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魅音惑舞

魅音,是一種很奇妙的法門。施術者通過幾個音節的組合排列,不停重複,使聆聽者意識模糊,不受控制地隨著施術者的意識思考,陷入其中,完全不能自拔。許多音樂人在譜曲的時候,偶然會用音符排列出魅音,譜成的曲子無一不是廣為傳唱的世界名曲、流行音樂。

最早的歌曲和舞蹈由部落巫醫進行祭祀、巫祈、祛邪演變而來。當巫醫哼著曲調跳著舞蹈的時候,部落成員會不由自主的跟著哼唱舞蹈。在非洲許多土著部落,至今依然存在類似的儀式。據說通過音樂和舞蹈,可以心無雜念與神靈溝通。

雖然受了些傷,但是哪怕是在韓國,面子也不能丟給日本人!為了不讓黑羽抓著話柄嘲笑我們,我和月餅很硬漢的去約好的地方吃宵夜。一路上柳澤慧臉色忽晴忽暗,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也沒多問,有時候自己靜一靜不是什麼壞事。

首爾夜生活豐富多彩,都快午夜了街上還三三兩兩逛街的人,大多數都是遊客。

「首爾晚上最好吃的拍檔在大學區,這裡沒有遊客,很少外國人,食物也是最地道的韓國美食,許多娛樂明星也會光顧。」月餅慢悠悠介紹著。

我心裡納悶,隨口問道:「月餅,你丫什麼時候成了韓國通?」

月餅摸了摸鼻子:「哦,每天我們忙完都要來這裡吃東西。」

我頓感心塞:「小爺我就住在隔壁,天天起早貪黑給黑心老闆娘打工,全靠米飯泡菜維生。你們三個吃香的喝辣的,居然有良心下得了口!」

「吃東西是用嘴巴不是良心。」月餅似笑非笑的看著柳澤慧,「對么?」

柳澤慧正低頭跟著我們,月餅這麼一說如夢初醒,結結巴巴道:「南……南瓜,其實……」

我心說難不成我吃的東西被柳澤慧下了巫蠱?那玩笑可開大了!想到在泰國為了破解蠱術吞屍蟲,我眼巴巴盯著柳澤慧,就盼著她滿嘴東北話裡面別冒出我想的事情。

「那家快餐店,是我暗中操縱,我每天把死人頭髮放在罈子的醬湯裡面,腌制熏肉。頭髮油脂浸入肉里有種獨特的香味,這是薩滿巫蠱的一種,我會挑選心懷五罪的食客做幫手,所以只讓你吃米飯泡菜。」柳澤慧咬著嘴唇瞥了我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在賓館的時候,我特地叫來兩個人住在隔壁,把電視信號接到早就準備好的假新聞里,也就是你和月餅船難死了的新聞。」

「你還有什麼事情沒有騙過我?」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瓜,敢情這都是柳澤慧導演的一場戲啊!好歹我也是個男主角,起碼讓我看看劇本啊!

更悲劇的是,我曾經偷偷吃過幾塊腌肉!

「牙……牙膏真得很好吃。」柳澤慧很認真地眨著眼睛,「這是我能自己尋找食物發現的最好吃的東西。」

她這麼一說,我心裡反倒沒火了。一個變態環境長大的女孩,沒把我剁了下鍋燉了下酒就算不錯了。

「那個假新聞是為了讓南瓜找到我?」月餅綳著臉,細長的眼睛慢慢眯起來,「沒想到我們自己跑上門了對么?」

我假裝走慢幾步,擋在兩人中間。柳澤慧完全沒有意識到月餅動了怒氣,很茫然地說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誰知道?」月餅擺弄著打火機,「你根本不值得我相信。」

「如果你是我,會像現在這樣相信你們么?」柳澤慧不甘示弱地昂著頭,「我愧疚不代表我要尊重不相信我的人!」

兩個人的目光恨不得把我穿個通透,我瞅瞅這個瞧瞧那個,試著打圓場:「小慧兒,你剛才說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柳澤慧脾氣上來了,索性自顧自往前走。

「月餅,你丫腦子進水了是不?」我也動了肝火,奪過月餅手裡的火機點了根煙,「好好一個大老爺們和老娘們兒計較啥?能動手就別吵吵,浪費性格!」

「要不是你在中間攔著我早動手了!」月餅從我嘴裡搶過煙抽了兩口,鼻子里噴出一條筆直的煙柱,「我現在很憤怒!不為別的,就為這個丫頭處心積慮安排這麼大的局,最後居然來了個不知道?你還迷不愣登當和事佬?有沒有原則!活該你經常被人騙!」

「你他媽的再說一句?」我又搶回煙狠抽著,心裡打算如果月餅再吐槽我一句,打不過也要跟丫玩命兒!

