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哨之屋

著名的鬼怪事件調查者托馬斯·卡耐奇在這裡講述他在調查鬼哨之屋時的詭異經歷

卡耐奇對著遲到的我友好地揮了揮拳頭。隨即,便打開餐廳的門,催促我們四人——傑斯普、阿克萊特、泰勒和我——進去用餐。

像往常一樣,我們享用了一頓美食,用餐過程中,卡耐奇依舊一言不發。酒足飯飽後,我們端著美酒、夾著雪茄在既定的位置上落座。卡耐奇舒舒服服地窩在他那把寬大的扶手椅中,開門見山地說:

「我又去了趟愛爾蘭,剛剛回來。」他說,我想你們這幫傢伙一定很想聽我講講最近調查的事件。同時,我也希望在我把事件經過原原本本地講出來之後,就可以理清思路,想出解決辦法。我必須得告訴你們,從事件一開始到現在,我一直毫無頭緒,徹底被難倒了。雖然尚且不知道這樁案子是鬼祟還是人為,但這是我遇到過的最為蹊蹺詭異的案件之一。現在,聽我講吧。

「過去幾個星期,我一直待在伊阿斯特拉城堡。這座城堡位於戈爾韋東北二十英里的地方。一個月前,我收到一封信,寄信人是一位叫希德·K.塔斯克的先生,他最近剛剛購入了這座城堡,並搬了進去,但他發現這座城堡不一般。

「他駕著一輛雙輪馬車,到車站接我,載我去了城堡。順便告訴你們,他管這座城堡叫『陋屋』。到達後,我發現他們正在清理這棟房子。一起幹活兒的還有他年幼的弟弟和另一個亦仆亦友的美國人。傭人們似乎走得一個也不剩了,所以現在他們只請了幾個日間小時工,大部分活兒還得自己動手。

「他們三人草草做了一頓簡餐,在飯桌上,塔斯克對我講述了他的困擾。這件案子不同於我以往處理的那些案子,它更加離奇蹊蹺,雖然蜂鳴那宗案子也很棘手,但和這件案子相比,簡直是小菜一碟。

「塔斯克直接切入正題。『陋屋中有一個房間。』他說,『常常傳出惡鬼的哨聲。那聲音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開始了,直到嚇破你的膽。你也看到了,僕人都走光了。那聲音可不是一般的風聲。等你親耳聽到就知道了。』

「『我們都隨身帶著槍。』男孩兒說著,拍了拍他的大衣口袋。

「『情況有那麼糟糕嗎?』我說道。男孩兒的哥哥點點頭。『哨聲有時挺輕柔的。』他回答說,『但你還是親耳聽聽。有時我覺得是陰間的鬼魂在哭,而下一秒我又十分確定肯定是有人在搞惡作劇嚇唬我們。』

「『為什麼?』我追問道,『有什麼陰謀?』

「『你的意思是,如此費盡心機搞惡作劇的人一定有很充足的理由?』他說,『那好,我告訴你。在這個地方有位名叫多納文的姑娘,兩個月後的今天,她將成為我的妻子。她的容貌比傳說中的更加美麗。所以,現在就我看來,我把自己的腦袋伸到一個愛爾蘭黃蜂巢 中了。在過去的兩年中,有二十多個熱血沸騰的小夥子對她發動追求攻勢,而我一來,他們就被判出局了。他們恨不得扒了我的皮。現在你明白確實有人為惡作劇的可能性了?』

「『是的。』我說,『大概明白了。但我還是搞不懂,這和那個房間有什麼關係?』

「『是這樣的。』他說,『當我和多納文小姐訂婚後,我便開始物色房產,不久就買下了這棟小陋屋。之後,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告訴她,我決定在這裡定居。她問我難道我不怕那個鬼哨之屋嗎?我告訴她,那不過是古老的傳說,我從來都沒聽說過。當時還有她的幾個男性朋友在場,我看到他們別有深意地相視而笑,在我的追問下,我才知道,原來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中,曾有不少人買下過這座城堡,而住不了多久,就都轉手出售了。』

「『那幫傢伙開始對我使用激將法。晚餐結束後,他們甚至打賭說我在這房子里一定住不過六個月。談話期間,我瞅了多納文小姐一兩次,想知道他們是不是在開玩笑。但她的臉色看起來十分嚴肅。追其原因,我想,一半是不屑於那幫男人調侃我的行為,另一半是因為她確實相信鬼哨之屋裡有鬼。』

「『但晚餐之後,我便採取行動,對他們還以顏色。我接受了他們的賭注,逼得他們壓上了豐厚的賭注。我猜想,除非我賭輸了,否則他們中的某些人將會傾家蕩產的。而我是鐵了心要贏得這場賭局的。好了,你已經聽過了整件事情的梗概。』

「『這還不夠完整。』我對他說,『我只知道,你買下了一座城堡,裡面有一個房間有些怪異。還有就是你和別人打了個賭。此外,你的傭人全都被嚇跑了。給我詳細講講那鬼哨聲吧。』

