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夢碎西城

無形的瘟疫毫不留情地蹂躪著樓蘭百姓,整座城市恍若死神降臨一般,雖然還有不少活人,可整座城市已經如消亡一般停滯,沒有半分生氣,屍臭與恐懼飄蕩在上空,經久不散。

災難再次降臨到樓蘭身上。一日之內,王都扜泥成為了人間地獄——街上到處遊盪著紅眼病人,像夏天的蚊蟲一樣亂沖亂撞。他們因為身體上正經受難以忍受的痛苦而情緒失控,高喊著,呻吟著,四處亂跑。有的人跑著跑著就驟然倒在地上死去,張開的嘴裡如洪流般噴出陣陣膿水,腹部腫脹,內臟都流了出來。無形的瘟疫毫不留情地蹂躪著樓蘭百姓,整座城市恍若死神降臨一般,雖然還有不少活人,可整座城市已經如消亡一般停滯,沒有半分生氣,屍臭與恐懼飄蕩在上空,經久不散。

問地在回親王府的路上也親眼見到幾名倒斃的百姓,不禁心驚膽寒,一進來王府坐下,便命人去請住在後園的巫師摩訶。

摩訶匆匆趕來,道:「本座正在等親王回來,扜泥城中有濃重的戾氣。」問地道:「嗯。」

摩訶道:「親王有事瞞著本座,你我早已同榮共辱,有話不妨直說。」問地道:「好,我聽一名叫阿飛的嚮導說,他認為城中的瘟疫是芙蕖公主帶來的。芙蕖不過是個嬌弱的女子,自然沒有法力,但他看見一個披著墨綠袍子的人跟芙蕖講過話,芙蕖還曾經向他下跪。」

摩訶道:「親王認為那人就是本座?」問地道:「似乎不大可能。因為阿飛是幾日前在大漠邊緣撞見芙蕖,而這些日子巫師在我親王府中。我想那人會不會是摩訶巫師的師弟?巫師,你一直在暗中助我父子,我很感激,可我不想刀夫繼承的是一個死氣沉沉的國家。」

摩訶道:「親王,你誤會了。芙蕖公主遇到的神秘人是誰我不知道,但我師弟無計正在墨山國中擔任國師,怎會有空去大漠?芙蕖一向瘋瘋癲癲,一名嚮導的話又怎能相信?實話告訴親王,樓蘭的瘟疫跟神物有關。」

問地道:「難道神物是假的么?」摩訶道:「不,神物是真的,可是國王不該隨意讓一名女子來試穿。那女子對樓蘭心懷不軌,神物受到褻瀆,神靈憤怒,所以降下戾氣來懲罰樓蘭。」

問地道:「巫師是指禍端就是約素公主么?」摩訶道:「不錯,只要燒死約素,瘟疫自然能平息。」問地道:「可約素不是普通女子,她是墨山公主,燒死了她,墨山豈肯善罷甘休?」

摩訶笑道:「我從師弟無計的書信中得到一個好消息,正要告訴親王。之前約素公主歸國後,已經告知約藏國王她愛上了傲文王子,約藏憤怒下幽禁了約素,還要將她嫁去車師,斬斷她想嫁傲文的念頭。然而當約藏去邊境與車師結盟時,約素設法逃了出來,而且留下書信給兄長,表示今生非傲文不嫁,徹底激怒了約藏。約藏已公然宣稱與約素斷絕兄妹之情,取消她公主名號,不准她再回墨山王宮。如此一來,約素已經不是公主,燒死她並不會因此得罪墨山國。」問地曾親眼見到傲文對約素用情至深,不免有所猶豫。

摩訶道:「國王雖然廢了傲文的王儲名號,可沒有立即立刀夫為王儲,可見他內心深處仍然有所猶豫,傲文在他身邊長大,他戀戀不捨也情有可原。要徹底轉變國王的心意,除非立下一場大功勞,眼下就是大好機會,如果能平息瘟疫,親王殿下和刀夫王子就是樓蘭的英雄,刀夫眾望所歸,自然要被立為王儲。」

問地聞聽此言,心中再無遲疑,道:「好,我這就立即進宮,請王兄燒死約素。」當即摸黑趕來王宮。

問天夫婦正因為王都內發生子民大規模患病死亡的慘事而憂心如焚,難有睡意,正連夜與笑笑生商議對策。

笑笑生道:「瘟疫其實是戾氣作怪,戾氣無影無形,最利於蔓延,能在呼吸之間乘虛而入。人感染戾氣後,是否發病則決定於戾氣毒性的輕重和人本身的抗力。感之深者,中而即發,感之淺者,則不會立即發作。但那些正氣浩然的人因為本氣充滿,邪不易入,能輕易避過毒氣。」

問天道:「那麼先生可有什麼好的解決法子?」笑笑生道:「石膏能解熱毒壅盛,中原大夫也常用冷水調劑石膏來解砒霜劇毒,目下只能暫且試試用它來緩解毒性,要找到能完全治癒的解藥,還得費些時日。」

