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啊!對了對了,是井上姐妹。谷口家的慘案以及莫名其妙的屍體移動。從萬里江小姐肚子里取出來行蹤不明的胎兒,還有胎兒的父親也就是正與井上樁有著外遇關係如今一樣失蹤的谷口徹,沒錯沒錯。番場突然用奇怪的事情製造空檔所以我幾乎忘光了,不過那個叫做什麼霍普的跟我沒有關係,不過雖然這麼說,我還是無法不去確認霍普的畫作然後置之不理。依照番場所說,有三名女性為了要成為模仿霍普畫作的構圖(應該是要拍成照片吧,番場這麼說)而被殺害了。

我用魯巴巴的電腦上網搜尋愛德華·霍普的畫作欣賞《太陽下的女性》跟《清晨陽光》跟《鱈魚角的早晨》,裡頭的女性都是朝著窗戶的方向遠眺,窗戶的正面好像有太陽,從大窗戶灑進來的陽光,一定會溫柔照亮女性的臉以及身體。女性的表情相當曖昧,無法讀取出其中所包含的感情,但也似乎蘊含了所有的感情。看起來像是悲傷憤怒喜悅快樂不安一切的感情都包含在其中,並且正逐漸遠離,若有似無這句話或許在這些女性的表情上實現了。以「沒有」的「形式」存在著……那個網站的站長以類似這樣的文章下注解,我有點無法理解,「沒有」的東西不就是不存在嗎?「存在」的東西不就代表有嗎?我認為畫中女性們的表情只是在想些「啊,開著窗戶好冷——趕快換衣服吧。」或是「昨天走太多路了小腿有點痛,今天就在家裡休息吧。」或是「亨利到底跑到哪裡去玩啦,真是的,不是跟他說過不能跑太遠嗎?」之類各種日常生活的瑣事,看起來好像並不是真的在看窗外。這些畫看起來像是捕捉了女性轉向窗戶方向的一瞬間,我覺得那一瞬間並沒有靜止,在那瞬間之前以及之後,女性的臉或許已經轉向其他地方,或許已經在思考其他的事情。算了,每個人的看法都有不同,看過愛德華·霍普的畫作有人會開始思索「存在」或「不存在」之類的難題,有人會覺得用色很漂亮然後到此為止,有人會覺得這老太婆的屁股好大又蘿蔔腿,然後有極小的機率會有人想要以死人來模擬這些圖的構圖來場視覺饗宴。人的構想是無限的,話說回來亨利是誰啊?我也是隨便拿個莫名其妙的名字編故事的。

「金色假髮事件雖然只發生四件,不過還有很多主題可以用呢。」番場在我旁邊看著螢幕說著。

「所以谷口徹怎麼樣了?」我問道。

「啊,我忘了。」魯巴巴這麼說著。

為什麼谷口萬里江小姐、賢斗以及寬兒的遺體會在家裡到處被移動?

「我想到很多問題。」魯巴巴說:「首先是必要性,為什麼非得要動到那些遺體不可?打個比方,母親是在廚房被菜刀砍殺的吧?而且肚子被切開胎兒被拿出來,即使如此還有呼吸的堅強媽媽,用流出來的血在地上寫下文字,就是死亡訊息。不過犯人發現了,為了要消除掉這些字,所以就移動媽媽的身體以血蓋掉血字,讓現場看起來只是被大量的血覆蓋,不過媽媽又寫了其他的字,然後又搬動她的身體蓋掉字、然後媽媽又寫了其他的……在這樣的反覆過程中遺體就從廚房被搬到客廳跟接待室跟玄關,發現這麼作很蠢的犯人,最後把媽媽拖回接待室,讓她咽下最後一口氣……這樣如何?」

「這樣超級蠢啊。」

「是很蠢,不過這是其中一個可能性。」

「哪裡像啊,這根本不可能吧。在一開始發現死亡訊息時就讓她斷氣不就得了?」

「或許有不能這麼作的理由啊?比方說菜刀不能用了、犯人看到媽媽掙扎的樣子開始猶豫了、因為媽媽的求饒所以心軟了、或是這樣的反覆作業讓犯人樂在其中。」

「真殘忍。不過不可能的。難道那兩個小孩也會作一樣的事情嗎?這怎麼可能啊。」

「說不定媽媽有教過她的孩子,如果被刺殺流血的話,就要用自己的血來寫字。」

「哪有爸媽會把死亡訊息這玩意放在教育課程裡頭啊笨蛋。」

真是的魯巴巴並不是故意裝傻所以才傷腦筋。

「嗯,說到字……對了。」魯巴巴好像想到了其他事情然後又開始打電腦。從網路找到谷口家遺體是怎麼被移動的平面圖然後確認著什麼。「嗯,應該不是吧。」

他這麼說了所以我問他。「怎麼樣?想到什麼了嗎?」

「嗯,雖然好像不對,不過我在想,移動屍體留下的血跡或許是在寫什麼很大的字。三人的血寫出一個……可能是三個大字,或者是文章。」這傢伙又想到奇怪的點子了呢。「不過看不出來是平假名片假名還是英文或阿拉伯文。」

