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千年寶庫

一道帷幔徐徐拉開。

「你好,我親愛的勃脫萊!午餐訂在中午十二點,你怎麼來晚了。不過沒什麼,遲到了幾分鐘。怎麼,認不出我了嗎?想必我變了不少!」

勃脫萊與亞森·羅平打交道時,曾遇到過許多料想不到的事,就是在決定勝負的時候,他也早已作好了心理準備,等待遭遇各種打擊。然而眼前這種場面,是他根本不曾想到的,他感到的不再是驚訝,而是極度的惶恐和顫抖。

他面前的這個人,竟會是他,空劍峰的主人,凡耳梅拉!凡耳梅拉!這個人曾使他經歷了全部事件,讓他受到殘酷的教訓,而且使他不得不把這個人當作是亞森·羅平的人。為了打敗亞森·羅平,他曾經與凡耳梅拉一同去調查亞森·羅平一夥。為了解救蕾夢蒂小姐,在陰暗的劍峰堡的走廊里,凡耳梅拉幾乎打死了亞森·羅平的一個部下。在他的心目中,凡耳梅拉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是你……是你……怎麼會是你?!」

勃脫萊恐慌不已。

「怎麼不是我,」亞森·羅平高聲說道,「你認為早就認識我了嗎?不,那不過是我的牧師面孔,馬希龐的面孔。啊,有人處在我的境遇時,也會和我一樣,施展些小小的社會才能罷了。如果亞森·羅平不能隨意變成一個新牧師,一位銘文學家,或是某個文學院院士,那他就不是亞森·羅平了。但是,亞森·羅平,名副其實的亞森·羅平,現在就站在你的面前!好好看看吧,勃脫萊!」

「但是……假如是你……那麼……小姐……」

「喔,對了,勃脫萊,你提醒了我。」

他再次拉開帷幔,揮了揮手,叫道:「亞森·羅平太太。」

「呀!蕾夢蒂小姐!」小夥子低聲嘆道,仍沒弄清是怎麼一回事。

「不,」亞森·羅平更正道,「是亞森·羅平太太,要是你高興如此稱呼她,也可以叫她凡耳梅拉太太,我的愛妻。我們按照傳統禮儀舉行了正式婚禮。幸虧有你幫忙,我親愛的勃脫萊!」

他把手伸向勃脫萊,「向你致以最誠摯的謝意,希望你別恨我。」

令人奇怪的是,勃脫萊沒有一點怨恨,也沒感到羞辱,更不覺得苦惱。他深深地感到,眼前的對手,渾身上下具有一股超人的力量。敗在他的手下,他絲毫不覺臉紅。他握住對方伸來的手。

「請貴客入席吧。」

傭人端上飯菜。

「對不起,勃脫萊,廚師放假了,咱們將就著吃點冷盤吧。」

勃脫萊不想吃,可還是坐下了,他饒有興緻地觀賞著亞森·羅平的風采。他究竟是不是個超人,他是否意識到厄運就在他的眼前,他知不知道賈尼麻這些個已經到了他的身邊?

亞森·羅平接著說道:「是的,我最親密的朋友,幸虧有你,從第一天見面起,蕾夢蒂跟我就相愛了。很妙,是嗎……劫走蕾夢蒂,再把她關起來,然後開上許多玩笑,為什麼?為了表示我們的愛。然而,當我們真正相愛時,我們不想再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不想再過動蕩不安的分居生活。要實現這個願望,對我亞森·羅平來說,那時還很困難。假如我從小就是凡耳梅拉——問題早解決了。接著,你讓我想到了你,你一直不死心,並且找到了空劍峰,索性就利用一下你的死心眼吧。」

「還有我的愚蠢。」

「啊,誰沒受過騙呢!」

「這麼說,是你利用了我,在我的幫助下達到了目的?」

「可以這麼說。凡耳梅拉是勃脫萊的朋友,況且他又從亞森·羅平手裡搶走了他的心上人,誰會猜疑凡耳梅拉就是亞森·羅平呢?啊,多美妙的回味,細品起來實在其味無窮。那些被查到的花籃,我給蕾夢蒂的假情書,接著又是我——凡耳梅拉,在結婚之前,小心謹慎地對我——亞森·羅平,採取了突然襲擊。就在那天晚上,人們還為你舉行了慶功宴,誰知你突然癱軟,倒在我的身上,呵,多有意思的回憶!」

沉默中,勃脫萊凝視著雷夢蒂,她在聽亞森·羅平講話,一直沒插嘴。她望著亞森·羅平,眼裡流露著眷戀和衝動,但又帶著不安的迷惘和傷感的神色。勃脫萊無法斷定,究竟是什麼情感在起作用。亞森·羅平回頭看她時,她親切微笑著,把手從桌上伸過去,兩人的手握在一起。

