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城法院里,布萊克環視著四周。只見一個無精打採的癮君子走了進來準備領取早晨的美沙酮,戴著印有巨大十字架與耶穌像帽子的傳教士走過去試圖升華這個癮君子的靈魂,可惜沒有成功。傳教士又走近布萊克,問道:「你是重生的基督徒嗎?」

「不,謝謝。我生下來就是基督徒了。」

傳教士聽了布萊克的回答愕然失聲,走開了。

法警走出來叫道:「保釋申請人蒲隆地·威廉姆斯、喬治·斯萊文。」

法官是西蒙·班尼特。在山城居民看來他是個公正不阿的法官,除了處理醉酒駕駛或是無照駕駛案件時,山城警察往往會惋惜地對因此被逮捕的人說:「很遺憾朋友,班尼特多半會判你6個月監禁。要是在悉尼西區,你只用交點罰款就行了。」

大多數法官在法庭上都是一副威嚴的面孔,而班尼特給人的不僅僅是威嚴感,他會讓人們在走進法庭那一刻就意識到這個法庭是由他主導。

威廉姆斯和斯萊文走進被告席。

「誰是蒲隆地·威廉姆斯和喬治·斯萊文的辯護律師?」

「我為他們兩人辯護,法官大人。」羅納德·哈威克答道。他現在也是斯萊文的辯護律師。

警方的公訴人起身。「法官大人,警方反對其保釋請求。傑克·布萊爾卡探長將出庭陳述理由。」

班尼特望向布萊克。「請宣誓,探長。」宣誓時布萊克注意到席間有幾個面熟的悉尼記者。繼而他開始陳述反對保釋的理由。

「我們反對威廉姆斯先生和斯萊文先生保釋請求,主要原因在於:擔心他們對指認其販毒、向未成年人售賣酒水以及人身恐嚇的證人造成威脅。與此同時,兩人均拒絕協助警方調查肖恩·拉梅奇先生和傑森·萊格先生的謀殺案。」

班尼特問:「探長,為什麼你認為被告對證人有威脅?」

「三名證人都是16、7歲的年輕女性。並且,我們在被告處查獲了一千克晶體脫氧麻黃鹼,即俗稱的冰毒。」

「哈威克先生,你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哈威克答道。布萊克走下證人席。

班尼特翻看威廉姆斯和斯萊文的筆錄後說:「哈威克先生,我找不到任何同意保釋你當事人威廉姆斯先生和斯萊文先生的理由。我認為,哈威克先生,你的當事人申請保釋只是在走過場,是在浪費法庭的時間。先生們,浪費時間在任何法庭上都是不被允許的。威廉姆斯先生、斯萊文先生,你們將被還押候審,直到正式上庭對非法販毒及向未成年人供應酒水進行審判。另外,我希望你們能協助警方調查肖恩·拉梅奇先生和傑森·萊格先生的謀殺案。」

布萊克環視法庭。這兒有威廉姆斯和斯萊文認識的人嗎?他更加仔細地端詳周圍。威廉姆斯和斯萊文可能受到麥克海爾的威脅。麥克海爾派來的爪牙是誰呢?

10分鐘後,布萊克走出法庭,他意識到自己還要應對法院門口的一眾媒體。他一開門,5個記者就接二連三地拋來一連串問題。相機的快門聲響個不停,攝像機、麥克風紛紛對準了他。

「探長,能透露些謀殺案的情況嗎?」

布萊克立刻做出了應答:「稍後我們會專門進行說明,現在對此事暫不發表評論。」

「探長,這兩宗謀殺案與毒品有關嗎?」

「無可奉告。」

「聽說死者都是被裝在超市購物車裡被推下懸崖的,是真的嗎?」

「無可奉告。」

「兩名死者都是臉朝下被捆在購物車裡對嗎?」

「無可奉告。」

布萊克鑽進車裡,媒體居然對案情知道得這麼詳細。誰把這些消息透露出去的?兇手嗎?自己的組員?還是警局的某個人?他清楚他得向莫蘭特指揮官解釋一番了。

布萊克剛踏進山城警署手機就響了。「我是布萊克。」皇后山區警局的同事告訴他里克·伯恩斯的屍體在皇后山一個村莊附近的泥濘小路上被發現了,他躺在自己車上,手中握著一把短管散彈槍,頭已經被打爆。

當時是早上10點。布萊克加快步伐趕到辦公室,他清楚知道伯恩斯死於謀殺,而非表象顯示的是自殺。他希望法醫能趕去皇后山,他本人也會馬上趕去,其他同事則調查關於伯恩斯的一切資料。

