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古塔之謎

一具可憐的男孩屍體被河水自上游衝下來漂浮在下游時,被岸邊的一塊大石頭擋住了。上午十點鐘前後被人發現。屍體的腦袋早已碎裂,臉上布滿了血跡,使人觸目驚心。

最先發現屍體的是路過此地去農田裡幹活的一個老農。

「啊!這,這不是少場主嗎?」老農被嚇得魂魄出竅,大聲驚叫起來。

慘死的男孩是此地過去的農場主——特勒克伯爵的後裔,叫蔣·特勒克。死者除了腦袋受重創外,其它部位絲毫沒有損傷,衣裳也是完好無損,更沒有曾經掙扎和反抗的痕迹,看情形不像是被謀殺的。

河的上游有處樹林,那兒有座高達三十米的古塔。古塔旁有一株參天大樹。大樹上有一枝新折斷的樹枝,垂在那邊,而且被折斷的樹枝葉並沒有枯萎。由此可以斷定,這枝折枝的時間不會很長。

男孩蔣很可能在樹上玩耍,一不小心把樹枝折斷了,從樹上摔到河裡。也許因為這棵樹太高了,以至於把頭骨摔裂了。

「昨天黃昏時還蹦蹦跳跳的哪!唉,真可憐!」

「可不是嗎,那個巨型氣球在明亮的空中飄過時,少場主還和大家在一塊,追來追去地看那大氣球哩。當時他那歡快的活蹦亂跳的影子,現在還在我的眼前晃呢!」

「真的,不管說什麼,那麼大的氣球,我們還是生平第一次看見哩!昨天晚上,那東西在明亮的月光旁飄過時,我還以為見鬼了,或是天上的怪物,我嚇得差點沒有暈過去。哪知道那東西就是最近什麼大科學家發現的,可以在天上飛的氣球。」

「那時,少場主和村子裡的孩子們,一蹦一跳地追著氣球,朝古塔那邊跑去。」

「可不是嗎,他蹦蹦跳跳的高興勁兒,惹人喜歡的臉蛋,誰想得到,居然成了最後的一面了。」一位老婆婆說著說著,還用那乾枯的老手擦了擦眼睛。

「少場主這孩子真可愛,可誰想——」

「他姐姐伊莉薩白,不知會怎麼傷心呢!」

「唔,伊莉薩白小姐跑過來了。你們瞧!她頭髮亂糟糟的,跟瘋了似的。」

「這也難怪,她只有這麼一個弟弟,上沒姐姐,下沒妹妹。」

這時,一位年輕的金髮美少女自上游的橋上跑過來。她就是蔣的親姐姐——伊莉薩白·特勒克。伊莉薩白伏在弟弟的屍體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一會兒功夫,接到報案的葛勒市警局也派了警察和法醫來驗屍。

由於蔣是自樹上摔下來的,所以驗屍的結果是確定為意外死亡。屍體交給伊莉薩白收埋,而且還簽發了一張埋葬許可證給她。

可是不久,社會上卻傳開了,說蔣·特勒克是被人殺害的。警方當然不能閉耳不聽,任由謠言散播,於是,追查謠言的來源。並且再一次審問那位最先發現屍體的老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終仍是一無所獲。

當地的警察受到了很大的責難。不久,當地的一位很有權勢的縣議會長——科茲卜,向巴黎的警察總署提出申請,要求調查真相。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孛修,這個案子就由你負責。」刑警孛修接到督察的命令,立即趕往現場。

案發現場在法國中部葛勒市山區一個叫麥哲勒叔的小村莊。這一帶曾是特勒克伯爵的封地。可是,昔日那些大片的土地和城堡如今已歸科茲卜所有(法國大革命後,貴族待遇被廢,許多地方荒蕪,而許多城堡或寶塔坍塌)。村子邊有條河叫科魯斯河,是路牙爾河的支脈。蔣的屍體就被衝到河岸的大石頭上擋住了。

孛修從葛勒東站下了火車,雇了一輛馬車,當他到達麥哲勒叔村時,已是次日清晨了。孛修來到科魯斯河邊,觀察了一會兒環境。河邊矗立著一座古堡,上面爬滿了藤蔓,這座昔日的特勒克伯爵城堡如今成了科茲卜的住宅了。孛修拿著警察署長的信,步入古堡。

「哦,遠道而來,真是太辛苦了。關於你的情況,署長早已給我拍了電報。唔,請,請隨我來——」科茲卜伸出他那大手,親切地握著孛修的手。

科茲卜大概四十歲左右,是此地的首富,同時也是位投資業務廣泛的資本家。若以政治家來論,也是一員精明幹將,權勢頗大。他儀錶堂堂,很有一種大人物的風範,可是給你的印象中總擺脫不了一種卑微和庸俗之氣。他的交際能力高人一籌,對任何人都和和氣氣的,同時又會恭維人,因此頗得人們愛戴。

