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的故事:惡丐

羅風竟是個殺人犯?

真可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不過,我只是個國外遊客,郭亮是書店老闆,秦柏海是退休醫院院長,莫醫生是降頭師,劉龍是個小公務員,我們只是想聽到離奇的故事罷了,根本沒必要去舉報羅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羅風也是受害者,他並非喪心病狂的殺人惡魔。

看到我們的反應後,羅風倒也很識趣地提出,這頓飯的餐費將由他來買單,又給我們加了好幾道價格不菲的海鮮菜品。

飯菜很快就上桌了。平心而論,羅風的手藝相當好,他甚至做了幾道在那個故事裡曾出現過的菜品。當那些糊滿番茄醬的蘿蔔塊滾落在盤子上時,還真的嚇了我一大跳。

這頓飯讓我吃得很是盡興,連帶著我還喝了不少甘蔗釀成的威士忌酒。

飯局結束時,已接近午夜時分了。原本郭亮提出要送我回酒店,我卻謝絕了他的好意。我只要招輛計程車就能順利回到酒店中,這麼晚了,又何必再麻煩人家呢。

出了飯店,我與郭亮等人揮手道別,便站在街邊,等著路經此地的計程車。

東圭勒市的夜生活還是很絢爛多姿的,即使這麼晚了,街上依然有不少行人接踵而至。有涼風忽忽掠過,我忽然感到頭有些暈,看來那種甘蔗釀成的威士忌,後勁還挺不小。

我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稍稍清醒一點,這時忽然有幾個年輕的M國本地人從一旁飛快地跑了過來。當他們從我身邊跑過的時候,有個年輕人撞到了我的身上,差點把我撞倒在地上。我穩住身形,正想咒罵一聲,卻看到那幾個年輕人已經跑遠了。

拍了拍身上的灰,我只好自認倒霉。恰好,一輛計程車亮著空載的燈,向我這邊駛來。我正要招手,卻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衣兜。

糟糕!我的錢包不見了。

一定是剛才那個年輕人撞到我的時候,偷走了我的錢包。

錢包里有現金、信用卡。幸好護照是放在酒店保管箱里的,信用卡又可以掛失,所以我並沒驚慌失措。但沒了現金,我怎麼才能回酒店呢?

我垂頭喪氣地摸索著衣兜,卻摸到衣兜里有一個小紙包。哦,這是在書店裡,聽完秦柏海的故事後,他送給我作紀念的那半截粉筆。

忽然間,我想到了一個回酒店的辦法。

我拿出粉筆,蹲下身,用粉筆在地上寫了兩行字。一行是中文,一行是英文。

「錢包失竊,望好心人捐助車費7美金,並留下地址。日後定將等額歸還。」

剛寫好不到一分鐘,就有一個男人走到了我面前,看著這兩行字,臉上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這是個二十七八歲的華裔男子,衣衫襤褸,臉上鬍子拉碴的,掛著黑眼圈,眼中遍布血絲,一副落拓的模樣。他看著我,不懷好意地說道:「兄弟,這一招,我早就用過了。」

呵,這傢伙一定是個乞丐吧。很顯然,他把我看成是他的同行了。

我只好聳聳肩膀,說:「我沒騙你,我真的剛被偷了錢包。對了,我還帶著一個包,包里有十多本小說,是早些時候在郭亮的書店裡買來的,其中一本的扉頁上,還印著我的照片。」

我趕緊找出那本書,翻到扉頁,給這個乞丐看了一眼。

乞丐看到扉頁上的照片後,又仔細看了看我,終於明白了我確實不是騙子。

接著,他從破爛的衣服口袋中,摸出了幾枚硬幣,扔在我腳下,說:「這是7美金,地址就不用留了。助人為快樂之本,呵呵。」

居然還能遇到這麼好心的乞丐,我可不能讓他白白送我7美金。於是我拿出一本書,簽上自己的名字,遞給了他,說:「送你一本書吧,算我感謝你。」

乞丐接過書,瞄了一眼內容簡介後,眼神忽然變得古怪了起來。他盯著我的臉,問:「你是寫偵探小說的?」

我點了點頭。乞丐繼續說道:「那你能把我的故事寫出來嗎?我所經歷的故事,比許多書上的故事都離奇多了。」

呃,M國真是個奇怪的地方,怎麼到處都能遇到有著奇特經歷的人呢?

