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人

開局很順利,那個最重要的角色也到位了,而且表現得很好。

v這是一張大網,進來了就別再想跑。

「鑽石也丟了,人也沒抓到。你們這幫子警察都是吃乾飯的吧?」柯守勤撇著嘴大聲嚷嚷起來。

這裡是金山體育場的內部會議室,臨時被徵用作為警方的據點。當羅飛等人在球場上和綁匪周旋的時候,柯守勤便和其他一些後勤人員在會議室內等候。現在球賽已經散場,庄小溪和羅飛也回到了據點內。得知警方鎩羽而歸了,柯守勤立刻拍案而起,一掃下午時分被壓制禁言的窩囊氣。

這簡直是被人指著鼻子訓斥啊!但羅飛等人卻無力反駁,因為他們確確實實是輸了個底朝天。

對手布了一個好局,這個局顯然是經過精心策劃的。而警方的應對如此倉促,失敗也是難免。不過這樣的開脫之詞說了也沒什麼意義。羅飛便假裝沒聽見柯守勤的嘲諷,只忙著查看警員阿成在現場拍攝到的監控錄像。

倒是庄小溪看了柯守勤一眼,說道:「你別著急,我借你的錢會儘快還給你的。」

「我說的不是錢的事!我是說——」柯守勤連忙把頭轉過來沖著庄小溪,他想要辯解的心情過於急迫,反而變得笨嘴拙舌,「我是說……哎,哎!我的意思你懂的,反正不是說錢!」

庄小溪做了個壓手掌的動作:「那就別說了,坐下吧。」

柯守勤乖乖地坐在了庄小溪身邊。

羅飛調整錄像的進度,在二十一點四十三分零七秒的時候,庄小溪走出場館,出現在客隊球迷聚集的K區看台,羅飛便從此刻開始看起。

攝像鏡頭以庄小溪為中心,覆蓋其周邊五米方圓的區域。錄像可見:庄小溪進入K區看台後,先查看了一下座位號,然後便徑直走到了看台最下方靠中間的位置。她和一個身穿紅色球服的小夥子交流了幾句,那個小夥子起身離開,庄小溪則在空出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羅飛指著屏幕問了句:「這個人是誰?」

庄小溪解釋道:「他佔了我的座位,我說了一下他就走了。」

看台最下方的座位是同片看台裡面最好的,這樣的位置如果空著肯定會被人搶佔。所以這個小夥子的出現並不算奇怪。羅飛對此不再多慮,接著看後續的錄像。

庄小溪坐下後把坤包放在小腹和大腿之間。她的右手握著一隻手機,左手則端著那隻已經喝空的可樂杯子。她的拘謹與身邊那群球迷的熱情洋溢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二十一點四十五分十三秒,庄小溪忽然把手機舉到眼前查看。羅飛知道此刻她又收到了綁匪發來的簡訊,而這條簡訊當即就轉發給了羅飛,內容是:「現在把裝鑽石的袋子放進可樂杯子里。當接到我下一條簡訊的時候,你就把可樂杯放在椅子上,然後立刻離開。」

於是庄小溪把手機放進坤包里,空出右手取出了那個裝有鑽石的紅色小布袋。她把布袋放進左手的可樂杯中,然後從坤包里重新取出手機,繼續等待。

又過了兩分多鐘,K區看台上的客隊球迷開始異常地騷動起來,很多球迷都離開座位湧向看台的下方。恰在此時,庄小溪再次舉起手機在眼前查看。

羅飛按下暫停鍵,轉過頭問道:「這是綁匪又給你發簡訊了嗎?」

庄小溪點點頭。

羅飛道:「你沒有把這條簡訊轉發給我。」按照事先部署,庄小溪在接到綁匪簡訊之後應該立刻轉發給羅飛才對。

庄小溪聳著肩膀解釋說:「這條沒必要轉發了,你們應該都能猜到內容。」她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手機遞到羅飛面前,手機屏幕上顯示出那條接收於二十一點四十七分三十二秒的簡訊,內容是:「把可樂杯放下,馬上離開。」簡訊的來源和之前幾條一樣,都是發自於快遞單上所留的那個號碼——但球賽散場之後該號碼就再次關機了,所以警方無法繼續鎖定手機使用者的方位。

最後這條簡訊的確沒有轉發的必要,因為綁匪在上一條簡訊的末尾已經說明:「當接到我下一條簡訊的時候,你就把可樂杯放在椅子上,然後立刻離開。」而後面這條簡訊的內容只是在複述這句話,並沒有值得警方關注的其他信息。

羅飛沒有深究,按下播放鍵繼續觀看錄像。卻見庄小溪看完最後一條信息便起了身,同時將那個可樂杯子放在了座椅上。在這個過程中,有很多身穿紅衣的球迷已經涌到了看台欄杆前的那片空地上,攢動的人影遮擋住攝像機的視線。於是在接下來的畫面中,羅飛只能依稀看見庄小溪擠過人群向場館入口走去,而擺放著可樂杯的那張座椅則完全隱藏在眾人身後。