他帶著刑警趕往出事地點。他們穿過一片栗樹林,走過狩獵場,一座搖搖欲墜的古塔映入眼帘。

「以前這裡曾是一座古堡,而如今蕩然無存,能看到的也只有這座塔了。」科茲卜介紹道。

古塔周圍的那些殘垣折牆,上面爬滿了鬱鬱蔥蔥的蔦蘿。古塔下是湍急的克魯斯河,河水急瀉而下撞在岸邊的岩石上,飛濺起無數的浪花。

「這座古塔大約有三十米高。你瞧!這就是那棵大樹,不是有一枝新折斷的樹枝嗎?折斷的斷口還很新呢。蔣·特勒克就是從那棵樹上不小心摔下來的。」

「噢,原來是這樣。可是,他為何要來這地方而且爬上這麼高的樹呢?」

「可能是想看一看他祖上的古塔吧?畢竟登高望得遠,看得清呀!」科茲卜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瞥了刑警孛修一眼,接著又說:「可是,當地的人們關於那男孩子的死有許多傳聞。因此,我就把這件事報告給署長,為此署長派你來。請你認真地調查,希望你可以查出真相。你想見一見當地的人吧?那麼,讓我先帶你去看蔣的胞姐,伊莉薩白小姐,她住在河對面的那片樹林中。」

「這附近有橋嗎?」

「就在前方不遠處。從前,蔣每日都要從那橋上過來,到這兒來玩耍。幾天以前,這上空還有隻氣球飄過,蔣曾追過橋來看那個大氣球。哦,對啦,就是第二天的一大早,蔣的屍體被發現漂在河邊。我帶你去瞧一瞧那座橋吧!」

從橋這邊朝對岸望去,在對岸的樹叢之中,隱隱約約可見一棟舊房子。

翌日,中午之前,刑警孛修對古塔的里里外外作了一番詳細地調查。古塔早已破敗不堪,地板、樓梯都已腐爛,沒有立腳之地,當然也沒辦法登上塔頂了,因此只得作罷。於是,他只好又在古塔的附近以及那棵大樹的周圍查看一會兒,就返回村子裡去,拜訪村子裡的人,以及村長和教堂里的神父,請他們把當時的情況描述一下。

中午,孛修來到村子裡的一間小飯館裡用餐。在下午約二點時,他穿過那座橋,到伊莉薩白家去。

那是一座破舊的宅子,以前可能是座豪華的別墅,而如今已經破敗不堪。大革命期間,敗產充公,而所剩無幾的土地,後來為生計所迫,又被一塊塊賣掉,而現在剩下的也只有這棟舊宅子和一點土地了。可是,儘管如此,村裡的人因為曾受到伯爵的蔭庇,現在仍稱這舊宅子為「官邸」或是「大公館」。而對於死了的男孩——蔣,則稱為「少主」或是「公子」。自蔣慘死後,伊莉薩白便成了伯爵家唯一的香火了。由於她尚未出嫁,所以便成了孤苦伶仃的少女了。

孛修說明來意,然後拿出一張印有職務的名片遞給一個年邁的女僕。女僕進去一會兒出來,把孛修請到一間又小又簡陋的客廳內。這時,伊莉薩白正與一位紳士交談,當他看見孛修邁入室內時,急忙起身將他往裡面讓。

親胞弟的慘死,使得伊莉薩白傷心欲絕,看起來十分憔悴,眼眶內仍舊噙著淚水。當孛修正要說幾句節哀順變的話時,那位紳士站起來說:「唔,你就是孛修先生吧?」

孛修「唉」地應了一聲之後,不禁一愣。原來這位紳士他很熟,正是吉姆·布奈私立偵探社的社長。

「我正恭候你的大駕。」布奈緊緊握著他的手,好像非常高興見到他似地說,「我今早上看報,知道你奉命調查這件奇怪的命案,已經到這裡來了,所以就急匆匆趕來,希望對你有一些幫助。

「小姐,這位就是巴黎警廳的名偵探,只要有他在,這件案子你大可放心,一定可以給令胞弟一個說法。」

布奈喋喋不休地說著。孛修簡直有苦難訴,「唉!這小子又要充好漢插上一腳,又來多管閑事了。布奈這小子每碰到什麼使人頭疼的案子,便要來攪一攪混水,他那武斷專行,任意處置犯人的作法,不但幫不了忙,反而會把案子攪得一塌糊塗。這回,他又來了,而且是捷足先登,和伊莉薩白談了話。」

想到這裡,孛修氣便不打一處來。可是為了充分地利用他,所以又不得不裝出和言悅色的架式。

「把我嚇了一跳!真沒想到是你,你居然會來這兒,而且來得如此迅速,實在令我欽佩不已,失敬失敬。

「小姐,對於這個案子,詳細情況我還不清楚,就請您把知道的一切告訴我吧!」

「對了,我還沒有詳細問小姐呢!那麼,就請您把細節一一描述給我們吧!」

「那好吧。」伊莉薩白低聲說道。她是一位身體苗條而且十分迷人的女子。舉止文雅,非常像昔日的那些貴族女人。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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