看來這次M國之行,果然沒來錯。

「對了,請問你尊姓大名?」聽故事前,我首先問道。

乞丐昂首答道:「我叫王富貴。」

呵,名字挺富貴的,但他卻是個乞丐。

為了敘述方便,這個故事以王富貴的口吻進行講述。

M國的雨季今年提前了十來天,天陰沉沉的,但雨點卻沒落下來。我拎著一隻公文包,來到東圭勒市的一家鏡子鋪前,瞄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現在我穿著一套合身的便宜西裝,褲子雖然沾染了泥點,但卻熨得很平整。我的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乍看上去,我與州府寫字間里的白領沒有任何區別。

我滿意地吹了一聲口哨後,從褲兜里摸出一支裹在塑料紙里的粉筆,蹲了下來。十多秒之後,在我面前的水泥地上,多了一行分別用中英文書寫的粉筆字:

「出差到東圭勒,錢包被竊,請好心人支援車費7美金,回州府後定將等額歸還。」

只過了幾分鐘,就有一位好心的華裔孕婦,掏出7美金交給我,並留下了地址姓名。我擦掉面前的粉筆字,揣好錢,連聲道謝。待這位孕婦走遠後,我換了個地方,繼續蹲下,拿粉筆在地面上又用中英文寫了一行字,依然和剛才所寫的一模一樣。

說到這裡,各位應該知道我是做什麼行當了吧。不錯,我是個乞丐。我叫王富貴,卻沒有什麼富貴命。我一直認為,要做一個新型現代乞丐,不僅要將路人泛濫的同情心利用到極致,還必須擁有一定心理學、人際關係學知識。比如說剛才我在地上寫的那些字,特別是7美金這個數字,是很有學問的。

從數學上來講,7是一個最孤獨的數字。有一道數學題是這麼問的,把1到10十個數字分成兩組,每組所有數字相乘,二者的乘積是否相等。答案是:不可能。因為其中一組裡有7,乘積是7的倍數。而另一組裡沒7,乘積就不可能是7的倍數。所以說,只有7是最孤獨的。

當路人看到7美金這個數字後,會在潛意識中認為我是個孤獨的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無法得到任何援助,於是同情心便會泛濫。另外,7美金正好是從東圭勒市到州府的車資,這也更能讓有心幫我的人相信我的說法。

事實證明,這一切很有效。剛才那位華裔孕婦給我的錢,已經是今天上午我收穫的第六個7美金了。

現在我蹲在東圭勒的醫院外,只要再得到7美金,我就會結束一天的工作。我每天只打算乞討7個7美金。因為對於一向孤獨的我來說,7就是我的幸運數字。

很幸運,我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M國當地男人走到我面前,看了看地上的粉筆字,立刻就掏出了7美金,扔在地上。我拿出紙筆,請他留下地址。當然,我不打算日後歸還這7美金,我只是想讓這個男人相信我所說的都是真的。

但這個男人卻沒拾起紙筆,他看著我,說了一句話:「甘蔗攤、教堂、長途班車站、青年旅社、酒吧、鏡子鋪,現在又是醫院外。小子,你生意不錯呀。」

我吃了一驚,抬起頭,才看到這個男人手裡竟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副明晃晃的鋼製手銬。

「我是東圭勒警局的孟波警官,現在我懷疑你涉嫌詐騙,你被鋪了。」

在M國,如果穿得衣衫襤褸,或是缺胳膊少腿,拿個破碗在街上乞討,並不是不允許的。但像我這樣乞討,就有問題了。拿孟波警官的話來說,我虛構了一段經歷,並依靠這段經歷從好心人那裡獲取錢財,這與詐騙沒有任何區別,行為甚至更為惡劣——因為我利用的,是別人的同情心。

所以,巡迴法庭判處我三個月監禁,即日被送入位於山中小鎮伊丹瓦附近的瓦古伊監獄中。宣判的那天,正好是那個月的7號。呵,我的幸運日。而我被關入的牢房,也正好就是瓦古伊監獄的7號牢房。

還好,這間牢房裡的犯人人數不是7,否則我一定會更改自己的幸運數字。

大概這間牢房是為輕罪犯人準備的,不僅沒住幾個囚犯,牢房裡還有一扇窗戶,窗欞上安裝了密密匝匝的鐵柵欄。透過鐵柵欄,我能看到滿天的烏雲。看到窗戶後,我就暗暗猜想,如果手裡有一根撬棒,就能撬開鐵柵欄。可惜,即使撬開了鐵柵欄,我也無法逃脫,因為牢房窗戶在離地二十多米的地方,跳下去肯定會死的。

牢房裡,除了我之外,只有兩個犯人。一個老頭,一個小男孩。老頭六十多歲,長得獐頭鼠目,還駝背,穿了件花花綠綠的破衣裳。小男孩十二三歲,面相木訥,神情迷茫,嘴裡流著口水,眼斜貌丑,一看就不招人待見。這兩個囚犯,都是M國本地人,他們的臉都很臟,髒得甚至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老頭看到我後,眼珠滴溜溜轉了兩圈,問我:「先生怎麼稱呼?又是怎麼進來的?」

「我叫王富貴,華人。」我答道。隨後我介紹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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