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錄四 血腥血型

曲州市在半個月內連續發生兩起入室殺人案,找不到兇手的殺人動機。法醫根據屍體上的創痕確認兇手不是同一人,由此撥正案情偵破方向。傳統的血型理論在確定父子關係時出現紕漏,詭異血型的科學解釋揭開案情謎底。

關鍵詞:交換殺妻 詭異血型

這是一個讓人睚眥欲裂的殺人現場。

兇手極度殘忍。被害的女人身上有十幾處傷口,每一處都深可見骨,暗紅色的血肉向外翻卷,頸部幾乎被砍斷,僅連著一條皮肉,一頭長髮被血液黏在一起,風乾後有些板結。身體下面的血跡從客廳流淌到廚房,讓人懷疑她全身的血液已經流干。

被害者仰面躺在地板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可以看出驚訝、憤怒、恐懼相交織的複雜情緒,又像是死不瞑目。

蘇采萱見過數以百計的兇殺現場,甚至對分屍、腐屍也見多不怪,處變不驚,但是對這具屍體仍感覺非常震撼。兇手不知和死者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恍惚中似乎可以見到他像瘋子一樣揮刀狂砍,帶著兇殘的快意一刀刀地砍到死者身上,血光四濺,被害者哀號連連,終於漸漸沉寂下去。兇手仍不肯罷手,繼續揮舞著兇器,不顧一切地砍剁在死者身上。兇手猙獰扭曲的臉上混合著血水和汗水,像一個給塵世生靈帶來無邊無際的災難的惡魔,讓人不敢正視。

蘇采萱驗過屍體後,對李觀瀾說:「可以確定兇器是菜刀、砍刀之類的厚重帶柄的刀具,死者身上有十七處刀傷,有十一刀足以致命,最深的傷口有十一厘米,最淺的也有六厘米。兇手的力量很大,應該是男性。根據屍僵程度判斷,案發時問在五到六小時之前,即中午十二時左右。」

李觀瀾嘀咕一句:「真是個瘋子。」

這是一起發生在居民住宅里的兇殺案。死者是房子的女主人,名叫朱月,生前是曲州市心腦血管醫院的護士。時年三十六歲,身高一米六七,容貌出眾。丈夫名叫孟家衛,在曲州市和平區稅務局任稅務稽查。兩人育有一子孟凡,在曲州實驗小學讀一年級。

孟家衛眼下在雲南參加一個全國稅務稽查工作會議。報案人是孟凡的爺爺奶奶。由於近兩天朱月身體不適,在家裡休息,孟凡的爺爺奶奶負責接送孟凡。當天放學後兩老一小回到家,打開門就見到客廳里的恐怖場景,三人幾乎同時被嚇癱在地上,身上和手上也都沾染了血跡。

在鄰居的幫助下,兩老一小在顫抖和哭泣中報了案。

根據勘察現場的警員匯總的結果,死者家門沒有撬壓痕迹,兇手應是持有鑰匙或者敲門進入。現場經過精心整理,地面上不能提取到指紋和足印。廚房的洗手池裡發現血跡,懷疑是兇手作案後清洗過雙手或身體的其他部位。地面上有幾綹長發,極大可能是死者頭上被砍斷的頭髮,需要檢驗後確定。

現場未發現翻動的痕迹。卧室的床頭櫃里有兩千元現金以及金銀首飾,均原封未動。

檢驗過現場並提取過屍身上的必要物證後,屍體被運送到殯儀館,現場則暫時封閉。

這起命案在小區里引起很大轟動,畢竟居民們安靜祥和的日常生活與兇殺距離得太遠,命案給小區居民帶來很大的恐慌。

朱月家所在的小區是早期的公務員住宅,在十年前算是設施非常先進,瓷磚外牆、對講門,但是在當下已經相對落後,院門前沒有保安,門也早已損壞,形同虛設。小區一南一北有兩個臨街的鐵門,由於小區內居民的消費能力相對比較高,門前自然形成了無證小商販的聚集區,流動人員多而且成分複雜。

朱月家所在的樓層有兩家住戶,但是由於案發時正值上班時間,另一戶無人在家。樓上樓下的住戶中,僅有一對老夫婦在家,由於年邁,說是沒聽見任何異常的動靜。

小區居委會和門前的流動商販也說不出有任何形跡可疑的人員出現。居委會主任樂大媽抱怨說,小區里的流動人員太多,尤其是小商販,總是和居委會打游擊,從南邊趕走,又從北邊溜進來。居民家來了親戚,也沒人主動來居委會彙報。時間長了,居委會的大媽們也疲憊不堪,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外來人員自由出入。

樂大媽對朱月的為人讚譽有加:「我活了六十多歲,這樣善良仁義的人也就見過三五個,小區里但凡是熟悉的人家,不管誰家有困難,她能伸把手的肯定幫忙,上街時遇到討飯的,每次都一塊兩塊地給,見人不笑不說話,誰欺負到她頭上,她能躲就躲了。這些日子搞人口普查,朱月就主動和我打過招呼,說居委會在工作中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她能幫到的一定會幫。要說這小區里有一個人沒仇家,那肯定就是朱月。」

