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狼星天文台殺人事件3

「遊戲?你說這起殺人案是遊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問坐在安樂椅上的霧切。

「有幾件事我必須要確認一下。」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自顧自說下去。「雖然我自己調查會比較快……但你是不能把我鬆開的吧。」

「不行。」我斬釘截鐵地說。

從感情上來說,我覺得她不是兇手。說得更準確點兒,我不想把她當做兇手。但是不管怎麼想,從邏輯上來說,兇手只有可能是她。身為偵探,我是不能違背邏輯的。

「要是你需要調查什麼的話,那我就代替你,當你的眼睛和手腳。這樣就行了吧?」

「……可以。」

「先調查什麼?」

「調查一下被殺的那些人的行李。如果可能的話,把網野先生和犬塚先生的包拿過來。」

「包啊……」我按照她所說的,去網野和犬塚的房間晃了一圈,盡量不去看他們的屍體……

我把網野的公文包和犬塚的行李箱擺在霧切面前。行李箱格外的沉重,讓我額頭上微微滲出了汗水。

「這樣就行了?」

「調查一下網野先生的包里。」

我打開網野的公文包,在裡面翻找。裡面有兩本文件,上面不知道寫的是什麼,一本英語會話教材,還有手帕、香煙、打火機、錢包一類的東西。然後側袋裡還裝著一個黑色信封。

「信封裡面是什麼?」霧切問。

「委託信啊。」我察看了一下信封里說道。「內容跟我們收到的信一樣,只有收信人的姓名不同。」

「還有呢?」

「沒了。」

「是嗎……」霧切閉緊嘴唇,似乎陷入了沉思。「再把其他人的行李也調查一下比較好,不過我姑且可以得出結論了。」

「嗯?你想到什麼了?」

「就是結姐姐大人剛才給我看的那另一封委託信——不,應該是挑戰書,看來只有結姐姐大人收到了呢。」

她說的是以「敬告偵探」開頭的那封信。原來這封信不是每個人都收到了嗎。

「網野先生的行李當中沒有對吧?我也沒有收到。」霧切說。「我認為在這起事件當中,結姐姐大人被選中擔任偵探角色了。」

「我擔任偵探角色——?」

「沒錯。」霧切表情沉穩地淡淡說道。「就跟信里說的一樣啊。現在發生在這裡的事件,就是挑戰書上面所預告的事件,結姐姐大人就是解決這起事件的偵探。」

「等、等一下,你是說,如果我能早點想起這封挑戰書,那麼這起事件也就能防患於未然了?」

「應該是這樣吧。」

「這……這不是、真的吧……」

這也就是說,我絲毫沒有察覺兇手的挑釁,就這樣眼睜睜地讓殺人事件發生了?

如果我能夠更敏銳一些……如果我能夠更小心謹慎一些……如果我身為偵探的能力能夠再優秀一些……也許就能夠防止這起事件的發生。說不定那三個人就不用死了。

那三個人——雖說都跟我沒什麼關係,但這三條人命,等於是我對他們見死不救……而且他們三個人還都是偵探。三個在這個世界上為了伸張正義而奮鬥的人……

我的手在發抖,他們等於是我殺的。

「這樣想來,現在這種令人費解的狀況也就可以理解了。剛才我醒來的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為什麼我沒有被殺。」

她的這句話將霧切響子這位年幼少女扭曲的人性表露無遺。

死亡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這一點她非常自然地接受了。在她的生命中,死總是相伴在側的。一想到這位還是初中生的少女到底經過了怎樣一番波折才能達到這個境界,我就覺得身上微微發冷。

「儘管有很多機會可以把我殺掉,但兇手為什麼要讓我活著呢。這其中的理由就是——我是擔任兇手角色的人。」

「你果然——」

「別誤會,歸根到底這只是別人分配給我的角色。結姐姐大人是指出兇手的角色,而我是被指認的角色,就是這樣安排的。」

「也就是說……你是真正的兇手所安排的替身兇手?」

「沒錯。」

「這樣說不通啊,原本會有挑戰書就說不通。事前寄出這種信,讓人預料到將要進行的犯罪行為,到底有什麼好處?而且什麼叫偵探角色啊?從犯人的角度來看,一般是不需要什麼偵探角色的。」

