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案 奪命密室

總是那些本該與我們相處、相愛相知的人在蒙蔽我們。

——諾曼·麥考連

森茂縣雙語藝術幼兒園。

聽起來是一個挺「高大上」的名字,其實是一所破破爛爛的農村幼兒園。

「確定這是雙語幼兒園?」林濤說,「是教普通話和南和話嗎?」

「閉嘴。」陳詩羽用胳膊戳了林濤一下。

「都是幼兒園的孩子,為什麼不在屋內建衛生間?」我說,「把衛生間建在院子里,孩子們上廁所多不方便?要橫穿整個院子。」

「這……這是因為屋子裡沒有下水道,我們也是不得已啊。」幼兒園的園長是個打扮粗俗的大媽,一臉緊張,用濃重的南和口音說道,「我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實在是租不到好的屋子啊。誰知道會出現這個事情呢?」

「如果老師們能負責一些,跟著孩子去廁所,就不會有這種事情了!」陳詩羽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說。

「我們在這裡開了五年了,從來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啊。」園長說。

「發生一次還不夠嗎?」李法醫說,「一個5歲的孩子,系著全家人的心哪!」

幼兒園坐落在村莊的一個角落,四周都是村村通公路。說是幼兒園,其實就是一間被棄用的民居。

幼兒園由三間平房及一個院子組成,正對院門是一間最長的平房,是孩子們的教室和寢室;兩旁的側房,分別是廚房和衛生間;中間圍成的院落稀稀拉拉地放著一個滑梯和幾個橡皮馬。

「三天前,你打電話給我,問我有沒有孩子被殺案,我心裡就覺得不好。」李法醫悄悄對我說,「你是著名的『秦烏鴉』嘛。」

「其實這次真和『烏鴉』沒多大關係,這次是有依據的。」我說,「上次都是新娘被傷害案,發生得過於巧合,這次我們省發生了一起兒童被殺案,而且有線索指向上次的兇手。當然,我們也不確定,判斷的依據僅僅是灰色的風衣。所以,我就給你打電話了,如果你這兒正好也發生這麼個案子,那就肯定不是巧合了。」

「不過看起來,還真有可能是巧合。」林濤說,「咱們的案子是15日發案的,這裡的案子是17日發案。畢竟有兩天的差距,所以無依據證明這一起兒童被殺案和咱們省的兒童被殺案有關聯。」

「唉,世界那麼大,說不準就是巧合。」陳詩羽嘆了口氣。

「如果我告訴你,這起兒童被殺案的兇手就是我們南和省新娘被殺案的兇手呢?」李法醫撇著嘴說道。

「什麼?」我們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叫道,把原本就在旁邊哆嗦的園長嚇得差點兒坐到了地上。

「而且,這個被害的兒童,是14日下午失蹤的。」李法醫說,「我們今天看到屍體的時候,發現屍體腐敗靜脈網都出來了。」

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會有那麼多巧合嗎?在現在的溫度下,腐敗靜脈網的出現,大約在死後三天,正好和死者失蹤的時間相符。

「為什麼14日的案件,到現在才報?」我問。

李法醫說:「兇手把死者扔到了化糞池裡。」

「失蹤那天,家裡人和幼兒園沒有找嗎?」陳詩羽問。

李法醫說:「這個問題,現在雙方在扯皮。14日下午5點30分,孩子的祖父母務農完畢,來幼兒園接孩子,發現孩子不見了。當時孩子的祖父母把幼兒園找遍了,也在廁所找了,但是沒有找到。畢竟不會有人想到孩子會死在廁所後面的化糞池裡。但是,警方調查的時候,幼兒園老師堅持說孩子的祖父母接走了孩子,是家長不小心把孩子弄丟了,賴幼兒園。所以派出所一時也不知道是幼兒園老師在說謊,還是孩子的祖父母在說謊,只有集中精力尋找孩子。現在孩子在幼兒園裡找到了,說明當時老師根本就沒在意孩子去了哪裡,或者是誰接的,是老師說謊了。」

「現在幼兒園老師又怎麼說?」陳詩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院長。

李法醫說:「現在老師說是記不清了,可能是有人來接走了死者,也有可能是死者自己跑去上廁所不小心掉廁所里,順著坑道滑到化糞池裡了。」

「那你們看呢?」我接著問。

「死者死於勒頸所致的機械性窒息,所以肯定是謀殺。」李法醫說,「肯定不是意外跌落。」

「為什麼可以肯定是殺害新娘的兇手乾的?」大寶瞪著眼睛問。

「好在幼兒園的牆壁沒什麼人打掃,這兩天也沒下雨。」李法醫說,「據現場勘查,兇手是從廁所的牆壁翻牆入院,潛伏在廁所里。可能是死者當時正好去上廁所,被兇手殺害後扔進了化糞池。在牆壁上,我們發現的攀爬痕迹里,有一處鞋印有鑒定價值,和殺害石安娜的現場鞋印認定同一。」

