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梅森在離藤絲的公寓兩個街區的地方找到一家小餐館,他從電話亭打電話給德瑞克。「嗨,保羅,」他說。「有什麼新消息?」

德瑞克語氣興奮地說:「多著呢,佩利。聽著,你一離開辦公室就被跟蹤了。戴拉試著通知你,但是慢了一步,兩個便衣人員尾隨你的計程車,你去哪裡?很重要的地方嗎?」

「我猜到了,」梅森說。「我去看一個證人。她一直提議說,只要給她一些錢,她就開溜不作證。」

「然後呢?」德瑞克問。

梅森說:「當她第三次提出時,我對那個提議挺動心的。我繞著房間走,看是否有任何隱藏式麥克風。」

「有嗎?」

「沒有,他們太聰明了。這種麥克風很難發現,但是如果在匆忙中施工,地上就會有些許灰泥。」

「你認為這名證人是個陷阱嗎?」

「不,」梅森緩緩地說。「我不認為她是個陷阱。我認為她是一個證人,但她有可能為警方工作以謀利。如果他們知道我鼓勵證人離境,會按兵不動,等她出去後再敲鑼打鼓地抓回來,這種事對我和我的客戶都非常不利,她的證詞自然而然成為此案的關鍵。」

「你沒有上當吧?」

「才不會哩。」

德瑞克說:「我得到一些相片。」

「你有一支多餘的槍嗎?」

「幹嘛?有啊。」

「是你不太在意的嗎?」

「我有幾支便宜的左輪,是我的偵探從一些野心勃勃的玩槍少年那裡取來的。要幹嘛?」

「你能把槍擲多遠?」梅森問。

「我不知道,也許一百尺。」

「試過嗎?」

「當然沒有。」

梅森說:「找戴拉一起到我常去吃午餐的餐廳和我碰面,戴拉知道地方。你吃過了嗎?」

「是啊,我吃了一些。」

「我會叫輛計程車過去,你先吃些東西,再準備上路。我想戴拉應該吃過了。」

「我懷疑,」德瑞克說。「她一直在想辦法通知你被跟蹤的事。他們在哪兒?佩利。你擺脫他們了嗎?」

「我知道才怪,」梅森說。「也許還沒有,但我四下看過,並沒看到人。當我按那女孩的門鈴時,有個男人走進公寓,他可能是他們之中的一個。」

「這代表什麼呢?」德瑞克問。「有什麼要緊嗎?」

「我不知道,」梅森說。「我沒有時間理會別人幹什麼,我得儘快行動了。」

德瑞克說:「我有艾維瑟的大消息。」

「什麼事?」

「他的飛機昨晚兩度去而復返——一次在下雨前,一次在下雨後。」

「你確定嗎?」梅森問。

「是的。我的一位偵探在艾維瑟的住宅謀得園丁助手的工作。那是一份固定工作,他住在裡面,可以得到我們要的消息。」

「你能打電話給他嗎?」梅森問。

「不,我不能打給他,但他會打來聽指示。」

梅森說:「我有一個主意。你帶著你的人,接戴拉到餐廳,我們在那裡碰面吧。」他走出去,站在飯店走道上,但並未看見任何人對他的行動顯露過度的關切。

梅森叫了一部計程車來到餐廳,在德瑞克到達前先吃了三明治、咖啡和派。

「戴拉和你在一起嗎?」梅森問。

「是啊,現在坐在車上。」

「她吃過東西了嗎?」

「她吃過一個三明治,說現在不餓。」

「你帶了槍嗎?」

「帶了。」

梅森說:「讓我們買幾支五個電池的手電筒電筒。我想看看我能把槍丟多遠。」

「你要到哪裡去丟?」德瑞克問。

「到安德斯丟槍的地方。」

德瑞克驚駭似地看著梅森。「這恐怕有危險。」

「為什麼?」

「在法庭里被說出來不太好吧!」

梅森說:「情書在法庭里被說出來也不好,可是人們還是要寫。」

「請便,」德瑞克說。「由你作主。你是不是被一路跟蹤到這裡?」

「我想沒有,但是不確定。」梅森說。「我注意過了,沒有發現任何人。」

在走向汽車的途中,德瑞克說:「在艾維瑟住宅的偵探運氣不錯。園丁是個蘇格蘭人,在裡面享有特殊待遇,有自己的住宅,不算是一般僕人。」

「你的偵探住在哪裡?」梅森問。

「在地下室的房間。」

「有任何發現嗎?」

「很多。園丁不參加僕人們的狂歡,但照理說他應該要去的。他沉默得像塊岩石——除非是遇到我的偵探麥瑞格這種人,他恰好是來自蘇格蘭某個地區。」

