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母唱女隨

「什麼?索娟和陳天曉認識?」李國雄吃驚得差點兒把眼珠瞪了出來,同時他也很惱火。古洛每次都給他帶來震驚和絕望。不過,他是不輕易認輸的,雖然他也隱隱約約地感到這裡面有問題。

「這能說明問題嗎?僅僅是認識,即使就是那種關係,我是按你的猜測說的,據過去的調查,陳天曉是個潔身自好的人,沒有任何緋聞。就是有,又能說明什麼呢?兩個都死了,難道還是索娟殺了陳天曉,她再自殺不成?再看看甘紹光,證據多麼齊全,多麼清楚,我已經說過了。」他不住嘴地說,氣得古洛看著他,漲紅了臉。

「你說完了吧。我就一句話,併案調查。」

「併案?」李國雄看看胡亮。

「是不是太勉強了?」他很不自信地說。

「我看不勉強,這兩個案子有內在的聯繫。」胡亮雖然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但他相信古洛。

「讓我再考慮考慮。」李國雄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踱著方步,好像他正在進行深入的思考一樣。

「好吧,我的原則是不干預具體的作戰。不過,要快呀。」李國雄又拿出了唯一的法寶,那就是不斷地催促。

「快了。」古洛鬆了口。這不僅讓李國雄吃驚,就是胡亮也認為古洛太輕率了。

「還沒個頭緒呢,就答應。」胡亮知道他和古洛掌握的線索正在坐吃山空,一個個嫌疑人都被否定了,就連索娟的案子都要被推翻了,即使擁有那麼確鑿的證據。

「你還有什麼呀。」胡亮像是個局外人一樣想。

「輸得精光的賭徒,這就是對你的比喻。」他的念頭更狠毒了。

但那個賭徒卻毫不在意,還揮手示意,讓胡亮跟著走。

「老實說,我覺得你有些太冒失了。」剛走上走廊,胡亮就說。這時他覺得他比古洛要老成持重得多。

「不,真的快了。我們排除了沒用的,剩下的就是有價值的。」古洛邊走邊說。

「我看連湯都沒剩下。」胡亮耷拉著頭說。

「沒信心可不好。」

「你先說從哪裡入手吧。」

「你動動腦筋,不要老是問我,將來我退休了,你就要獨當一面了。那時我看你找誰問去。」古洛的口氣嚴厲起來。

「嗯,」胡亮這才發現他太感情用事了,根本不像古洛那樣全身心地投入到案子中。

「對不起。」他小聲說著,便開始認真思索起來。

俗話說,功夫不負有心人,胡亮開動車的時候,已經有了主張。

「咱們去一下醫院,看看裴玉香。」

「對。」古洛笑了。

「你老是說你在拼圖,而且說,聽到的、看到的就是你的圖板,但還有看不到的、聽不著的,你的拼圖的圖板不是不全嗎?你如何去彌補它,是靠想像力嗎?」胡亮主意已經拿定,可以輕鬆地問古洛其他的問題了。

「當然要靠想像力。想像力始終是我們破案時的嚮導,順著它指的路,就會走到終點。但依靠想像力有兩種,一是靠著想像力的引導去尋找證據,二是如果找不到證據的話,那想像的就是證據,就是圖板。」

「嗯,可我就是缺乏想像力呀。」胡亮傷心地說。古洛笑了起來:「這就沒辦法了。」

醫院漸漸近了,可以清楚地看見進出大門的人。

「人可真多呀。」古洛說。

「最近流感很厲害,得病的不少。」胡亮說。

「是啊,這乍暖還寒的天氣,很少有人能適應。……對了,裴玉香很可能出院了,她不會在這裡等著流感的。」

果然不出古洛所料,裴玉香害怕醫院裡的交叉感染,已經在昨天出院了。

「她也沒什麼大病,可以出院,這裡感冒的人這麼多,被感染了反倒不好。」醫生進一步證實了古洛的猜測。

兩人只好匆忙向裴玉香家趕去。

即使裴玉香儘力想躲開流感,但還是被傳染了。古洛和胡亮進去的時候,裴玉香正在吃藥。

「怎麼啦?還是不好?」古洛問道。

「不是,感冒了。」陳家秀在一旁說。

古洛看著裴玉香用痛苦的表情吞下藥後,說:「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甘紹光死了。」

