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換命重生

盧舒望著男友吳放浸在暮色中的背影,想喊住他,卻不想破壞他的好心情。黃昏的海灘,風很大,盧舒的身體被風吹得瑟瑟發抖,只好甩開腳丫奔跑起來,吳放看她跑起來,也跟了上來,此時,海灘上已經空無一人,隱約可以望見海水中幾個黑點在遊動,那是熱愛游泳的人,海灘上沒有船支,顯得空曠而安祥,這使盧舒感到隱隱的不安。

吳放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可是她跑著跑著卻感覺身後還有人。這時,盧舒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她突然轉過身,看到就在盧舒的身後果然有人,那個人低著頭,看不清臉,頭髮很長,穿著黑色的上衣,白色的褲子,沒有穿鞋,緊貼在吳放的身後,像影子一樣令他絲毫沒有察覺。

盧舒停住腳步,驚恐地望著男友,吳放也停住了,那個低著頭的人也停住了。吳放說:「你怎麼了?」

「你背後有個人。」盧舒指著吳放的背後,他慌忙地轉過身,正好和那個低頭的人面對面。

盧舒向後退了一步,看著吳放,她感覺事情有點不對頭。這時,吳放突然緩緩地轉過

身,他的胸前正插著一把刀子,鮮血正從深深的刀刃里噴涌而出,他張開嘴,對盧舒說:「我可以和你換命嗎?」

吳放的身後閃出了那個黑衣長發的人,黑衣人胸前有一片暗黑色,他伸出細長的手去撫摸那黑色的血跡,慢慢地抬起頭……盧舒沒有仔細看那個人的臉,她只知道自己要跑,要跑,否則面對自己的一定是死亡。

她跑啊跑啊!她的步子輕盈,似乎一點聲音都沒有,後來,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盧舒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條漁船里,船倉里堆著幾筐魚蝦,空氣中散發著濃濃的腥味,遠方傳來汽笛的聲音,海面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從甲板上走了下來,說:「醒過來就好。」

那個老人穿著淺灰色襯衫,藍色長褲,骨骼很瘦,眼窩深陷,目光親切而溫暖。

盧舒說:「是你救了我?」

老人點點頭,坐在魚筐上面,微笑著點起一根煙,向盧舒講起了發現她的經過。老人在海上打魚時發現海面上飄著一個橘紅色的救生圈,由於很遠看不清楚,等老人的船靠近時才發現救生圈裡的盧舒,當時,她已經昏了過去。

盧舒覺得有點難以至信,自己原本是被一個長手臂的人追殺,在海灘上奔跑,怎麼會出現在海里呢?既然出現在海里十有八九也會被淹死,怎麼會被套上了一個救生圈。老人看出她的懷疑,便拿出救生圈拿給盧舒看,她這才有點意識,昏迷中似乎感覺像漂在水中,而且她的手臂也很痛,難道是真的?

老人把盧舒送到了岸上,又給了她一些錢,才離去。

這時,盧舒才想起,這附近一直以來是沒有漁船的,況且這段時間又是禁漁期,那船會是哪裡的呢?

正想著,她看到海灘深處的岩石下聚集了很多人,他們被警察隔在了外面,沙灘上蓋著一塊白布,她問警察怎麼回事,警察說一個年輕人被害了,是男性,胸口插著一把刀子。

盧舒預感到那個人就是吳放,她發瘋似地向裡面沖,哭喊著,卻警察死死地拉住了。

一個二十多歲的警察問她:「死者是你什麼人?」

盧舒哽咽著說:「我想也許是我的男友。」

警察揮了一下手,攔盧舒的人閃到一旁,在她走近那塊白布時,聽到有人叫那個警察余桐。

盧舒終於看清了那個人的真面目,他成大字型臉朝下躺著,可以看到一半清晰的側臉,他的手深深地抓著沙子,想必死的時候定是痛苦萬分。

她看完後,沮喪地走開了,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因為那個人不是吳放,這樣說來,吳放也許還沒有死,只要沒有看到吳放的屍體,她就堅信他還活著。

她走出人群時,余桐跟了出來:「你的男友是怎麼死的?可以告訴我嗎?」

「可以,我最後看到他時,他的胸前插著一把刀子。」她的眼淚順著臉頰爬了下來。

「那個人胸前也插了一把刀子。」余桐說著,再次把她拉到了那個死者身旁,翻開死者身體,果然,在胸口插著一把刀子。

這時,一個警察走到了余桐旁邊,遞給他一張皺巴巴的紙,說:「這是從死者身上的東西。」

余桐打開紙,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一大堆難看的字,字體模糊,但標題兩個字還清晰可見——換命重生。