正好問地進來,稟明巫師摩訶所言,道:「王兄,眼下城中死的人越來越多,事不宜遲,請這就立即燒死約素,拯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

問天夫婦見問地語出驚人,說得煞有其事,不禁一呆,徑直朝笑笑生望去,問道:「笑先生怎麼看這件事?」笑笑生「啊」地大叫了一聲,伸出三個手指晃了幾下,匆匆起身出門去了。

問天夫婦目瞪口呆,問地也是不解,問道:「笑先生是什麼意思?」問天搖搖頭,忙命侍衛追出去問清楚究竟。過了一刻,侍衛飛奔回來稟告道:「笑先生出宮去了,什麼都沒說。」問天更是不解。

問地催促道:「王兄,約素正是帶來瘟疫的罪魁禍首,而今她也不是墨山公主,不必再有顧慮。」問天沉吟半晌,道:「燒死一名女子非同小可,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轉頭問道:「傲文已經到邊關了么?」

當值的侍衛正是阿庫,忙躬身應道:「是,邊關軍營有飛信傳來,傲文王子前日便已經到達軍營了。」他跟隨國王日久,深知國王心意,又追問道:「要立即召傲文王子回王都么?」問天沒有回答,許久才揮了揮手,道:「回頭再說。」

問地道:「王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燒死約素一個人,就能拯救我們樓蘭數萬條性命。王兄歷來愛民如子,難道願意眼睜睜地看著樓蘭的百姓受苦受難么?」問天頗為心動,便轉眼去看王后,徵詢她的意見。

阿曼達道:「親王,摩訶巫師可有證據?」問地道:「約素之前曾經燒毀過一件彩裙,雖然是假的,終究還是褻瀆了神物,這是傲文自己親口說的,難道不是證據么?」

阿曼達道:「這樣,約素一直被軟禁在後宮,我再多派人看守,她跑也跑不了。如果過了三天還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再燒死她不遲。」問地素來忌憚這位王嫂精明,不敢再多說,只得道:「是。」欠身退了出來。

他表面無事,內心卻是憤憤難平。回來王府,刀夫正在庭前等候。問地進來屏退侍從,關好房門,嘆道:「刀夫,你這個王儲怕是難當上了。國王前幾日才將傲文外放去邊關,今日便又有要召他回來的意思。」

刀夫道:「父王既然對此早心知肚明,難道還要坐以待斃么?」問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刀夫道:「而今傲文被貶去邊關,侍衛長未翔被關在塔獄中,進那裡的人都是九死一生,怕是他再也沒命活著出來,游龍重傷未愈,動都動不了,國王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得力的幫手,王都的兵權又盡在父王之手,我們何不充分利用這些?」

問地聽愛子竟有武力謀反的意思,嚇了一跳,急忙壓低聲音,斥道:「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說,想都不能想。」刀夫道:「那好,我請父王見一個人。」拍了拍手,叫道:「出來吧。」

一名紫紗婦人款款而出,欠身行禮。問地瞪大眼睛,問道:「桑紫夫人,你如何會在這裡?」桑紫道:「我特意來服侍親王。」

刀夫喝道:「桑紫,還不快扶親王進去,好好侍寢。」桑紫柔聲應道:「是。」

桑紫上前攙住問地,曲曲折折扶來內室,為他解帶寬衣,又脫光自己的衣服,主動躺在床上。

問地暗地愛慕桑紫幾十年,雖然心中也幻想過有一天能得到這名絕色美人,與她肆意交歡,但當她完美成熟的胴體真的出現在眼前時,他還是迷茫了,渾然不知是幻是真。

忽見桑紫招手叫道:「親王,快來呀。」他望著那雕塑一般雪白如玉的軀體,再也按捺不住,當即撲了上去……

一場瘋狂的雲雨後,問地累得癱倒在一邊,大口喘氣。桑紫意猶未足,側頭過來,輕輕咬嚙他肩頭,哪有半分平日的高貴優雅,竟是比街邊的流鶯還要浪蕩風流。

問地結結巴巴地問道:「夫人為什麼要這麼做?」桑紫道:「因為我要當王后。」問地道:「什麼?」桑紫道:「搞垮我姊姊、姊夫,你就是樓蘭國王,我不就是樓蘭王后么?」

問地「啊」了一聲。他自生下來起就是二王子,當兄長大王子問天成了國王,他便成了親王。他知道兄長比自己能幹,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當國王,若是問天有親生兒子的話,他大概也不會動想讓刀夫當上王儲的念頭。此刻突然聽到桑紫點破他原來也可以成為國王,不禁恍恍惚惚起來。

桑紫道:「怎麼,你不願意封我做王后么?」語氣中已渾然將問地當成了國王。問地道:「當然願意,只要我是國王,你就是王后。」桑紫便附到他耳邊,道:「那好,咱們合力來做國王、王后。」一邊說著,一邊將嘴唇湊了上來,含住他的耳朵,用力吮吸起來。

這一夜當然是問地一生中最難忘的一夜。次日醒來,桑紫服侍他穿衣洗漱,柔順得就像王府中的普通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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