「南瓜,你他媽的說誰是老娘們兒?」柳澤慧頓住腳,轉身,甩手,一件東西沖我襲面而來。

我鼻子里正噴著煙霧,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把煙柱吸溜回去,急忙蹲身,那個東西擦著頭髮飛過。

「咚」!我回頭一看,一把匕首扎在身後的燈桿上面,刀柄晃個不停。

「女人,不能惹。」月餅忽然消了氣,幾步追上柳澤慧。兩人居然就和沒事人兒似的這麼走了。

我有種一會兒吃宵夜給他們倆下鶴頂紅的衝動!只恨手頭沒有現成的藥材!

「南瓜,你丫是不是感冒了?」月餅頭也沒回問道,「我剛才看到你只有一個鼻孔往外冒煙柱。」

就這麼別彆扭扭到了大學區,我頓時花了眼:滿街都是俊男美女大學生們。有幾個坐在拍檔低頭玩手機的小丫頭,穿著緊身皮褲,腿長腰細,翹臀豐胸,魔鬼身材噴得火恨不得把排檔的食物都烤熟了,模樣更是架個攝像機直接能演韓劇。

我正心神蕩漾著,月餅低聲咳著,我這才看到月野和黑羽手上掛著小傷一本正經坐著,估計在地鐵隧道解決人疾偶沒那麼輕鬆。看到柳澤慧兩人都愣了愣,黑羽很無奈的掏出一摞韓幣,塞到月野手裡。

我們三個依次坐下,由左到右是我、月餅、柳澤慧、月野、黑羽。我本來想挨著月野坐,柳澤慧倒是不見外,直接搶了先。為了避嫌,我只好坐在最邊上,時不時偷瞧月野,還是那麼漂亮!

「矜持!」月餅打了個響指說道。站在排擋後面穿著黑色女士西服的中年阿姨滿臉笑容,把一盤盤炒年糕、血腸、綠豆煎餅、燒豬蹄一股腦端上來,當然少不了泡菜、米飯。

韓國冬天最暢銷的炒年糕和中國、日本年糕完全不同。且不說圓長條的形狀就韓國獨一家,而且根本不是糯米做的。韓國年糕是由大米經過打制加工而成。所以不會很粘牙,雖不及中國年糕的細濡,但彈性很好,咬起來很Q,特別入味。

至於另外幾道菜,也是色澤鮮亮,香氣誘人。尤其是血腸和燒豬蹄,泛著一層光亮的油星子,嫩得一掐都能捏出肉粒,不愧是韓國傳統的下酒好菜。

我早餓的肚子打雷,口水咽了一斤又一斤,幾次想動筷子,另外四個人正襟危坐擺造型,摸不清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也只好眼觀鼻鼻觀心的干坐著。

「柳澤慧,不用介紹了,都認識。」月餅打破僵局。

「嗯。」

「哼!」

「過程很複雜,邊吃邊聊。」月餅舉著筷子遲遲不落。

「好!」

柳澤慧沒動筷子。

我剛要落筷,忽然發現哪裡不對勁,除了柳澤慧,另外三位連黑羽都偷偷咽口水了,但舉著筷子就是不夾菜。

「難道這是什麼修行?面對美食鍛煉意志力?」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反正這半個月他們也沒管我,先填飽肚子再說。

筷落,夾起年糕,入嘴。年糕裹著熱騰騰辣椒香味在舌尖瀰漫,海鮮和蔬菜不遠千里在這裡完美融合,迸發出驚人的味覺感受。輕輕一咬,香菇特有的香氣散入鼻腔,感受著冬夜最極致的溫暖。

「既然這樣,那就開始吃吧!小慧兒,你也吃點兒。」月餅很暖男的把筷子塞進柳澤慧手裡。

不多時,五個人狼吞虎咽,滿面油光,就連月野都吃得有失禮節。陰陽師在施術的時候,以身體為儲物,吸取自然之力,在體內轉化釋放,消耗大量的體力,需要大量的食物補充。黑羽也不高冷了,端著燒豬蹄又撕又啃,月餅恨不得把血腸囫圇吞進肚子,柳澤慧把頭髮盤成馬尾,就為了吃得方便。再配上味道並不濃烈,細品還有些酸甜味道的清酒,一時間五個吃貨觥籌交錯,大快朵頤,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氣氛緩和了許多,雖然月野和黑羽沒有問柳澤慧的事情,不過這倒更讓我覺得彼此有這份「不用解釋的默契」很難得。

吃了兩輪,肚子里有了油水,月餅才長呼口氣,滿臉滿足,慢悠悠喝了口酒:「南瓜,跟你說個事兒。」

我正跟一盤剛端上來的鹹魚串較勁,月餅這麼一問,我連忙又塞了一嘴鹹魚:「說!啥事兒?」

「有個約定,誰先動筷子誰結賬。」月餅摸了摸鼻子一笑。

我心說這也叫事兒?好歹也在快餐店打過工,省吃儉用多少襯了幾個錢,一頓飯能花多少?

「沒問題!這頓我請!」我豪氣地一揮手。

「這串鹹魚,100美元。」月餅呷了口酒。

我差點把舌頭咬斷了:「什麼?」

月餅指著滿桌空蕩蕩的盤子,面無表情的挨個說著價格。我越聽越心驚:「這是吃金子還是吃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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