「所以我覺得這是遊戲。」

「莫名其妙。你是說殺人是一場遊戲?」

「說得更準確一些……是犯人向偵探挑戰的殺人遊戲。」

「怎麼會這樣……」

「考慮到挑戰書的存在,以及讓我們兩人活下來的理由,只能這麼認為。」

「你是說這是一種以取樂為目的的犯罪?」

「應該就是這樣吧。」

「所以你想說的就是,目前的這種狀況,是犯人為了向我挑戰而布置的實時推理遊戲。」

「沒錯。」

「這讓人怎麼相信啊!這種事太莫名其妙了!」我予以否定。「為什麼偏偏是我?足足六萬五千五百個偵探當中,有什麼理由一定要把我當做目標?」

「說不定,這就是對所有偵探——或者說是對偵探這個存在的挑戰。」

霧切眯起眼睛,搖了搖頭,撩了一下搭在臉頰旁的頭髮。

她現在的表情,彷彿已經接受了兇手的挑戰,一副已經下定了決心的樣子。

「我知道了……就算現在在這裡發生的事情是兇手布置的遊戲好了……這起事件當中的謎團要怎麼解決?你依然是唯一的犯罪嫌疑人,這一點是不變的。」

「這個時候,暫且單從我的角度來說……我不是兇手,結姐姐大人也不是兇手。因為剛才你的手的觸感,明顯跟兇手的手不一樣。」

「然後呢?」

「兇手另有其人。」

「關於這一點已經做過許多調查了,這裡除了我們之外沒有別人。」

「不,結姐姐大人你還沒有全部調查完。」

還有什麼地方我沒有調查嗎……

這裡沒有密室或者秘密通道,在失去意識之前大家已經都確認過了。此外,建築物周圍的雪上,沒有人出入過的痕迹。玄關大門以及所有的窗戶都從內側鎖上了。就算有人手上拿著玄關的備份鑰匙,自動門外面也沒有任何人出入過的痕迹,所以可以說沒有人出入過。

假如說——霧切以外的人是兇手的話,那麼這個人是從什麼地方來,又是從什麼地方消失的?難道說他是坐著熱氣球,從自動門飛出去的?還是說他變成了飲料瓶那麼大,藏在了冰箱里?

這些都不可能。

「有件事我想先確認一下。」霧切開口說。「關於屍體的狀況,結姐姐大人已經告訴過我,他們是頸部被切斷了。但是挑戰書上寫著的是『肢解』。」

「難道說……」

「關於屍體,是不是應該再去檢查一遍呢。」

她是想說,不光是頸部,連身體也被切斷了嗎。

「如果你把我的手銬解開,就讓我去調查。」霧切說。

「不,你就坐在這兒,我去調查。」

「仔細調查一下。究竟是怎樣被切斷的,屍體一定會全部告訴你的。」

「……我知道了。」

話是這麼說……精神正常的人怎麼可能會去調查什麼被肢解的屍體啊。這種事只有那些頭一個數字是「9」的偵探才做得出來吧。

但是我不去不行。

如果挑戰書真的是沖著我來的,那麼我就必須接受挑戰。

我決定去調查我最先發現的屍體——頭部是網野的那具。現在整個房間里仍然瀰漫著血腥味,讓我很想吐。我用袖子捂著自己的鼻子,向屍體靠近。

毛毯還翻開著,露出了頭部和軀幹的切斷面。我又把毛毯多掀起來了一點。

這具屍體的軀幹似乎是燕尾的,我對那件黑色背心有印象。體格也很健壯,我覺得應該不是只把屍體的衣服交換了。

而且手臂還從肩膀處被切斷了。

乍一看像是跟軀幹連接在一起,實際上只是把切斷面靠在一起放著。

而且不只是這樣——兩隻手臂各自被切成了三段。從肩膀到手肘的上臂,從手肘到手腕的下臂,然後是手腕以下的手。

真的被肢解了……我原地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目睹這種情景,讓我怎麼能保持清醒呢。

我強忍著想要大叫出聲的衝動,勉強擠出力氣站了起來。如果這種惡性犯罪的發生是為了向偵探挑戰……那麼我就一定要取得勝利。

因為偵探是必須要為正義而戰的。我咬緊牙關,再次觀察屍體。

看來被分割成三段的手臂之中,每一部分都各自被替換成了不同人的。包裹在上面的衣袖,皮膚的本色等等都不統一,這種令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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