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一向裸睡?」

「嗯?」

「你一向裸睡?」

萊娜躺在緞面被單下伸懶腰,大大地打個呵欠,她的星眸慢慢地睜開,看到一個定點,接著就霍然大睜。

「亞當?」

「你還記得我的名字,我受寵若驚。」

萊娜拂開臉龐上凌亂的頭髮,抓緊緞面被單遮在胸前,用手肘撐起了身體。「你到我房間來做什麼?你是怎麼進來的?」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你一向裸——」

「當然!現在告訴我彼得是著了什麼魔放你進來。」

「彼得不知道我在這裡,是我自己辦到的。」

萊娜驚異地瞟過床沿,亞當正坐在他的輪椅里。「你自己一個人下床坐進輪椅的?」她無法置信地問道。

「以我為傲?」

「當然,」她對他露出粲笑,但是來得急也去得快。「那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到我房間來做什麼?」

「侵擾你的隱私。」

「正是如此,請你離開好嗎?」她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你怎麼知道我裸體?」

「我看過被單下面。」她不信地瞪他,而他放聲大笑起來。「事實上,是你的比基尼躺在地板上,而我也沒看到任何睡衣弔帶掛在你的肩上。」

「哦!反正請你行行好,文先生。」她冷淡地朝房門點頭。「我想要淋浴著裝。」

「我給你帶了樣東西。」她早就注意到那束花,但是直到現在才知道是給她的。他將柔嫩的蘭花套過她的頭,調整花環到他滿意的程度。「萊娜,歡迎你到夏威夷。」

「晚了幾星期,不是嗎?」

「你怎麼啦,雞蛋裡挑骨頭?」

萊娜低頭看看細緻芳香的花瓣,誠心地撫摸著。貼在她肌膚上的花朵清涼欲滴。「謝謝你,亞當。好漂亮。」

「你知道接受花環的下一步吧?」她迅速地抬頭,亞當的眸子閃爍著光芒。「哦,我看得出你知道。」

「傳統的這一部分可以省了。」

「這一部分就是這個傳統得以歷久不衰的原因。此外,我從不違背傳統。」

他捧起她的後腦勺,帶她向前,細膩又精確地吻了她。「傳統不是這樣吻的。」他抬起唇時,她說道。「應該是在臉頰上各啄一下,不是嗎?」

「通常。」

「我以為你從不違背傳統。」

「除非是你的嘴和我的唇有關。」

她還沒來得及閃避,他又吻了她。她終於聚攏了足夠的意志力說道:「出去!我必須起來著裝。」

他的賊眼落到被單上,歪斜的緞子幾乎遮不住她豐滿的雙峰。「我覺得你現在看起來棒透了。所以拜託,不要因為我的緣故而穿上衣服。」

「特別是因為你的緣故。獨自下床花了你很多的精力,我們要發揮那種運動量到極致。」

「我有更好的主意。我們休假一天慶祝我的進步。」

「怎麼慶祝?」

他用大拇指拂過她的紅唇。「整天都躺在床上。」接著抬起他迷人的雙眸盯著她。「同一張床,這張床,那一定該死的能確定我們會發揮運動量到極致。」

有那麼一會兒,萊娜被他沙啞的聲音和誘人的建議所惑。轉眼間,理智又回過頭來,她沒好氣地說道:「別胡鬧了。此外,你不能放假,結論是我也跟著不能。」

他風度翩翩地接受她的拒絕,推開輪椅。「它不會消失的,萊娜。」

「什麼?」

「假裝昨晚並沒有發生。但是我餓了想吃早餐,所以暫時鳴金收兵。」他轉過輪椅朝門口滑去。到達門口時,他回過頭瞄她。「我確實看過被單底下。」

她眯起眼睛盯住他。「你在唬人,文大爺。」

「哦,真的嗎?你的比基尼遮住的那顆小黑病可愛透了。」他懶洋洋地說著。

她還沒來得及頂回去,他就轉出了房外,萊娜扔掉被單飛快地奔過房間,她用力摔上門並鎖好,確定兩個動作都清晰可聞。接著她跟進浴室,扭開蓮蓬頭。

亞當正拿她昨晚的態度開玩笑,他認為她是害羞而不以為意。昨晚也許滿足了他們的性衝動,但卻耗去了使他復原的珍貴基礎。復原不是,羅曼史才應該是他的原動力。她非常確定的是必須重建治療師的形象,而不是做他的情婦。現在需要激烈的手段。