羅飛暗暗搖頭,心知要通過現場錄像來追尋綁匪蹤跡的希望也落空了。在沮喪之餘,他也不免心生訝異:犯罪嫌疑人在整個交易過程展現出隨心所欲的控制力,設計的方案也能配得上「滴水不漏」這四個字。除了已深陷重獄的那個年輕人,羅飛還真沒遇到過如此高明的對手。

「你老在那兒看錄像有什麼用?」一聽這抱怨的口氣就知道說話的人又是柯守勤,這傢伙沒沉默幾分鐘就憋不住了,他粗魯地催促道,「快給個主意啊,接下來要怎麼辦?」

「贖金被取走,我們已經失去了和綁匪糾纏的籌碼……」羅飛沉重的聲音說道,「現在只能通過外圍偵查來尋找綁匪了。」

「那李俊松呢?還能活著回來嗎?」柯守勤直言不諱地問道,全然不顧別人的感受。

「對此——」羅飛如實回答,「我不敢保證。唯一慶幸的是,警方在這次行動中並沒有暴露行跡。」說後面那句話的時候羅飛把目光轉向了庄小溪,很顯然他想用這話來寬慰一下那個女人。

庄小溪立刻抓住了對方的潛台詞:「也就是說綁匪還是有可能會遵守約定的?」

羅飛點點頭:「但願如此吧。」其實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刑警,羅飛此刻已無法樂觀。他甚至有些懊悔,自己為什麼要聽從庄小溪的意見,在倉促間安排下這次行動呢?如果再努力一下,能說服庄小溪採納警方的拖延戰術該多好!

不過庄小溪當時的態度是那麼堅決。在她眼中,一根手指的重要性似乎更勝過李俊松的生命。羅飛的選擇本也屬無奈之舉。

「把希望寄托在綁匪的身上?我怎麼覺得這事這麼不靠譜呢?」卻聽柯守勤在一旁冷笑道,「我看你們還是趕緊出去找人吧,別閑坐在這裡了!」

羅飛告知對方:「其實外圍的偵查一直都在進行。」

柯守勤便問:「有什麼線索嗎?」

羅飛搖頭:「暫時還沒有。」

柯守勤「哧」的一聲:「那還是你們沒本事啊!」然後又拿腔作調地反問道,「這事有那麼難嗎?」

庄小溪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些什麼,便略皺著眉頭詢問:「難道你有思路?」

「當然有啊。」柯守勤咧著大嘴,露出一口難看的牙齒,「其實我下午就想說了,但是你們都不讓我說話嘛。」

這傢伙雖然令人討厭,但他和庄小溪夫婦的關係顯然頗不一般,或許他真能提出一些有效的思路?羅飛便用鼓勵的口吻說道:「那你現在說說看?」

柯守勤道:「我覺得綁匪的目標範圍非常小,就在那有限的幾個人之內。」

羅飛「嗯」了一聲,示意對方繼續。一旁的庄小溪也凝起目光專註地看著柯守勤。

柯守勤把臉轉過來和庄小溪對視:「我問你,你平時工作,是在醫學院的時間多呢,還是待在人民醫院的時間多?」

庄小溪回答:「當然是在醫院的時間多。」她身兼醫學院副院長和人民醫院骨科主任兩職,平時的工作重心還是以人民醫院為主,醫學院那邊相對來說要清閑不少。

「那就對啦。其實你最近一周基本上都是來醫院這邊上班啊,只是今天下午才到醫學院聽幾個學生彙報工作。」說到這裡柯守勤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又問道,「你說那個綁匪怎麼這麼巧就把包裹送到醫學院來了呢?」

庄小溪聽明白了:「你是說那傢伙事先就知道我今天的工作安排?」

「肯定的啊。」柯守勤充滿自信地說道,「你想想,如果你不在醫學院的話就不能及時收到包裹,那他不就白忙活了嗎?」

羅飛暗暗點頭:這確實是個值得關注的細節!之前他就認為綁匪是熟悉醫學院環境的人,如果加上柯守勤提供的這條線索,綁匪的目標範圍又可以大大縮小了。於是他便向庄小溪詢問:「你今天下午會來醫學院這邊,事先有多少人知道?」

「我的學生、院里的部分老師,還有醫院骨科那邊的幾個同事……反正不會很多。」

「把他們的姓名和身份列個單子出來。」羅飛一邊說一邊沖尹劍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很利索地拿了紙筆遞給庄小溪。

庄小溪埋頭寫下二十多人的資料,末了說道:「我能想起的就這麼多了。也許這些人身邊的熟人也會間接了解到情況——這個我可掌握不了。」

羅飛拿過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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