朱月單位的同事對她的去世也很震驚和惋惜。同事們對她的評價和樂大媽的說法如出一轍,說朱月是難得的大好人,而且脾氣柔和,在單位里人緣非常好。

朱月的生活作風毫無瑕疵,與男性的關係既和睦又能保持一定距離,從未傳出過緋聞。

這幾乎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女人。熟悉她的人很難相信她會成為被殺害的對象,人們更願意猜測這是一起入室搶劫謀殺案。

但是李觀瀾在案發現場就排除了搶劫殺人的可能。他認為這起案件有更深層的犯罪動機。

李觀瀾在案發的第二天早晨走進法醫實驗室,希望從蘇采萱這裡獲得線索或啟迪。

蘇采萱告訴他說:「沒有進展,現場脫落的頭髮是死者的。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兇器是一把厚背的剔骨刀,在市面上隨處可以買到,賣肉的商販都在用,有的人家喜歡喝骨頭湯,也會買一把放在家裡。」

李觀瀾說:「死者身中十七刀,昭示著這絕不是一起普通的殺人案,你認為兇手的殺人手段透露出什麼信息?」

蘇采萱說:「目的很明顯,就是必須要置被害人於死地,好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樣。而且這個人應該是朱月的熟人,或者編造了一個非常可信的理由,才能敲門人室。」

李觀瀾說:「這是讓我感覺最奇怪的地方。在對死者的鄰居、同事和親戚的走訪中,死者朱月在生前沒有任何仇家,也沒有情殺的跡象。目前唯一值得期待的是等她的丈夫孟家衛從雲南回來,希望他可以給我們提供更多有價值的信息。」

蘇采萱說:「我們日常所經歷的兇殺案件,無非是情殺、仇殺和謀財害命,兇手在現場未留下可以用來鑒定身份的痕迹,如果不能確定殺人動機,案件就無從著手。」

李觀瀾說:「癥結就在這裡,從案發到現在,我們慣常的辦案思路都遇到阻滯,現狀是無目擊者、無兇手痕迹、無動機。」

蘇采萱說:「所以你希望從屍體檢驗方面尋求出細微的線索,不過我暫時也沒有更有價值的信息,僅能從兇手出手的兇狠程度判斷——這是留在現場的唯一心理痕迹,昭示著兇手一定要殺死朱月,這是他作案的唯一目的,我甚至懷疑作案人是個精神病人。」

孟家衛從雲南回來後,就病倒了,住進了醫院。

李觀瀾和許曉尉為了辦案子,只好不合時宜地去打擾他。

孟凡和他的爺爺奶奶也在。一家人驟然遭遇這種變故,愁雲慘霧籠罩在每個人的臉上。

孟家衛的形容憔悴。在雲南聽到妻子出事的消息,雖然報訊的人已經說得很含糊,但他還是從對方的語氣和急迫程度上猜測到了真相。心急如焚地從雲南趕回來,聽到了妻子被殺害的細節,又到殯儀館裡見到妻子的遺體,立刻軟癱在地,被送進了醫院。

李觀瀾在對孟家衛的鄰居走訪中,了解到他夫妻的感情甚篤,雙方結婚近十年,鄰居們都沒有聽到過他們吵架。朱月慘遭橫禍,孟家衛病倒在床上,也是情理之中。

見李觀瀾和許曉尉進入病房,孟家衛的父母向他們打過招呼,帶著孟凡避到門外。

李觀瀾向孟家衛介紹了身份和來意,孟家衛欠起身來請他們坐。

李觀瀾直截了當地問:「你們夫妻在婚後,有沒有惹下什麼仇家?」

孟家衛說:「朱月的為人沒得說,從未和別人發生過哪怕是一丁點爭執,至於我,」孟家衛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的工作性質決定,得罪的人比較多,這是真的,地稅局稅務稽查這一塊,日常接觸的都是小商販和小企業主,這些人的素質大多不太高,在工作中產生過多次衝突和矛盾。」

李觀瀾說:「還是請你回憶下和你產生激烈矛盾的人,這對我們的偵破工作很重要。」

孟家衛說:「我能想起來的有三個,一個是大華農貿市場的副經理吳曉、海天裝修裝飾公司的老闆段祺,還有在商業街上擺服裝攤的李國慶,這三個人都因逃稅漏稅被我嚴厲處罰過,也都威脅過我,說過要殺死我之類的話。」

李觀瀾請他詳細介紹了這三個人的情況,以及他們和孟家衛發生衝突的詳細過程,並由許曉尉做了筆錄。

李觀瀾又問:「你這次去雲南開會,是什麼時候離開家的?」

孟家衛苦笑:「三天前走的,計畫開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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