裴玉香白凈的臉上幾乎沒有什麼反應,她只是點點頭。

「是自殺嗎?」陳家秀問道。

「你怎麼知道是自殺的?你那個內線還在活動?」古洛說。陳家秀的臉紅了:「別說這事了,我把人家給坑了。我是猜的。」

「猜的?憑什麼這麼猜呀?」古洛說。

「說心裡話,我想我爸是他殺的。我了解他,狠著呢,不過也挺軟弱,他一定是畏罪自殺。」

「沒有證據。」古洛說。

「那你們去找呀。來我們這兒好幾次了,好像我們怎麼了似的,犯人現在還逍遙法外,也不知你們公安局成天都幹些什麼。」陳家秀不高興地說。

「干該乾的,今天就是來工作的。」胡亮這個人,別人說什麼都能原諒,但不能忍受對公安機關的抨擊。

「還記得那把刀吧,菜刀。」胡亮說。

「記得,不就是甘紹光家的那把嗎?」

「對,我們不是跟你說過嗎?懷疑那是殺人兇器,現在基本可以肯定是兇器。被害人是個叫索娟的女人。你們認識她嗎?或者說你們聽說過她嗎?」胡亮把語氣的重點放在「你們」兩個字上。

「不知道,我們怎麼會知道這個人呢?她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陳家秀說。胡亮沒有理她,看著裴玉香,低著頭的裴玉香覺察到胡亮的眼光,就抬起頭來說:「不知道。」

「陳天曉生前可是認識這個人,他沒有跟你們說過嗎?」

「陳天曉認識?他怎麼會認識的?」裴玉香滿臉的疑惑。

「陳天曉曾在業大教過課,這你們知道吧?」古洛在一旁說。

「知道,是前幾年的事了。」裴玉香說。

「到底是夫妻。後來他不教了?」

「後來這邊忙,出版社又向他約稿,他就沒時間去了。」

「不是因為別的原因?」

「啥原因?還有啥原因?你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們是兩口子,我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嗎?」

「對,對。這個索娟是他的學生,他們肯定認識。」

「那也可能,但我家老陳的學生可多了,他還能全告訴我們嗎?再說,業大的學生不能算是老陳正式的學生。」

「嗯。那你不否認陳天曉認識索娟啦?」

「你怎麼老是反覆說一件事呢?我說過,他們可能認識,但這也是我亂想的。你想想那麼多學生聽課,他就能記住每個人?他不過是臨時上幾次課,掙點兒錢。我們對這事是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我們能肯定的只是我們不認識,也不知道你們說的這個叫什麼索娟的。」

「明白了。」古洛打算離開了。

「你們查案有意思,怎麼能胡猜呢?有點兒常識的人都不會拿這個問題來問我們。」陳家秀說。

「這就是公安工作,或者說科學研究的特點,推翻常識。」古洛直到把陳家秀看得避開眼光才和胡亮離去。

自從失去了索娟,李挺的日子大不如前。如果他不是個賭徒的話,他和索娟是會有積蓄的。吸毒和賭博是最消耗金錢的兩種事物,也是最不容易戒掉的。前者是後天在人的生理和心理上移植的,就像柿子樹一樣,讓人變成和生來不一樣的物種;後者則據說是遺傳的,看來將來只有靠遺傳學才能把這歪瓜裂棗整治成和我們一樣的健康品種,當然也有社會的原因,要想消滅蛆蟲,就得清除糞坑。李挺就是為了這個他始終不能放棄的嗜好才讓索娟賣身的,良心的譴責是戰勝不了快樂的誘惑的。如今搖錢樹沒了,他只好鋌而走險,重操舊業了。

他的第一步就是踩點兒。經過一整天對一個人家的觀察,他發覺這家沒有人,於是就打算晚上去干一次。他回到家時已經是早上了,很睏倦,他打算好好睡一覺,養足了精力,晚上行動,這樣最遲後天他就又可以進入他熟悉的地方,那讓他興奮不已,充滿了夢想的地方。在熟睡中他還做了個很好的夢,夢見的不是盜竊成功而是在牌桌上贏了一大筆錢,他歡喜雀躍,回到家就喊著:「索娟,你以後不用出去了,咱們發財了。」但他發現索娟不在家,正在納悶時,有人在敲門,「是索娟。」他想,「她是有鑰匙的呀。」再說自己還想再睡一會兒,他就沒去開門,但敲門的聲音更大了。

李挺醒了過來,這才意識到索娟已經死了,而那敲門聲卻是真實的。

「媽的,誰來打攪老子的好夢。」他心裡罵道。想到索娟再也不能回來了,悲傷就湧上了心頭。他磨磨蹭蹭地走到門口,問道:「誰呀?」

「警察。」這一聲震動得他心都在顫抖。

「難道他們已經發現我要乾的事了?」時間不容許他再思索下去。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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