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瑪利亞·狄奧多西和米克·沃森來到孤山瞭望台,發現瞭望台其實離道路很近。瞭望台周圍的路面非常雜亂,有一串明顯的輪胎印,法醫會過來拍照取證。四周都被手電筒照亮了,但並沒有彈殼的蹤跡。瑪利亞問道:「米克,帝國之路在什麼地方?」米克用他的手電筒向懸崖下指了指,光束直直投射到200米下的繁茂森林上。

「犯人從這個位置射擊,要是加伯尼被打中了也太不走運了。」

「米克,我猜犯人是個職業狙擊手,配有一把音頻定向的強力來福槍。你通知一個警員守這裡等法醫。我想去趟弗蘭肯斯坦山城東區的家。之後我們去找海倫·加伯尼,問問她他們對弗蘭肯斯坦知道多少。要知道,她的丈夫可能已經遇害了。」

瑪利亞接過警員帶來的一大疊弗蘭肯斯坦的前科記錄,隨後便開車去往受害者的家。米克負責開車,瑪利亞則翻看著有關弗蘭肯斯坦的資料。瑪利亞說:「米克,你聽聽。被指控項:買賣海洛因、苯丙胺;家暴女友安布爾·瓊斯,她又被稱作『弗蘭肯斯坦的新娘』;襲擊山城戰爭紀念醫院和西街醫療中心的醫務人員;收售贓物;還有一項是恐嚇城堡酒店的經理。」

「真是狂放不羈。」

山城東區是魚龍混雜之地,沒有遊客會到這裡來。這裡的大部分人都是付不起貸款、只能靠租房度日的人。其中不少人是山城的原住民,隨著大量悉尼人湧來,西區房價急劇攀升,他們只能搬到東區來。

聯合街上大多都是住房委員會的公房。瑪利亞和米克停好車,走到75A號被害人的家。米克大聲敲門也沒有人應門。瑪利亞走到窗邊往裡看去,一個女人躺在沙發上,不遠處的咖啡桌上還放著注射器和勺子。瑪利亞試著推了下門,門並沒有上鎖,他們直接走了進去。瑪利亞輕輕拍了下女人的肩膀。「你還好嗎?」瑪利亞問她,「能聽見嗎?」女人醒了過來,看到有兩個警探在她家客廳里很是震驚。「你們兩個混蛋是什麼人?」她問。瑪利亞說:「我們是警察。」米克看著女人,對瑪利亞說:「她比太空梭還高,警官。」

瑪利亞問道:「你是安布爾·瓊斯嗎?」

「是的,你找我做什麼?」

「警方認為,你的男友傑森·萊格已經身亡。」神情恍惚的安布爾費力地消化著瑪利亞的話。她大叫起來:「太好了!他就是個混蛋。」瑪利亞和米克沒有在意她的話,他們都是老警探了,像安布爾這種神志不清的癮君子他們見得多了。他們注意到安布爾臉上有一個被反覆擊打留下的類似鏟子的方片形傷疤。

瑪利亞說:「我們需要傑森的DNA樣本來進行身份確認。並且,安布爾,我們要帶你回警局,你涉嫌使用非法毒品。」安布爾答道:「走吧,混蛋警察。」米克將她扶起來,說:「走吧,安布爾,去警局。另外,我要帶走你的海洛因作證物,朋友。」

「我可不是你的朋友,朋友!」

米克笑著說:「我知道,我知道。」

米克和瑪利亞按流程處理了安布爾後就讓她走了。瑪利亞問米克:「我們把她抓起來不是更好嗎?」米克回答:「去了監獄的話她還能買到更便宜的海洛因。你說要是我們甚至不能阻止毒品流到監獄,又怎麼能阻止它禍害整個國家呢?」

「好了米克,我們要調查的是謀殺案。走,我們見見加伯尼太太。」

一名警員將狄奧多西和沃森領進加伯尼的家。瑪利亞向海倫介紹了自己和米克,然後說:「我知道你很難過,正焦急地等待你丈夫的消息。但現在我必須得問你一些關於傑森·萊格的問題。」