「死亡時間呢?」

「從胃內容物看,應該是午飯後不久就遇害了。」

「一個下午,都沒發現少了個小孩兒?」林濤說。

「這些老師到底有沒有責任心啊!」陳詩羽揮著拳頭,對園長說。

「根據現在的情況看,死者刁一一,男,5歲,在9月14日的中午飯後,獨自一人走到位於院落一角的廁所里上廁所的時候遇害。」李法醫說,「當時正好是午睡時間,調查走訪可以確認,老師和同學們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刁一一的行為軌跡。」

「會不會是老師在搞什麼鬼?」大寶說,「老師或者老師的什麼關係人有什麼問題嗎?」

「不會是老師的問題。」李法醫說,「我們最開始就懷疑是不是老師有什麼問題,從失蹤開始就對老師進行了調查,甚至測謊,一切徵象都顯示這個老師是無辜的。」

「她不是無辜的,她至少是瀆職!」陳詩羽義憤填膺。

「兇手是攀牆入園的,然後可能在廁所里潛伏。」李法醫說,「至於什麼時候攀牆入園的,就不好說了。可能是很早就進來了,一直在等待機會。要麼就是正好刁一一落單,成為作案目標,要麼就是一直等待著刁一一,有針對性地作案。」

「如果你們這兒的兩起案件和我們那兒的兩起案件有關聯的話,兇手選擇目標就是隨機性的。」我說,「我們那兒的兩起案件都有明顯的隨機性特徵。寶嫂被傷害案,兇手在酒店等待了很久,遊盪了很久,就是隨機選擇新娘作為目標。張萌萌被害案,更是有隨機性,她的家長送她進學校,她自己又跑出來了,這一點,兇手無法預知。」

「這個確實值得思考。」李法醫說,「我們對死者刁一一的屍體進行了檢驗,死者沒有被猥褻的痕迹,沒有過多的損傷,就是簡單的繩索勒頸致機械性窒息死亡,瀕死期的時候就被拋進了化糞池。」

「這個你們怎麼知道?」陳詩羽問。

「因為氣管和食道里有少量糞便。」李法醫說,「說明他被糞便淹沒的時候,還有微弱呼吸和吞咽動作。」

「那屍體是不是很臭?」陳詩羽腦補了一下場面,皺著眉頭說道。

「你說呢?」李法醫攤了攤手,說,「單是做屍表清洗就做了一個多小時。」

「法醫真是最尊重逝者的職業!」林濤說,「真是不容易。」

「是不是調查毫無進展?」我問。

李法醫點點頭,說:「確實,兩起案件被關聯後,偵查部門就一直在調查兩者的社會矛盾關係的交集點,可是一無所獲。另一組偵查員也在深入調查刁一一及其親屬的社會矛盾點,一樣一無所獲。」

「這樣的偵查思路,一無所獲是必然的。」我說,「這幾起案件要引起我們兩個省廳的高度重視。我認為我們的對手不容小覷,瘋子一樣的對手,可能還會危及群眾的安全。所以我建議,我們立即分頭呈請領導,馬上舉行一次兩省刑偵協調會,商量這幾起案件的關聯和下一步偵查措施。越快越好!」

「首發案是龍番市趙夢涵被傷害案和樂源縣石安娜被害案,發案時間是9月7日晚。次發案件是9月14日的森茂縣刁一一被殺害案和9月15日的龍番市張萌萌被殺害案。現在我把四起案件的現場勘查情況、傷者檢驗情況、屍體檢驗情況詳細彙報一下。」我把「傷者檢驗情況」幾個字加重了語氣,算是給大寶一個鼓勵。說完,我看了眼大寶。他正在皺緊眉頭盯著PPT。

9月19日,刑偵協調會在龍番舉行,南和省公安廳刑警總隊的趙國總隊長、師父以及省廳刑事技術部門、各發案地辦案人員參加了會議。

我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把四起案件的全部情況進行了通報。在此之前,我的準備時間是一天。

「現在案件最大的問題就是能不能串併案。」趙總隊說,「我相信世間沒有如此巧合,在相同的時間發生被害人特徵吻合的案件,而且兩地各發兩起。」

「我們省的兩起案件可以串並。」李法醫說,「鞋印形狀、磨耗程度、大小都完全一致,我們有充分的依據證明石安娜被害案和刁一一被害案系同一人所為。」

「這是縱向比較。」師父說,「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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