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兵天降

「紅槍會」血洗麻城,王樹聲夜奔武漢。

毛澤東派出神兵學生軍,破寨崗改名「得勝寨」。

《民國日報》載:「短兵相接,則用龍槍拼殺;戰陣交鋒,則用長槍射擊。以至會匪屢戰屢敗。」

血腥漫進了大別山。

嗅到血腥味的丁岳屏(惡霸丁枕魚之子)及其與他一起逃亡到河南光山一帶的「王九聾子」(惡霸王子厲的哥哥)等則從山東、河北大量招集地痞流氓來給自己當「拳師」。大力擴充「紅槍會」、「黑槍會」、「白槍會」、「大刀會」、「孝子會」、「扇子會」等反動武裝組織,妄圖捲土重來,奪回他們失去的天堂。

即時,黃、麻兩縣各區、鄉、村的赤衛隊、自衛隊、童子團、少先隊等武裝組織,亦紛紛成立。

雙方劍撥弩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4月的一天中午,丁岳屏正在院子里盯著他的「拳師」們擺桌上香,準備開始午練。

「王九聾子」卻一搖一擺地走了過來。離老遠就大喊道:「丁兒子,聽說縣裡要殺人了。」

「殺誰?」

「還有誰?你老子。」說著,「王九聾子」就走到了丁岳屏跟前。

「去你媽的!」丁岳屏卻推了他一把,接著說,「只要他們敢動我老子一根毫毛,我就敢叫麻城血流成河!」

「我操你奶奶。看不出來,還是個孝子。」

「人不孝天孝,他們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此話怎講?」

「你他媽真是個聾子,上海的共產黨都死光了,你還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可與咱們有屁的關係!」

「不懂吧?」

「不懂。」見丁岳屏一臉的不屑,「王九聾子」卻裝聾賣傻。其實要論年歲,他真的可做丁岳屏的爹。只是此刻他有求於丁岳屏,卻不想說破,故意一點一點地逗丁岳屏的火:「這些個大事我聾子怎麼能懂呢。不過,我剛才可不是跟你開玩笑。」

「什麼開玩笑?」

「他們真的要——」說著,「王九聾子」就極快地做了一個刀抹脖子的動作。

「你可別耍我,我的人馬還有三天就可出動。」

「幹嘛還要等三天?」

「你聽——」

說著,並用嘴呶了呶那些正在練功的「扇子會」會員。但見他們個個袒胸露背地光著膀子,正圍著香捻佛珠,口念「符咒」的「教師爺(即「拳師」)」在默練「氣功」。見他們個個裝的像模像樣,「王九聾子」正想說什麼,那邊的「拳師」卻巫婆一樣地跳了起來,一蹦一跳地開始在會員們中間穿行。手舞足蹈之際,口裡還念念有詞。如此來回反覆三兩遍之後,突然又回坐到原位上。而「拳師」一落坐,周圍的百十號光著膀子的傢伙們卻「嘩——」地一聲飛身而起,與此同時,他們的「符咒」也脫口而出槍炮響,扇子動,子彈進藍打不中。槍炮響,扇子動,子彈穿縫打不中。

「你也信這個?」看著他們個個裝腔作勢的樣子,聽著他們本來是為了蒙蔽和哄騙會員們為他們賣命才編的什麼狗屁「符咒」,「王九聾子」便笑著問丁岳屏。

「不可不信。」丁岳屏卻是一臉入神的樣子。

「好么,那你信吧。我可要走了。」見丁岳屏如此獃痴,等了半天也不見後話,「王九聾子」就故意這麼說了一句。說著,就裝出轉身離去的樣子。

「唉,別走。剛才的事你還沒說明白。」

「什麼事?」

「你他媽別裝聾賣傻,還能有什麼事。」

「就憑你這些『扇』人?哼,吃不了一炮,都得和泥。」

「我操,我還有『紅槍會』三百,『黑槍會』六百,『大刀會』二百,『孝子會』二百五還不夠嗎?」

「差遠了!你知道那些種田佬有多少?十四萬!」

「那怎麼辦呢?我又不是孫悟空。」見丁岳屏有些著急了,「王九聾子」這才提他的正事。

「丁兒子,這就得聯起手來干哪!」說著看了丁岳屏一眼,才故作高深地接著說:「種田佬人多勢眾,可我們的精兵不精,勇兵不勇,要鬧出點動靜來,非聯起手來不可。這可不是花花事,沾了你的腥就落不得我的臊。這可是大事情。有你的仇也有我的恨,更有我們大家的天堂在等著我們去享福呢!」說畢,看都不著丁岳屏一眼,就把眼給望到天上了。

