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偵探的奏鳴曲

除了已經死亡的茶下之外,我們所有人會合之後,來到了大廳里的等待區。除了我、美舟、霧切和七村之外,所有人都把裝著巨款的登山包牢牢抱在懷裡。大家都是一臉經歷了恐懼之後的疲憊表情,在沙發上坐下來。

我跟霧切的重逢輕描淡寫:「你沒事吧?」

「嗯?」就這麼兩句話。

因為剛才看到了屍體,我現在的心情很沉重,而面臨事件的霧切表情也很嚴肅,也難怪我們的對話接不下去了。

七村好像已經告訴過他們茶下被殺一事了。

七村不想再多解釋了,於是我代替他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人消失在了空房間里?」水無瀨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也看到有人進了空房間,這是真的。」美舟說。

「殺人魔有什麼事要進空房間啊。」

「不知道。」我搖頭。

「你看,果然沒錯!」水無瀨有點激動地提高聲音。「偵探果然一點兒用都沒有。要是自己沒有拍到『偵探權』,人身安全就沒有保證,殺人魔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怎麼能這麼說呢……」

我思考著該如何反駁他。然而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次的確是我失敗了。」七村交叉著兩條腿坐在沙發上。

儘管他很乾脆地承認了自己的失敗,態度倒是趾高氣揚的,難道說他連重新振作起來的速度也是最快的嗎?

「美舟小姐,我有個問題想問,不知道可以嗎。」霧切突然開了口。

「什麼什麼?」

「你在走廊上的那段時間裡,有沒有人出入房間?」

「這個嘛……我從頭開始想一遍,你等等啊……首先是偵探先生,還有五月雨小姐兩個人進了空房間,沒錯吧?然後應該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吧……偵探先生一個人從空房間里出來,所以我就喊了一聲『偵探先生』,因為他叫我要是有人出來就喊。」

「然後呢?」

「偵探先生好像進了隔壁的房間吧,就是那個戴棒球帽的人住的房間。但是過了差不多兩分鐘他就出來了,又回空房間去了。五月雨小姐從空房間里出來,他們兩個人一起進了戴棒球帽的人住的房間。」

「還有呢?其他的房門有沒有開過?」

「唔——嗯……這個嘛,門開過的只有偵探先生他們在的地方,沒有其他人出入房間了。」

當時七村用總鑰匙放出來的人只有我跟美舟,美舟坐在走廊的拐角處當看守。

假如美舟的證言準確無誤,那麼可以認為,除了我們之外,其他人都還被關在自己的房間里。

然而——茶下脖子上的掐痕,表明他是被人直接用手掐死的。要是沒有人出入房間的話,那麼自然也就沒人能去掐他的脖子。

「也就是說,事情應該是這樣的,」新仙手指交叉放在膝蓋上說。「殺人魔在晚上十點到來的時候殺害了茶下先生,正在他想要回去的時候,恰好撞見了七村先生他們,因此他倉皇逃進了空房間。七村先生他們追上去之後,殺人魔已經從空房間里消失了——」

「應該就是這樣吧。」鳥屋尾表示同意。

「喂,老爺子,」夜鶴用甜得發膩的聲音說。「說到從密室里消失,那不是逃生魔術師的拿手好戲嗎?老爺子你難道不知道這是用的什麼手法?」

「誰是老爺子啊,我還沒到被別人那麼叫的年紀呢,」鳥屋尾一邊在腦袋上抓來抓去一邊說。「你說得沒錯……我的外號可是『日本的大衛科波菲爾』,沒有什麼密室是我逃不出來的!」

「你這句話難道是承認自己是犯人?」夜鶴咧嘴一笑。

「你、你你、你說什麼!我一直被關在房間里啊,為什麼我會是殺人魔?」

「呵呵呵,你這麼慌張啊,我是開玩笑的啦,老爺子。你說是不是?」夜鶴對抱在懷裡的登山包說。

鳥屋尾皺著眉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犯人真的在這些人當中嗎?被關在客房裡的人應該是不可能殺害茶下的。

犯人搶在偵探之前先到目標人物的房間里去將其殺害,這件事本身並不難,因為殺人魔,也就是犯人,他沒有門禁的規則限制。然而在這次這種情況下,犯人在犯罪之後,應該是無法回到房間里去的,因為美舟這個看守正在走廊上。假如她的證言沒錯,那麼犯人從空房間里消失之後,應該並沒有回到房間里去。

然而七村把所有人都從房間里放出來了,也就是說所有人都在客房裡,這跟犯人無法回到房間的事實產生了矛盾。

這就意味著——犯人不在這些人當中,難道不是嗎?