海倫嘆息著說:「心理清楚他可能已經遇害了,但仍存有期待,這樣的等待簡直是煎熬。你們想知道『癮君子弗蘭肯斯坦』的事?」

「你要知道,每個人都盼望著你丈夫平安回來。現在我問你的問題可能有助於我們找到向你丈夫射擊的人。我們開始吧,海倫。萊格是個毒販嗎?」

「熊在森林裡大便嗎?教皇是天主教徒嗎?這還用問!弗蘭肯斯坦當然是個毒販,只不過他就是個小嘍嘍,不是什麼大人物。他什麼毒品都賣,成品大麻、芽孢,窮人喜歡的可卡因、快速丸、海洛因,他是城堡酒店的常客。以前我們經常去城堡喝酒,但後來他們對當地人的態度非常不友好。蒲隆地·威廉姆斯做了經理後酒吧每況愈下,後來簡直變成了垃圾堆。之後酒吧被悉尼來的里克·伯恩斯買下了,一切愈發糟糕了。你不會不知道吧?整個山城的人都知道城堡是小孩兒買冰——就是冰毒,還有喝酒的地方。騎士們也到那裡喝酒。」

米克問:「你是說騎士摩托俱樂部?」

「沒錯。」

「加伯尼夫人,聽上去你對山城非常了解。」瑪利亞說道。

「你的警察同事們有段時間會定時在這些酒吧巡邏,他們就不敢亂來了。當時那些吸毒酗酒的小孩到處砸商店的窗戶,你的上司莫蘭特還站出來支持山城小商業協會在山城街安裝攝像頭的倡議。你也別再費勁兒問我為什麼對這些酒吧和俱樂部這麼了解。這就是個小鎮,大家又沒盲又沒聾的。」

海倫·加伯尼說得瑪利亞和米克有些不自在。他們心裡其實很清楚,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們。瑪利亞說:「不過你確實對這裡非常了解。」

「不然呢?山城又不大。況且你在一個地方待得越久,就愈發感覺這個地方小。而且我們還加入了山火志願隊,也經常參加社區活動,比如山城民謠與藍調祭典、冬至嘉年華、AFL的比賽。喬治在社區廣播站還有一個節目。這兒不像悉尼、布里斯班或是墨爾本這些大城市,山城這樣的地方沒有匿名性可言,大家對周圍人的事都很清楚。」

瑪利亞又問:「那你丈夫和弗蘭肯斯坦相處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喬治上周五還在城堡酒店外用腦袋撞了他。弗蘭肯斯坦想回酒吧。三個月前酒吧經理瓊·布朗抓到他在酒吧里賣冰毒,他還威脅說要削掉她的腦袋。當時的情況是酒吧招待馬特準備把他轟出酒吧,而喬治正準備進去。弗蘭肯斯坦猛擊馬特的喉嚨,因此喬治揪住他的辮子把他往回拉,然後用腦袋撞了他一下,把他撞倒了。之後那個畜生自己站起來走了。」

「那是喬治第一次與弗蘭肯斯坦發生衝突嗎?」

「不是第一次了。喬治之前也打過他。在我遇到喬治之前,他和弗蘭肯斯坦是鄰居。你也知道,即使是在山城這個戰爭遺留地區你也沒法選擇你的鄰居。他有一次從晾衣繩上順了一件喬治的T恤衫,這個狗雜種就住在隔壁還大搖大擺地穿著那件衣服。」

瑪利亞問:「那你丈夫對此有什麼反應?」

「喬治多說了他幾句。我搬來和喬治一起住後經常聽到他打罵他的女朋友安布爾。我們向警察報告過,但他威脅說再報警就砍掉我的頭。」

米克問:「你報過警?」

「是的,但沒什麼用。很慶幸我們買了現在的房子然後搬了過來。」

瑪利亞說:「謝謝你的合作,加伯尼夫人。」兩個警察告辭離開了。

米克問瑪利亞:「我們要去趟城堡酒店嗎,警官?」

「是得去一趟,但我覺得頭兒從帝國之路回來後可能也想去那兒,我們最好問問他。」

兩名警官走後,海倫·加伯尼意識到她以前曾見過狄奧多西,她努力回憶是在哪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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