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舍我之外,再無他物

「地仙……」

蕭景元感應到,易姝在自己身後,勾勒的文字之後,他的表情頓時僵住了,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也不管,易姝怎麼確定,對方是地仙的。

但是,蕭景元對於易姝的判斷力,從來不會去懷疑。所以,在知道看似普通平常的少年,竟然是一尊地仙之後,他整個人就驚呆了。

「不錯……」

這時,少年嘴角含笑,讚許道:「小女娃的眼力不錯,而且身上的氣息,也有幾分熟悉……可能是故人之後……」

「……前輩!」

一瞬間,蕭景元如夢初醒似的,聲音有幾分發澀:「有何指教?」

「景元……」

方少白也隨之,發現事態有些不對了。

前輩這樣的稱呼,不是什麼人,都能亂叫的。況且,看蕭景元,還有易姝的表情,也有些不對。

再加上,法象小和尚的額頭,似乎還冒起了冷汗。

方少白的目光一掃,也立刻有了覺悟。他忍不住探出了靈覺,但是還沒有靠近少年身上,就在半空中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壓的碾壓。

霎時,他也和法象一樣,額頭滲出了冷汗。

「前輩……」

蕭景元艱難一步,擋在了方少白與法象之前,強忍胸口的呼吸不順,澀聲道:「我兩個朋友,年少無知,有冒犯之處,請見諒。」

「哈哈!」

少年輕笑:「少年義氣,朝氣蓬勃,倒是讓我這樣的腐朽之人,感到羨慕。最重要的是,少年人的腦子,也足夠的靈活,奇思妙想,讓人眼前一亮……」

「呃?」

蕭景元猶豫再三,最終坦誠道:「晚輩,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剛才不是說,盤王可能沒死嗎?」

少年笑道:「我想了想,也不敢排除這個可能性。要是不小心,被他給坑了,那可不是好事。」

「咦……」

蕭景元一怔,也有些發懵:「盤王,真的沒死?」

「誰知道呢?」

少年漫不經心道:「只是,我探查了下,發現這個帝陵的布置,有點意思。不是什麼正經的路數,反正要小心為上。」

蕭景元又懵一次……

不過很快,他就調節了心情,遲疑道:「前輩,我們見識淺薄,一切的揣測之言,多數是胡思亂想,當不得真……」

「是真是假,我自能分辨。」

少年笑道:「況且,相比盤王墓的真偽,我更感興趣的是,你們剛才說,血妖的什麼陰謀?難道說,被困在雷澤中的那頭畜生,終於掙脫出來了么?」

「啊……」

瞬時,眾人駭然,身心俱震。這話的信息量,貌似不小啊。

至少可以肯定,少年原本就知道,血妖被困在了雷澤。而且還清楚,雷澤困不住血妖,它遲早要破封出世。

問題在於,少年究竟是什麼人,怎麼什麼也知道?

而且,知道了,他為什麼不去阻止?

最重要的是,他到底是敵是友,把大家攔下來,是福是禍?

一時之間,蕭景元的心緒混亂,氣血翻騰不休,根本安定不下來。

「哦,看來,它成功了。」

少年看似憐憫一嘆:「從此以後,天下多事了。」

「前輩……」

蕭景元終於忍不住開口,甚至有幾分質問之意:「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去阻止它?」

「我為什麼要去阻止?」

少年有幾分驚詫道:「血妖的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無緣無故的,我幹嘛去招惹這樣的大敵?」

「可是……」

蕭景元鎖眉道:「血妖出世,首先要對付的,肯定是南疆各宗門。就算是你,恐怕也是它狩獵的目標。」

「不可能。」

少年自信笑道:「就像是我,不願意招惹它一樣。它也不蠢,不會主動來招惹我這樣的大敵的……」

「現在不會,不代表以後不會啊。」

蕭景元沉聲道:「要知道,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你把希望,寄託於血妖的身上,十分不智。」

「對,我也知道,它肯定靠不住。」

少年深以為然,點頭道:「所以,我才來這裡。要是盤王帝陵之中,有傳說中的東西,讓我得到了……肯定能助我成道。」

「那時,我就可以擺脫眼下的一切,真正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從此以後,得大逍遙,大自在。」

少年微微一笑,十分坦誠:「我超脫了,才不管血妖怎麼為害天下呢,就算它背後的主子,統一了三界,又有何妨,反正管不到我頭上。」

「誒!」

蕭景元無語,詞窮了。

「……你怎麼能,這樣的消極。」

方少白仗義,挺身而出,指責道:「要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們的能力這麼大,難道不應該幫助其他人嗎?」

「小子,你不明白。」

少年淡淡道:「魔道的本質,不是自私自利,而是舍『我』之外,再無他物。一切以『我』為中心,如果『我』得道了,他人又於我有何益,需要時時牽掛,管他們的死活?」

「至於,你說的以天下為己任……」

少年哈哈大笑道:「萬物生靈,本來就是平等的存在。要是,人死絕了,妖成為了世間主宰,也無非是復古罷了。」

「天下興亡,無非就是一個大輪迴,又有什麼可關心的?」

少年漠然道:「超脫,回歸真如,本我,才是我輩中人,最大的追求。其餘,無非是浪費時間,無聊,無趣……」

其他人,頓時不說話了。

不是不想說,而是知道,少年的意志堅定,根本說服不了。

果然,道不道,不相為謀。

一個人的思想,要是已經根深蒂固了,想要糾正、扭轉,肯定是千難萬難。更何況,少年的實力,完爆了他們。

他們也不想,再繼續自取其辱。

「怎麼,不說了?」

少年輕笑道:「其實,我挺喜歡辯論的。當年,我與佛門高僧偶遇,一連論道了三年。可惜,他說服不了我,怒氣沖沖拂袖而去。」

「我呢,卻是盡興而歸……」

少年懷念道:「後來,我有時間了,還想找他繼續論道。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總是不在家,真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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