他們走到路邊。梅森看見戴拉坐在德瑞克的汽車裡,便微笑招呼說:「嗨,戴拉。」

戴拉說:「我很擔心你,怕你掉進陷阱里。」

梅森說:「我可能會的。你的手下發現了什麼?保羅。」

德瑞克鑽進車內,梅森坐到他身邊,戴拉舒服地坐在后座。

「去哪裡?」德瑞克問。

「到安德斯丟槍的地方去,」梅森說。「你可以注意是否有人跟蹤,保羅。」

「好的,」德瑞克說。「我們要警告他們,或者只要讓他們曉得我們知道了?」

梅森想了一下,搖搖頭說:「不必了,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就行了,假裝在找一個地址,趁機會轉彎兜圈。」

德瑞克說:「我的感覺是,如果他們還沒有放棄,就不會一直尾隨我們。上乘的跟蹤者在被跟蹤的人開始繞路行駛時就會離開,不論有什麼藉口,除非他被告知嫌犯是否看見他並不重要。」

梅森說:「你儘可能擺脫,但要看起來像無心的樣子。艾維瑟家的園丁如何?」

德瑞克開車上路,說:「園丁開口了。似乎在僕人走後,艾維瑟開車回來,過了一會兒,他開著飛機出去又回來,還帶著一個女人。我的偵探認為園丁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但是他不說。我的偵探只能以旁敲側擊的方式問他,你該了解。」

「我了解,」梅森說。「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們再來填補空白的部分。」

「艾維瑟帶回這個女人後,直接走進他當作暗房的房間,他似乎是個攝影迷。」

「溫渥斯太太仍然和他在一起嗎?」梅森問。

「不管是誰,有個女人就是了。」

「然後又發生什麼事?」

「然後開始下雨,艾維瑟去發動飛機的引擎,大約十五分鐘後,他們起飛。他幾乎去了一整夜,接近清晨才回來,而且是獨自一人。」

梅森說:「溫渥斯太太那時應該在聖地牙哥。」

「原來如此,」德瑞克說。「飛機可以很輕易地把她送過去,我叫聖地牙哥當地的人員調查他的飛機是否去了那裡。」

「艾維瑟的遊艇在哪裡?」

「顯然是停泊在外面的遊艇港。」

「船速如何?」

「巡航時速比溫渥斯的船快三里,最多約可以快五里。」

「溫渥斯太太住在聖地牙哥的哪裡?」

「和一些朋友住在遊艇上,在旅館裡也有一個房間。你知道遊艇上的情形,有各種設備,但是不方便洗澡,不能得到美容美髮這類的服務。許多女人會在遊艇停靠都市時在旅館開一個房間,部分時間就待在那裡,有時候是大夥合開一個房間。」

梅森說:「你發現傑妮塔那個晚上在哪裡了嗎?」

「遊艇上的人說,她去旅館的房間;旅館的人則是一無所知。就算他們知道,也不會說的。」

「你認為在必要的時刻,她有辦法證明自己在旅館嗎?」

「也許可以,」德瑞克說。「我懷疑有誰能證明她不在那裡……呃,這裡看來是個好地方,佩利。我們可以繞過這個街區,停到一條小路上,把車頭燈打到一、兩家的門牌上,然後再開到另一個街區停下來。」

「好,就這麼辦。」梅森說。

德瑞克拐個彎,繞過兩個街區,再拐一個彎。

「哎呀,有車燈在我們後面。」戴拉說。

「別到處看,」梅森說。「保羅可以從後視鏡中看到他們。」

德瑞克轉個彎,停下車,把車頭燈打在一個門牌上,然後緩慢地向前開。

在他們後面的車子也右轉,直接朝他們開過來。坐在車內的人似乎對路邊停下的車輛絲毫不感興趣。

「你的頭不要轉過去,」梅森低聲指示。「只能把眼睛轉過去很快地瞥一眼。」

他的話剛說完,剛才那部減速的車再度加速,越過他們。

德瑞克看著那部車的尾燈筆直地上了大街,說:「我想以後不會再看到他們了。」

「你認為他們曉得我們知道了嗎?」

「我毫不懷疑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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