「勃脫萊,我的寒舍不大,」亞森·羅平高聲道,「你覺得如何,有點兒別緻吧?設施標準不高,卻很舒適……你瞧,牆上的人名,原來都是空劍峰的主人,他們來過這兒,留下了自己的蹤影。」

牆上,自上而下,有一行字:西澤查理大帝羅爾征服者紀姚姆英國國王理查德路易十一弗朗索瓦一世亨利四世路易十六亞森·羅平。「以後誰還會榜上留名呢?」他接著說,「啊,不會有了。從西澤到亞森·羅平,該結束了。今後嘛,會有大批無名遊客,來這裡參觀這座奇妙的城堡。誰也不曾想到,假如沒有亞森·羅平,這裡的一切將永遠無法流傳於世!噢,勃脫萊,就在我走進這個被人遺棄的地方時,我是何等驕傲呀!當這個隱藏的秘密被我發現時,我便跟在成群國王的後邊,落腳到了空劍峰,並且擁有了如此巨大的一筆財富!是我主宰了它!」

妻子向他揚手示意,中止了他的談話。

「有響聲……」她說道,「就在咱們底下,聽見了嗎?」

「是海濤聲。」亞森·羅平說。

「不,不是,我對海濤聲很熟……是其它聲音……」

「你認為是什麼聲音,我親愛的勃脫萊?」亞森·羅平笑道,「我只請了您。」

他又對傭人說:「夏羅磊,先生上來時,所有樓梯的門都鎖好了嗎?」

「都鎖好了。」

亞森·羅平站起身:「咳,蕾夢蒂,不要緊張……看,瞧你嚇的臉都變色啦!」

他對愛人和傭人交待了幾句,隨後拉開帷幔,她們走了。

樓下的響聲逐漸大起來,隨後便傳來陣陣敲打的悶響。

勃脫萊猜道:「賈尼麻等不及了,已經開始砸門了。」

亞森·羅平神態自若,毫不理會地接著說道:「等我找到空劍峰時,它已經變得滿目瘡痍。我由此想到,在過去的一個世紀里,路易十六和大革命以後,從沒有人找到過這個密窟。地道快塌了,台階風化了,海水漫進室里。沒辦法,我只好重修加固。」

勃脫萊忍不住問道:「剛來時,裡面什麼也沒有嗎?」

「幾乎沒有。跟我一樣,君主們並沒把它當作倉庫。」

「用它來藏身嗎?」

「是的,外戰和內戰時間,有可能。而它的真正用途,或許是充當法蘭西國王的保險箱。」

砸門聲越來越大。賈尼麻也許攻破第一道門,正向第二道門逼近。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敲擊聲更大了。有人在砸第三扇門。再過兩道門,他們就會進來了。

勃脫萊透過窗戶向外探望,看見空劍峰附近有幾隻小船在水面上遊盪,一艘魚雷艇宛如一條烏黑的大魚,滯留在距他們很近的海面上。

「太吵啦!」亞森·羅平叫道,「還讓不讓人說話?勃脫萊,如果你不反對,咱們上去吧?我想領你看看空劍峰,也許你會感興趣。」

他們走上一層。樓梯口上的門,與底下幾層一樣,亞森·羅平順手將它關上。

「這是我的藏畫室。」他介紹道。

滿牆掛的都是世界名畫。

勃脫萊看到畫上的簽名,都是世界名畫家,其中有;拉斐爾的《阿戈努德的聖女》,安德烈的《魯克羅琪亞的畫像》,狄仙的《莎勒梅》,勃笛徹利的《聖母與天使》,還有陀雷托、卡博切奧、朗卡蘭特、維臘思凱的名畫等。

「傑出的贗品。」勃脫萊讚美道。

亞森·羅平愣住了。

「什麼?贗品?難道你瘋了!贗品在馬德里,我親愛的朋友,在佛羅倫薩、威尼斯、慕尼黑、阿姆斯特丹。」

「可這些是……?」

「是真跡,都是歐洲大博物館裡珍藏的真作,是我通過合情合理的手段,用美妙的複製品把它們換來的。」

「但是,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會暴露?是的,人們發現時,會看到每幅畫的後面都有我的名字,他們就會明白,是我,為國家收藏了這麼多的藝術珍品。無論如何,我仿效的是拿破崙在義大利做過的事……啊,你看,勃脫萊,日斯菲爾先生收藏的盧兵思的四幅著名油畫都在這裡。」

接連不斷的砸門聲,在空劍峰里迴響。

「這裡待不住了,」亞森·羅平說道,「咱們上去吧。」

兩人又上了一道樓梯,進入一扇門。

「壁毯室。」亞森·羅平說道。

牆上沒有壁毯,壁毯都成卷地捆著,上面貼著標籤,同一包包的古舊的織品堆放在一起。亞森·羅平解開包包,裡面露出華美的錦緞、高級天鵝絨、淡而柔順的絲綢,還有用金絲和銀絲織成的教堂裝飾品。

他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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