布萊克走進辦公室對瑪利亞、米克和安吉拉說:「大家早。又發現一具屍體。」

「誰?」瑪利亞問道。

「里克·伯恩斯,城堡酒店的主人。和前兩起謀殺案有關嗎?肯定是有的。」布萊克說。

「在哪裡發現的?」瑪利亞繼續問。

「皇后山附近一條小路。瑪利亞和我馬上趕過去。安吉拉、米克,你們繼續調查城堡酒店。看是否還有其他人擁有酒吧的股份?股份值多少錢?哪個銀行負責?伯恩斯有沒有留下遺囑?他的律師是誰?」

布萊克和瑪利亞開車去往王后山。剛到達克卡芒山村時布萊克的手機響了,是莫蘭特打來的。他一再被媒體糾纏,因此打電話來了解謀殺案的相關細節以及布萊克對伯恩斯死亡一事的看法。布萊克把目前的案情整個彙報了一遍後,莫蘭特告訴他中午要出席記者招待會。布萊克給瑪利亞講記者會的事,瑪利亞說:「頭兒,媒體的一大準則就是:流血事件等於頭條。」

布萊克和瑪利亞到達案發現場,向當地警察了解了情況。之後布萊克走到屍體旁。屍體癱在方向盤上,頭幾乎掉落,只有凈根肌腱連接身體著頭部。布萊克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是滲到車輪底板的汽油散發出來的。

布萊克說:「這不是謀殺,但某種意義上來說又應該算是。伯恩斯確實用這把獵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大概覺得這比淋滿汽油被燒死要好受些。」

「也就是說伯恩斯覺得自殺比被活活燒死要好?」瑪利亞問道。「我猜你認為是麥克海爾和他那個夥伴讓他選擇的。為什麼你老是糾結於麥克海爾?」

「這是起相當殘忍的謀殺,而麥克海爾絕對有可能做這一切。他可以把兩個癮君子從孤山瞭望台扔下了麥克勞德山谷。」

「頭兒,但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誰?」

「我們才剛開始調查,但你似乎一直糾結於麥克海爾。你對麥克海爾的陳見會不會影響了你的判斷呢?」

「停一下。一具屍體在被扔下懸崖後偶然被發現並確認了身份。我們又發現另一具屍體,也確認了身份。兩起案子都與毒品和城堡酒店有關。我們又在閉路電視里發現麥克海爾和他的同夥在弗蘭肯斯坦死亡的那天晚上出現在酒店。再看看威廉姆斯,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除了麥克海爾,還有誰能讓這麼個劊子手嚇成這樣呢?我很確定是麥克海爾讓威廉姆斯把弗蘭肯斯坦的戒指放在酒吧保險柜里的。」

「但也許你是對的,可能還有其他嫌疑人。可能另有有錢人付錢給麥克海爾,他這麼個唯利是圖的殺手傭金可不低。現在又是伯恩斯,已經有三起謀殺與城堡酒店有關了。只有找到幕後那個有錢人,我們才能知道案件背後動機和組織。」

留在警局的安吉拉已經查清了城堡酒店的所有權情況,3周前才剛變更過。伯恩斯把酒吧50%的股權賣給了房地產開發商斯蒂夫·康韋。現在她正在調查與城堡酒店毗鄰的倉庫的所有權。電話響了,是布萊克,於是她把現有資料彙報給他。

「我們最好去會會康韋先生。」

「我正在調查城堡酒店背後那個倉庫是否是他的。」

「米克在哪兒?」

「他正在搜查伯恩斯在城堡的房間。」

「做得好,安吉拉。讓米克等法醫過來,然後讓他們一起去17房查看是否有毒品的痕迹。你再從悉尼西區調一隻緝毒犬來對酒吧進行一次全面的搜查。」

布萊克查看犯罪現場時手機又響了。「我是布萊克。」是莫蘭特打來的,他想知道關於伯恩斯屍體的更多細節。記者會定在半小時後召開,掛斷電話後布萊克對瑪利亞說:「我得回山城了。莫蘭特找我談話。瑪利亞,能麻煩你在這裡等法醫過來嗎?」布萊克通常會以詢問的語氣讓下屬幫忙,而不是命令他們。

瑪利亞點點頭。開車回山城的途中布萊克準備著怎樣回答記者可能問到的問題,與此同時,他考慮著到底是誰把案件的細節透露給了媒體,是自己組員還是另有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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