一個小時後她進入他房間時,他正對著彼得替他裝在牆上的籃球框投球。「二十七次罰球入網。」他吹噓地說。

萊娜走了進去,身子僵硬得像是上了漿的襯衫,一把搶下了他手中的球。「今天玩夠了,你可以私下再玩,下面一個半鐘頭是我的時間。」她走到音響前關掉它,惠妮休士頓的歌聲唱到一半便划下了休止符。

「你是怎麼了?」亞當問。「生理期來了?」

萊娜轉過身來面對他。「那也不關你的事,不是嗎,文先生?」

「還是你的壞心情是由於性空虛?」

「我不必理會你。」

「你辦不到,就像你不能忽略昨晚。我送你的花環呢?」

「在我房間的冰箱里。」

「為什麼不掛在脖子上?」

「講理一點,我們工作時不能戴著它。」

「那什麼時候可以?」

「我不知道。」

「今天晚餐時?」

該是把話講清楚的時候了。「聽著,亞當,我覺得我們待在一起的時間太多了,治療師應該是工作上的導師,有時候是談心的對象,但絕不是……是……」

「情人。」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哦,不是?」

她極力控制住脾氣。「我們不可能成為太好的朋友,亞當。」

「我從沒用法國式親吻朋友。」

「我們也不是小親親。」

「沒錯。我們已經超過小親親的階段。事實上,我們早已超過胡鬧的層次,可以來真的了。」

他挑逗的言語激起她體內一陣甜蜜的震顫,為求漠視並且否決掉那種感覺,她清清喉嚨,厲聲說道:「如果這種事繼續下去,你會喪失對我權威的尊重。我最後一次請你停止這些小孩子的性胡鬧,今天是新的開始,往下走會愈來愈艱難。」

她訓話的時候,他的臉色愈來愈暗。她的脾氣就要爆炸,但他的脾氣卻顯然更急切。等到她說完,他的拳頭輕敲著輪椅的扶手。「愈來愈艱難?有什麼會比你一小時又一小時的嘮叨,強迫我做我辦不到的事更艱難?」

「本來就不會輕鬆。」

「那很好!」他嚷道。「因為它確實不是。」

「牢騷發夠了,我們開始吧!」她獨斷地說。

那天早上的治療是一場災難。她帶他做了一連串的練習以加強現在已經滑順的肌肉,他使出的力氣最多只有一半用心。她接著譴責他偷懶時,他又太用力而導致抽筋,她只得替他按摩消除,一面聽他連聲怪她使他痛苦。她命令他卧床休息,把輪椅推開到他構不著的地方時,他罵得更凶了。

她近來在休息期間都是逗留在他房中,他們觀賞電視的運動比賽、肥皂劇、聽音樂、下棋、玩牌,或者只是聊天。今天她一直避開他的房間直到下午的治療時間。

結果比上午還糟。打從她一踏進房間,她的神經就開始繃緊。他說:「再也不要推開我的輪椅。」他到最後直截了當地拒絕做完膝蓋運動,叫道:「我再也不做了。」她的神經完全崩潰了。

「很好!」她抽回手,他的腳砰地一聲落在桌墊上。「既然你有這種感覺,我想我會接受你今天早上的建議,放一天假,你提醒了我自從到這裡以後我都沒休假過。」

一個小時後,她離開她的卧室,足跡所至飄著陣陣香氣。她穿著露肩棉質洋裝,展露出勻稱的雙肩和美好的胸線。窄小的裙子展現誘人的曲線,而裙擺則形成一道斜叉,每走一步,修長渾圓的大腿就一覽無遺。她一側的頭髮梳到耳後用一支閃亮的大髮夾固定,蘭花環則繞在粉頸上。

她走進廚房時,兩個男人都為之驚艷。「彼得,別為我等門。我可能會很晚才回來。」

亞當正坐在桌旁他的輪椅中,吃著冷掉的晚餐。她不理他彷彿他並不在那裡,她高興地朝男僕揮揮手,走出了廚房。

她開著車走下蜿蜒的山路時,不禁納悶自己是否表現得過分強烈。

不會。她告訴亞當昨晚的吻不能再發生,他根本不把它當一回事。如果她想成功地叫他走路,他一定要繼續當她是他的物理治療師,別無其他。惡主人,可以;啦啦隊長兼教練,可以。但是他不能視她為性愛的玩伴,追求的目標。

適度的調笑很好,有助於增進他的自信和自尊。戲謔的言語可以保持輕鬆活潑的情緒,但是昨晚的情形再怎麼牽強也不能解釋為適度的調笑。

她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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