這次「黑之挑戰」的犯人,果然是藏在這間酒店的某個地方,遠遠地監視和控制著我們的。

「喂,霧切妹妹。」我向坐在我旁邊沙發上的她說。

「你是想說『犯人不在這些人當中』對吧,姐姐大人。」

霧切像是不想讓周圍的人聽見,在我耳邊悄悄說。

「唔……你怎麼知道?」

「只要一看結姐姐大人你的眼睛就知道了。而且我也開始覺得,說不定事實就是如此。」

「咦,那麼果然是……」

「現在還很難說。還有許多謎團必須要解開,比如說犯人如何消失,還有密室之謎等等。」

不知為什麼,霧切的眸子看起來熠熠閃光。

她從小就接受偵探的純粹培養,也難怪她在事件發生的現場顯得這麼有活力,畢竟這裡就是她的戰場。在此之前,也許她連這種感情也是壓抑在心中的。而現在,她徹底擺脫了束縛。

這像是給了我一劑強心針。

「我有一件事想要確認一下。」新仙坐在沙發上身體前傾,舉起右手發話。

「你想說什麼啊大叔,我允許你發言了。」水無瀨指著他說。

「七村先生和五月雨小姐,你們兩位在空房間里足足停留了二十分鐘對吧,請問你們在裡面做什麼?」

「咦?」難道他懷疑起我了?「這個……我們發現犯人消失之後很吃驚,調查了一下室內的情況,千真萬確。我說的沒錯吧,七村先生?」

我問七村,他稍稍舉起右手以示回應。

「足足二十分鐘?你們就把走廊上的美舟小姐丟在那裡不管?」

「我、我也很擔心美舟小姐的安危啊!但是她所在的位置就算有人接近也馬上可以看見的……」

「不,我並不是想為這件事責備你。問題比較大的是美舟小姐那邊。」

「咦?」

「我、我嗎?我怎麼了?」

「美舟小姐一個人獨處了二十分鐘,沒錯吧?」

「是的……的確是這樣……」

我不明白新仙這個問題有什麼意圖,感到很疑惑。

「那麼我的這個推測是否說得通呢?五月雨小姐你們在走廊上目擊的人影並不是殺人魔,而是藏在這家酒店裡某個地方的共犯,真正的殺人魔是美舟小姐。」

「啊?我——?怎麼一回事啊?」

「共犯故意在兩名偵探面前現身,把他們引出去,逃進空房間之後,共犯使用某種手段消失了。偵探對此感到驚訝,他們很有可能會開始檢查室內的情況。事實上,他們在房間里停留了足足二十分鐘,而這二十分鐘就是問題所在。在這段時間裡,有一個被偵探放出來的人處於自由狀態,這個人就在走廊上——那就是美舟小姐。」

「但要是南瓜妹妹就是殺人魔,她手上有總鑰匙,何必要特意等著偵探來把她放出去呢,你說是不是?」

夜鶴對著登山包說。

「不,等著偵探來把她放出去,自告奮勇提出當看守,因而留在走廊上,她只是想要給別人造成這一系列的印象而已。然而,在兩名偵探調查空房間的時候,她實際上並不在走廊上。」

「那她在哪裡啊?」水無瀨兇巴巴地說。

「『311』號室,也就是被害的茶下先生的房間。」

「你的意思是說,美舟小姐趁我們調查空房間的時候殺害了茶下先生?」我愕然道。

這的確——不是不可能。

如果她就是犯人,那麼她完全能夠闖進茶下的房間。在二十分鐘內將茶下殺害之後,她只要若無其事地回到走廊的角落處……「我、我不是犯人啦!嗚嗚嗚!」

美舟開始瑟瑟發抖。看到她如同受驚的小動物一般的神態,實在很難想像她做得出那麼大膽的犯罪行為。

「然而從理論上來說,我認為只有可能是你。」

新仙仍然步步緊逼。

「請等一下。按照你的說法,美舟小姐必須很早就被放出來對吧,」我試著反駁他。「但是我們是用撲克牌來決定房間分配的順序的呀,她不一定可以住進自己理想中的房間——也就是離偵探較近的房間……」

「在那種情況下,當天的犯罪行為只要跳過就行了。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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