「你看得懂阿拉伯文?」

「一點點而已。」唔,吐槽沒辦法成立也是魯巴巴棘手的部份,原來他看得懂阿拉伯文啊。真是的,他是在哪裡學的啊。「實在搞不懂孩子們為什麼在房間里一直被搬動……媽媽在接待室好像也一直被搬動……從客廳到接待室、接待室到玄關、還有玄關到接待室的路線倒是筆直的……」如此輕聲說話的魯巴巴有點異常因此微妙地可怕。「因為搬動屍體的話可以加速出血嗎……不對不對,應該沒關係吧。無論是媽媽或小孩,就算沒有馬上斷氣也只要多刺幾下就好,就算放著不管也沒辦法做出什麼舉動,反正馬上就會死了。難道說犯人忽然改變心意,想要救他們三個人?因為把她拉到玄關的時候都已經斷氣了,所以沒辦法只好拖回接待室這樣。孩子們也一樣本來想拉到玄關,因為在半路上就死了所以才拖進接待室讓他們跟母親重逢……可是這樣的話,在前往玄關之前就不需要在接待室里把媽媽拖來拖去,也無法解釋為什麼要把兩個孩子特地又從接待室拖回他們自己的房間。這是啥……這是怎樣……根本搞不懂啊……」之後魯巴巴搖了搖頭。「不對不對,總之先針對三個人的遺體曾經集合在接待室這一點。為什麼要把萬里江跟賢斗跟寬兒集合在接待室……因為屍體的重量?關鍵在於重量嗎?像是需要三個屍體的重量?可以用三個屍體的重量作些什麼嗎?不過三個人加起來也不過一百公斤,這樣的重量可以作什麼?假設犯人拿三人的屍體代替醬菜石,把三個人堆在剛放進新青菜的罈子上,可是放棄了……不對就算是放棄了,這樣就沒辦法說明為什麼要把孩子們拖回他們自己的房間。只要放著不管不就得了,為什麼要特地拖回去……」不對,哪有什麼放棄不放棄的啊,我如此心想。什麼叫做代替醬菜石啊!這個部分你也說明一下吧!不過這種吐槽是無效的。我對自己這麼說著。這傢伙即使如此也是認真的。

井上姐妹跟魯巴巴,到底哪一邊比較正常?

因為在我這麼想的時候魯巴巴忽然說著「喔——說不定……之所以搬動遺體,是為了要防止衣服上頭留下血漬,所以要藉由摩擦讓血液沾到地板上減輕屍體的重量,說不定這樣的重量才比較適合代替醬菜石嗎?」所以在我的心目中井上樁與榎姐妹的正常指數提升了一點點。魯巴巴同學,別再扯到醬菜石這玩意了。

「難道說他們三個人都有強韌的生命力,就算被開腸剖肚被刺了好幾刀還是沒死?然後他們以自己的力量爬到接待室集合,之後孩子們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媽媽爬到玄關又爬回來……不對順序錯了。在媽媽從接待室爬到玄關的時候,兩個孩子從二樓爬下來,媽媽看到之後從玄關爬回來然後三個人在接待室集合,這個時候母親斷氣了,所以孩子們沒辦法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間……可是為什麼他們不想死在媽媽的身邊呢……想要一個人死?因為自己房間有什麼重要的回憶所以得回去拿?還是遵照媽媽的遺言?如果媽媽說了『你們與其死在這裡,不如回到自己的房間再死吧。』這種話那還真是令人鼻酸呢……」事到如今我實在已經聽不下去了,所以朝著魯巴巴的後腦袋敲下去,啪咚。

「好痛!」

「還敢叫痛喔,給我認真點想啦。」

「我很認真啊。」他這麼講是沒錯啦。

「我是說要依照常理判斷啦。」

「笨蛋,如果依照常理來判斷,哪會想到愛德華·霍普這個人啊?」唔、這倒是。他巧妙地提出反駁。「友紀夫,像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件,就必須要有莫名其妙的推測啊。」

「解這種謎題會有什麼用嗎?」

「你在說什麼啊,在井上她們來的時候就能確定谷口徹是不是犯人當然比較好吧,能夠解開屍體移動的謎題找到嬰兒下落當然更好吧。而且你也想趕快找到嬰兒吧?」

「你這麼說就找得到嗎?」

「總之等一下啦。既然這樣就先把屍體移動的問題放旁邊,來推測嬰兒的下落好了。不過這部份的材料實在太少了呢。我現在又在福井。嗯?友紀夫,要不要現在去東京一趟?」

「啊?」

「這樣也可以逃離井上姐妹的魔掌啊。」

「喔喔……原~來如此。」忽然又希望魯巴巴努力點了。

「這真是個好主意呢番場部長。」

「沒錯吧西村同學。」

「所以算是第二次校外教學呢。」

「就是這樣。第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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