余桐的眼睛近視,看不大清楚,盧舒便搶過紙條慢慢地讀起來,紙條上大意是,海水中有無數冤魂被禁錮,無法超生,只有殺死海灘上的遊客,以命抵命,冤魂才會重獲新生。

余桐仔細地聽著,雙眼迷離地望著海面,嘴角略起一絲轉瞬即逝的笑。

盧舒放下紙條說:「這東西純屬無稽之談,是一些無聊的人編出來嚇小孩子的,誰會信呢?」

「當然不會信,但這東西對我們也許會有用,說說你自己的事吧。」余桐上了汽車,盧舒也跟了上來,坐在後面。

盧舒仔細地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余桐自始至終一言不發,表情嚴峻而凝重。

盧舒說完,余桐才談了自己的看法。從盧舒的敘述來看,事情有很多疑點:1、盧舒只看到了胸口插著刀子的男友,並不能確認他是否真的已經死亡。2、盧舒看到的男友只是低著頭的,她並沒有看清男友的臉,轉過臉對盧舒說我和你換命可以嗎的人,會不會不是盧舒的男友,另有其人呢?3、盧舒為什麼會在奔跑中沒有被那個長發瘦削的人捉住?按常理來看,當時驚恐的盧舒,根本不可能跑得很快,又怎麼逃脫呢?4、盧舒怎麼可能會躺在漁船上呢?這裡是日光浴場,從來沒有漁船在這裡活動過,船上老人的話可信度又有多少呢?盧舒本來是被追殺,為什麼會被套上救生圈扔到海里呢?在盧舒昏迷的過程中,到底又發生了什麼?

「如今,應該儘快找到你男友的屍體,還要找到那個漁船老人。」余桐說。

盧舒有點緊張,「如果男友真的死了,會和那個漁船老人有關嗎?」

「這還不能確定,把你的電話留給我,有情況會及時通知你的。」余桐將寫有換命重生的紙條塞進了包里。盧舒說出了自己的電話和電子信箱地址,余桐認真地記了下來,記完後遞給了盧舒一張名片。

之後,余桐開車把盧舒送到了家裡,半路上,下起了大雨,盧舒感覺余桐開車的樣子很像自己的男友,心情隨之黯然起來,一路上兩個人沒有說一句話。

盧舒家離海灘不遠,很快就到家了,余桐把她送上樓便走了,盧舒還沒有來得及說聲謝謝。

剛進門,盧舒便被母親拉進了屋子,心急火燎地問:「這幾天你去哪兒了?還有一個月你就要結婚了。」

盧舒看著母親的樣子,倍感傷心,哭了出來:「吳放死了。」

「說什麼傻話,吳放好端端的,怎麼會死?早晨他還給我打電話了。」

「早晨給你打過電話?」盧舒說。

「是啊,就在今天早晨,不過,他講話有點怪。」母親好像看過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似的,雙目瞪得圓圓的。

「他都說了什麼?」

「他說胸口痛,想見你,而且聲音沙啞。」母親講話的時候聲音顫顫的,突然,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想起什麼似的,說:「他還問我,知道換命重生的傳聞嗎?又問你爸去世多少年了,我告訴他十年,然後,電話就斷了。」

盧舒發現問題有點嚴重了,就向母親講了事情的經過,她聽完後沒有說話,盧舒知道母親始終都是一個處事不驚,沉著冷靜的女人。

盧舒試圖再次提起吳放打電話的事,卻被母親的話打斷了,她說:「昨天晚上睡夢中聽到你爸爸在喊我,好像就在客廳里,他要我陪他去海灘游泳,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只是夢,媽媽。」盧舒抱著媽媽,不知道說些什麼,她只想告訴母親那只是夢,父親早在十年前就在沉船事件中喪生了。那時,盧舒只有十三歲,她記得當時自己哭了很久,之後,和媽媽一起隨海上搜索隊去找父親,可找了三天都沒有找到他的屍體,父親就這樣在盧舒的記憶里消失了十年。

晚上,盧舒在輾轉反覆,睡不著。只好打開電腦上網。

她的電子信箱里有數十封無主題郵件,打開後,盧舒嚇得差點叫出聲來——郵件的內容居然和余桐手裡那張紙條的內容一模一樣,換命重生四個字最為醒目,令人毛骨悚然。

盧舒握著滑鼠的手有些顫抖,她試圖點擊關閉窗口,卻沒有成功。恍惚中,一個人的影子從她的腦海中掠過,是那個救她的漁夫。為什麼會想起他呢?難道他和這個案子有關。

四天後的一天深夜,電話響了起來,打來的人是余桐:「盧舒,你馬上來我這裡一趟,有目擊證人稱,看到過你的男友。」

「好的。」盧舒匆匆穿上衣服,衝出了家門。

已是深夜,計程車很少,盧舒有點失望,便步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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