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在這個世界上,或許是非常普遍的,我對於妹妹的未婚夫始終未曾有過好感,而且,我甚至覺得妹妹竟然會決心和這樣的男人結婚,實在令人感到懷疑。說得坦白一點,我覺得很失望。或許這樣的想法是我偏狹的性格所造成的。
至少妹妹是這樣認為。然我們表面上都不以此為話題,但是,我對她的未婚夫不太滿意這一點,妹妹也非常了解,對於我這樣的想法,妹妹也覺得非常不高興。
「你對事情的看法眼光太狹窄了」
妹妹對我說。
當時我們正在談論義大利面,她所說的應該是指我對義大利面的看法眼光太狹窄吧!
但是,妹妹當然不會只針對義大利面的問題,在義大利面之前還有她的未婚夫,所以,事實上妹妹所指的應該是未婚夫的問題。這種情形就是所謂的借題發揮。
事情的開端是緣於妹妹邀我一起在星期天的中午吃義大利面,因為我也有點兒想要吃義大利面,於是就隨口說:「好吧!」
於是我們就走進車站前一家新開的義大利麵館,我點了茄香洋蔥義大利面,妹妹點了傳統的義大利肉醬面。
面送上來之前,我一直喝著啤酒,到此為止沒有出現任何問題。這是五月里的一個星期天,天氣非常晴朗。
問題出在送來的義大利面的味道,面表面看起來是煮熟了,其實心還是硬的,奶油好像是用煮狗食的劣等貨冒充,我勉強吃下了半盤就放棄了。
妹妹抬頭看了我一眼,不說一句話,依舊慢慢地將自己盤中的面吃完。這時候我一邊欣賞窗外的風景,一邊喝下第二罐的啤酒。
「喂!怎麽剩這麽多就吃不完了,多可惜啊!」
妹妹將她盤子里的面吃完了之後說。
「太難吃了!」我回答。
「都吃下去一大半,應該不算太難吃吧,只要稍微忍耐一下,一定可以吃完的!」
「想吃的時候吃,不想吃的時候就不吃,這是我的胃,不是你的胃!」
「這家店才剛開張不久,廚房可能還不熟練,你就稍微寬容一下,不行嗎?」
妹妹看著送上來口味清淡的附餐咖啡說。
「雖然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不好吃的食物就應該將它留下來,這也是一種常識。」
我向她說明。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偉大的呢?」妹妹說。
「你聽了不舒服是嗎?」我說「口氣這麽不好,是不是生理期?」
「討厭啦!請你不要再說些奇怪的話了!你以前不說這些的。」
「有什麽關係,我對你第一次的月事什麽時候來也都非常清楚。我記得你的第一次來得很晚,媽媽還陪你一起去看醫生呢?」
「你閉嘴不說話也沒有人當你是啞巴!」她說。
我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所以只好聽她的話閉上嘴巴。
「大概是你對事情的看法都太偏激了!」
她一邊在咖啡里水加入了一些奶精,一邊說。
一定是這杯咖啡太難喝了。
「不論什麽事情你只是將缺點找出來,大肆批判,好的地方你這看都不看。只要與你的標準不合,你一概不加以理會,這種情形以旁人的眼光來看就是神經病!」
「這是我自己的人生,與你無關!」我說。
「可是你出口傷人,故意找人麻煩!你這個只會手淫的傢伙!」
「手淫!」我大吃一驚地說。「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你在念高中的時候經常喜歡手淫,每次都把內褲都髒了,你應該也很清楚,那些東西洗起來是很累人的,可是你卻一做再做,你不是故意給人添麻煩嗎?」
「我以後會小心一點!」我說「不要再提這件事情了,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有我喜歡的東西,有我討厭的東西,這是這我自己都無法改變的啊!」
「但是,你不可以傷人!」妹妹說。
「為什麽你不稍微努力一下呢?為什麽你不往好的地方去看呢?為什麽你不願意多忍耐一點呢?為什麽你一直都沒有成長呢?」
「我是正在成長!」
我覺得自己已經被傷害了。
「我也要求自己要多忍耐、多往好的方面看,只是我的觀點和你不一樣罷了!」
「你這種情形只有傲慢兩個字足以形容,所以你到了二十七歲仍然找不合適的對象!」
