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別人都知道那些殺手是來送死的，難道天敵會不知道？」查韋斯道。
「如果天敵也知道那些殺手是來送死的，那他為什麼還要派他們來？」查韋斯又道。
「這個，只有問天敵才知道了。」古斯麗爾嘆息了一聲，道：「天敵這個人真的很神秘，他做出來的事也是那麼讓人捉摸不透。」
天已經大亮了，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這時候再站在大街上談話多少有些不便，於是他們決啟程去皇都。
休倫鎮是一個很小的鎮子，他們只走了一會兒就出了小鎮。
在通往皇都的路上，他們遇到了一個人。
大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也很多，遇到一個人並不稀奇。
只是這個人竟是他們認識的。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這個人。
一株大樹下，一個少年背著一個包袱，站在那裡，看上去像是在等人。
他的身影看上去孤獨而憂傷。
他眺望著大路盡頭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
當他看到龍憶的時候，他的眼中有光在閃動。
那是仇恨的目光。
「你怎麼會在這裡？」看到這個少年，龍憶驚訝地問道。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這條路又不是你的。」少年冷冷道。
碰了一鼻子灰以後，龍憶不由苦笑起來。
這個少年，就是安樂居客棧的老闆唐納的兒子。
「莫非你現在已經有了報仇的能力，來找我報仇的？」龍憶問道。
「不是。」少年道。
看著少年肩上的包袱，龍憶又問道：「你這是要出遠門？」
「是。」少年道。
這個少年說話真的很節省，能用一個字來表達的，他絕不會用兩個字。
「你去哪裡？如果順路的話，不如大家一起走吧。」龍憶建議道。
「順路。」少年道。
「你知道我們要去哪裡？」龍憶驚訝地道。
「不知道。」少年道。
「那你怎麼知道我們順路？」龍憶道。
「你要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少年道。
「哦？這麼說，你是專門等在這裡要跟我們一起走？」龍憶道。
「是。」少年道。
「為什麼？我可是你的殺父仇人。」龍憶道。
「因為我害怕你被別人殺了，也害怕你一走我就找不到你了。」少年道。
「你害怕我被別人殺了，是因為你想親手殺了我？」龍憶道。
「是。」少年道。
「難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龍憶道。
「不怕。」少年道。
「哦？為什麼？」龍憶道。
少年盯著龍憶，緩緩道：「你不會殺我的，因為你不敢。」
「我不敢？你認為我不敢殺你。」龍憶驚訝地道。
「是的，你不敢。」少年道。
「我為什麼不敢殺你？」龍憶道。
「因為你一直都不敢承認是你殺了我爹，所以你就不敢殺我。」少年道。
「哦？為什麼？」龍憶道。
「因為只要你殺了我，那麼所有人就知道真的是你殺了我爹，你殺我是為了滅口。」少年道。
龍憶苦笑著道：「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如果我不跟著你走，你也許會假裝離開休倫鎮，然後偷偷地回來殺我滅口。」少年道。
「可是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反而不能殺你了。因為只要你死了，那麼所有人都會懷疑是我乾的，那樣我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龍憶嘆了口氣，說道。
「正是這樣。」少年道：「所以，我必須跟你一起走，你也不能拒絕我。」
龍憶又嘆了口氣，道：「你說的好像真的很有道理，我好像真的不能拒絕你。」
「那麼你是答應我與你們一起走了？」少年問道。
「我能不答應嗎？」龍憶反問。
「不能。」少年堅定地道：「無論如何，我都要跟你們一起走。」
「唉！那好吧，你從現在起，就跟我們一起走吧。」龍憶嘆了口氣，說道。
