一個小販,販賣針、線、髮夾一類的小東西,名叫布尼申,他有個奇怪的綽號叫『三月四日。』」

「為什麼他有這麼一個稀奇古怪的綽號呢?」

「因為,每年的3月4日,他都會來這個小村子裡,從無例外。他總是趕著一駕裝著物品的馬車,到老主顧家中去販賣。」

「哦,有這麼回事。每年的三月四日他必定會來,是不是?」

「是的。當我趕到他落腳的那家旅舍時,他恰好出去作生意了。於是,我便借用男爵的汽車追去,結果在鄰村把他堵住了。經過盤問,剛開始,他一問三不知,後來終於承認了。可是他並沒有完全交待,只是承認一部分事實。」

「他都承認了些什麼?」

「他只是交待曾在聖堂附近和墓地一帶蹓躂,然後再三哀求:『請你千萬不能把這件事告訴我妻子。』」

「唔,那麼,寶物呢?東西是不是被他偷走的?」

「我曾仔細地搜過他的馬車,可是什麼也沒發現,他也沒吐出藏東西的地方。」

「那麼,有充足的證據可以證明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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