「我有女朋友啊!」
「那些人只不過是睡睡覺罷了!」妹妹說。「不是嗎?每年更換一個睡覺的對象,這樣才感到快樂嗎?沒有快理想、沒有愛情,也不用相互體諒,這到底有什麽意義呢?和手淫沒有兩樣吧?」
「我哪有一年換一個?」
我毫無力氣地說。
「意思是完全相同的!」妹妹說。
「你能不能稍微認真思考一下,過著認真一點的生活,稍微像個大人的模樣?」
我們的談話到此結束,從此之後,不管我說什麽,她都不願意再回答。
為什麽她會對我產生如此偏激的想法呢?我也不大清楚。大約在一年前,還和我一起生活得非常愉快,而且從來不會反駁過我的想法。她會開始批評我,是在她認識了她的未婚夫之後。
這種事情是非常不公平的,我和她已經相處了二十叄年,雖然每一件事情我們都是率直地商量,但是說起來仍是一對感情相當不錯的兄妹,幾乎從來不曾吵過架。她知道我手淫的事情,我也知道她初潮的事情;她知道我第一次買保險套的事情(在我十七歲的時候),我也知道她第一次買有蕾絲的內褲時的事情(在她十九歲的時候)。
我和她的朋友約過會(當然沒有上床睡覺),她也和我的朋友約過會(我想應該也應該沒有上床睡過覺),總之我們是在一個非常相同的環境下長大的。這樣友好的關係,在一年前開始變質,一想到這件事我就越來越生氣。
妹妹說要到車站前的百貨公司看鞋,我只好一個人回到公寓里。然後打電話給女朋友,可是她不在家,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從不在星期天下午兩點鐘突然打電話給她,約她出來見面。
我放下電話筒,翻動記事本,找到了另外一個女孩子的電話,這是一個知道哪裡有狄斯可舞廳的女大學生,她在家裡。
「出來喝點東西吧!」我邀她。
「才下午兩點鐘!」
她不耐煩地說。
「時間不是問題!出來喝點柬西,很快就天黑了。」我說。「我知道一個以看夕陽聞名的酒吧,下午叄點過後再去的話,就沒找不到好位子了。」
「你這個人真是討厭!」她說。
但是她還是出來了,大概是一個性格親切的人吧!
我將車子沿著海岸過去,一直開到橫濱附近,如約定地,到一個看得見海濱的酒吧。
我在這裡喝了四杯加冰塊的I.W.哈伯酒,她則喝了兩杯香蕉水果酒,看著夕陽。
「你喝了這麽多的酒,還能夠開車嗎?」
她擔心問。
「不要擔心。」我說。「我的酒量好得很,四杯算不得什麽!」
「算了,你最愛吹牛!」她說。
然後我們又回到橫濱吃晚餐,在車子里我吻了她,邀她一起上旅館,她說:不行啦!
「月經來,還放著衛生棉條呢!」
「拿下來就可以了!」
「別開玩笑了,還有兩天呢!」
算了!我心裡想著。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呢!如果早知道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我就不會找她出來了。好久不曾和妹妹一起悠閑地度過一天,我原本打算這個星期天在家裡陪她的。
「對不起!但是,我絕對沒有騙你哦!」
這個女孩子說。
「沒有關係,別掛在心中,不是你不對,是我不好。」
「我的生理期和你不好有什麽關係?」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我不應在這個時候去找你!」我說。
真的是這樣嗎?難道我真的非得對一個認識不深的女孩子的生理期瞭若指掌嗎?
我開車將他送回世谷田的家中,中途車子一直喀喀作響,我心裡嘆氣著想著:
大概該將它送進修車場里整修一番了吧!
好像只要有一件事進行不順利的話,這一整天就會連鎖地不好的方向發展下去似的。
「我最近還能約你出來嗎?」我問。
「約會?或者上旅館?」
「兩個都有!」我坦自地說。「這麽說的話,比較表裡一致,就像牙刷和刷牙一樣。」
「是呀!這是正確的想法!」她說。
「這麽想的話,頭腦比較不會老化。」我說。
「到你家去如何?不能去玩嗎?」
「不行,因為我和妹妹住在一起,我們早已有約定,我不可以帶女孩子回家,妹妹也不可以帶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