「『噢,那個啊!』塔斯克說,『那還要從我們入住的第二天說起。那天白天,我把那個房間仔細查看了一番,你知道,我們上次在阿萊特拉——也就是多納文小姐的住處——的那番談話還是讓我有些掛心的。但那個房間看起來和城堡舊樓里的其他房間沒有什麼兩樣,硬要說有區別的話,也只是更加偏僻孤寂而已。不過,我有這種感覺可能只是受到那番談話的影響罷了,你明白的。』

「『鬼哨聲大概是從第二天晚上十點開始的。當時我和湯姆在書房,忽然聽到一陣陰森詭異的哨聲從東側走廊傳來——那個房間位於東翼,你知道。』

「『我對湯姆說是那個鬼魂。然後,我們從桌子上拿起檯燈,出去一探究竟。我跟你說,我們穿過走廊,向那房間慢慢靠近,我感覺我的心臟都提到嗓子眼了,那聲音簡直太恐怖了。那聲音像是在唱歌,有著某種調子,但更像是鬼魂或是其他什麼髒東西在嘲笑你,飄忽不定,好像會突然出現在你身後。那聲音給你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我們一走到房門邊,毫不猶豫,一下子沖了進去。我跟你講,那聲音似乎一下子朝我迎面撲來。湯姆說他也有同樣的感覺——一種錯愕茫然的感覺。我們四處查看了一番,不一會兒心裡便開始發毛,於是,我們撤出了房間,我鎖上了門。』

「『我們兩人拖著僵硬的腿腳回到這裡。鎮定下來後,開始思考剛剛的經歷。於是,我們拿上棍棒,出門來到院子里,心想一定是那些可惡的愛爾蘭人在搗鬼嚇唬我們。可院子里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們進了屋,上上下下走了一圈,然後再次進入了那個房間。但我們還是無法忍受,怕得要命,逃出房間後,再次鎖上了門。我不知道怎樣用語言形容,但我感覺我面對的是極其恐怖危險的東西。你知道的!從那以後,我們就隨身帶著槍了。』

「『當然,第二天,我們就把那個房間和整棟房子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連院子也毫無遺漏地搜查過了,但是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現在,我是真的毫無頭緒,理智告訴我,那幫野蠻的愛爾蘭人想把我趕走,這一定是他們計畫中的一部分。』

「『在那之後你們有所行動嗎?』我問他們。

「『是的。』他說,『晚上就在那個房間的門外守著,搜索庭院,還把那個房間的地板和牆壁敲打了一遍,以便確定沒有任何密室暗道。所能想到的我們都做了,結果仍是一無所獲。我們被逼急了,於是向你求助。』

「此時,我們已經吃完了飯。正當我們起身離席時,塔斯克突然叫道:『噓!聽!』

「我們立刻安靜了下來,側耳傾聽。我聽到了那聲音,那是一種詭異的哨聲,凄厲陰森,鬼氣十足,遠遠地從我右側的走廊傳來。

「『我的天哪!』塔斯克說,『天還沒黑呢!拿上蠟燭,你們兩個也一起來。』

「幾分鐘後,我們出了餐廳,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梯。塔斯克拐進一條長長的走廊,我們緊隨其後,一邊跑,一邊用手護住蠟燭的火苗。我們漸漸靠近,那聲音迴響在整條走廊上,我甚至感覺空氣都在這股邪惡而強大的靈力下震顫——我們確實感覺到了邪惡的存在。

「塔斯克打開門鎖,一腳踢開門,迅速後退,拔出了他的左輪手槍。門豁然敞開,鬼哨聲敲打在我們身上,那種感覺很難向一個從未親耳聽過那聲音的人描述。它有著一定的音律,恐怖至極,你的腦中甚至會出現這樣的畫面:一片黑暗中,那個房間隨著自己的曲調節奏,震顫晃動,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匯成一首鬼魅飄忽的重奏曲。我站在那兒聽著,被這種想法嚇得不知所措。這就好像一個人把你領到懸崖旁,前面就是無底深淵,然後忽然告訴你:那就是地獄。而你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一下子被嚇呆了。你明白那種感覺嗎,哪怕一點點?

「我上前一步,走進房間,把蠟燭舉過頭頂,飛快地掃視一圈。塔斯克和他的弟弟緊跟在我身後,另外那個男人走在最後面,我們都把蠟燭舉得高高的。我被那刺耳尖厲的鬼哨聲震得雙耳發麻,突然間,一個聲音在我耳邊清晰地說道:『離開這裡——快!快!快逃!』

「你們都知道,我向來不會忽略這種感受。有時候也許只是神經過敏,但你們或許還記得,正是這種感覺在『灰狗』那宗案子里救了我一命,此外還有『黃手指』實驗和其他很多次。當時,我迅速轉過身,面對其他人。『出去!』我說,『看在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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