龍憶忽然發現，自己最近似乎很喜歡嘆氣。
「有一個像我這樣隨時都想殺你的人跟在你身邊，你一定很不舒服吧？」少年的眼中儘是譏誚之意。
龍憶板起臉，道：「我提醒你，我已經承認了是我殺了你爹，所以我隨時都可以殺了你。跟我在一起，你真的不害怕嗎？」
「你沒承認。」少年道。
「我承認過。」龍憶道：「我在客棧的時候已經承認過了。」
少年盯著龍憶的眼睛，緩緩道：「你心裡還沒有承認。」
「你能看得出我心裡在想什麼？」龍憶道。
「我看不出，但是我能看得出你是不是在撒謊。」少年道。
「當你在客棧里承認是你殺了我爹時，你就是在撒謊，你心裡其實並不是那麼想的。」少年又道。
「既然你都看出我在撒謊了，那麼你心裡也應該明白其實你爹並不是我殺的。」龍憶道。
「我爹也許真的不是你親手殺的，但是我爹卻是因為你而死的。」少年道。
「所以，我還是要殺了你，替我爹報仇。」少年恨恨地道。
「哦？你爹為什麼是因為我而死的？」龍憶道。
「如果你不把那些魔核拿出來，放在門口，我爹會不會去搶？」少年道。
「不會。」龍憶道。
「如果我爹不去搶那些魔核，他會不會被人殺了？」少年道。
「不會。」龍憶道。
「那麼你說，我爹是不是被你害死的？」少年道。
「是。」龍憶嘆了口氣，道：「聽你這麼一說，連我自己都認為，你爹確實是被我害死的了。」
「那麼你說我該不該殺了你，替我爹報仇？」少年道。
「應該。」龍憶點頭道：「太應該了。」
「很好。」少年冷哼了一聲，道：「既然連你自己都心服口服了，那麼等我將來殺你時，你可不要覺得冤枉。」
「不會，不會。」龍憶點頭道：「隨時歡迎你來殺我。」
旁邊的查韋斯、玲瓏、古斯麗爾已經聽得呆住了。
他們不由想起龍憶說過的一句話：這是一個可怕的孩子。
他們現在終於相信，至少在這一點上，龍憶沒有說錯。
這個少年的突然加入，使這段旅程忽然變得沉悶起來。
五個人都悶著頭趕路，誰也不說話。
最先忍不住的還是龍憶。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龍憶問這個少年。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少年冷冷道。
「嗯，你不告訴我也沒關係，以後我就叫你小孩好了。」龍憶道。
「我不是小孩！」少年惱怒地道。
「哦，你不是小孩，那就是大人了，那我以後叫你小大人好了。」龍憶又道。
「大人就是大人，為什麼要加上一個『小』字？」少年顯得更加惱怒了。
「因為你確實比我小。」龍憶悠然道：「這個你總不能不承認吧？」
「我叫巴別。」少年說道。
說完這句話，少年就轉過頭去，不再理會龍憶。
玲瓏和古斯麗爾不由莞爾，孩子就是孩子，無論他怎麼儘力想裝出大人的樣子，他還是一個孩子。
「巴別，你知道前面那座山叫什麼名字嗎？」走了一會兒，龍憶又問道。
「不知道。」巴別冷冷道。
「原來你是一個沒出過遠門的孩子，怪不得你要跟我們一起走了，你一定是怕一個人走迷路了。」龍憶道。
「胡說，我爹早就帶我遊歷過整個帕瑪大陸了。」巴別道。
「你吹牛，如果你連整個大陸都遊歷過了，怎麼會連那座山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龍憶道。
「那座山叫做安爾斯山，休倫鎮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巴別道。
聽到這句話，玲瓏和古斯麗爾都忍不住掩口偷笑起來。
看到她們的笑容，巴別忽然明白了什麼，怒視龍憶，道：「你誑我！」
「這個不叫誑，這叫激將法。」龍憶看著巴別，悠然道。
巴別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巴別，你知道那座山裡有沒有強盜嗎？」龍憶又問道。
這一次巴別緊緊地閉著嘴巴，再也不肯上龍憶的當。
「我猜那座山裡一定有強盜，你一定是害怕那些強盜，所以才死皮賴臉地一定要跟我們一起走。」龍憶又道。
「我沒有死皮賴臉。」巴別果然還是沒有忍住，轉頭怒視著龍憶，說道。
如果一個人的怒火真的可以燒死人，那麼現在龍憶一定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