經「王九聾子」這麼一撩撥,老子丁枕魚那天晚上被捉拿的情形一下子又顯現在丁岳屏的眼前。「尤其是那個孫子王樹聲,還有廖榮坤……」一想到他們倆,丁岳屏就把牙齒咬得「格嘣」響。再一聯想上海那邊的「好」消息,丁岳屏就更加懷恨在心了,說:「就是要完蛋,老子也要叫他們先把血流干!」

過了不幾天,河南光山那邊的「王九聾子」、丁岳屏等一干人就先放出空氣,揚言要「血洗麻城」,叫麻城的「村村斷炊煙,戶戶聞哭聲」

聞訊,蔡濟璜、徐子清、王樹聲等人即刻聚首,研究對策。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不掌握具體情況的情況下,我覺得我們只能在防犯上下功夫。」

「但不能死防,如果他們衝過來了,能打就打,能殺就殺。」

「對。樹聲說的對。」徐子清聽了王樹聲的話,就對蔡濟璜說:「你說的是大的原則,而樹聲說的是具體情況。這仗遲早都得打,我看遲打還不如早打。不過……」說到這兒,徐子清卻頓住不往下說了。

「不過什麼?子清,我知道你想什麼。怕人手不夠,是吧?人手不成問題。我們先頂著,萬一不行,就請黃安那邊來支援。我想,他們也不會有多少人。何況,都是些烏合之眾。」

「話可不能這麼說,樹聲。到底他們弄了多少人,我們尚且不明。單說這些烏合之眾,也都是過去的狗腿子什麼的,亡命之徒自然不在少數。我看,和黃安還是先打個招呼,萬一急需,也好有個照應。」說著,蔡濟璜就又問了大家一句:「還有別的嗎?」

見大家都說不出什麼來,他又說:「要是沒有的話,就分頭通知各農會,要高度重視,做好充分準備。等有了情況,我們再計議。」

蔡濟璜這邊一說畢,大家也都離開位置,分頭開始去通知了。

本來蔡濟璜是要去黨部那邊辦點事,但走到半道上卻又折了回來,他忽然想起來了,他還得到自衛隊那邊看看去。可不等走到自衛隊,就被迎面而來的一群人給攔住了。他一看,都是些工、商、聯、文化界的骨幹和先進分子,甚至還有幾個表現不太好的店主和其它人。

「大家有什麼事?」不問他也明白,但他還是問了,臉上笑吟吟的。

「有什麼事?聽說『王九聾子』他們要打縣城了。」一個快嘴快語的人接住他的話就說。這人一說畢,其它人都不再說什麼,都盯住蔡濟璜,等他說話。

「明白了。」蔡濟璜又笑了一下,就看了看大家,略略提高了一下嗓門,說:「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也十分感謝我們能有這份心。大家可能也都知道了,上海那邊發生了個『四·一二』事變,我們這邊的這些地主老爺們就坐不住了。其實,即使是不發生『四·一二』,他們也會坐不住的。這也難怪,他們的田,我們種了;他們的糧,我們分了;他們的房子,我們也住了……他們的反攻倒算是必然的。但是,他們不明白,他們的東西都是用我們勞苦大眾的血汗換來的!今天的結果,也是我們經過艱苦的鬥爭才得來的。現在他們覺得不舒服了,就想要奪回去了。可我們的祖祖輩輩都不舒服了幾千年!誰給我們舒服呢?只有我們自己。既然我們已經得到了,就決不可能輕易放棄的!他們要打我們縣城,揚言要血洗我們的區、鄉、村那就讓他們來吧。別的不說,我們的農會會員,就有14萬!尚且,還有各位的關心和支持。農會打不垮!黃麻打不垮!革命——更打不垮!」

說到這裡時,蔡濟璜的即興演講就被掌聲淹沒了。他沒想到要發表這一通演講,但講到這裡的時候,他也有些激動了。自覺一種抑制不住的豪情,正在內心盎然滋生。

但是,土豪劣紳們的反撲卻是猛烈、殘酷而又大大出乎他們的預料的。

4月的田野,一片蔥綠,一片爛漫。忙活了一冬的農民,正盼望著剛擁有的土地能給他們帶來一個豐收的好年景,能讓全家人都吃上一頓飽飯、穿上一件新衣,過上一天舒心的日子。

就在這時,丁岳屏、「王九聾子」及反動區長王既之的兒子王仲槐等地主惡霸,卻帶領著各種反動武裝一萬多人,殺氣騰騰地殺向了乘馬、順河他們每到一個村莊,就搶東西,拉耕牛,毀青苗,燒房屋,迫害群眾,屠殺幹部,姦淫婦女,擄掠財物麻城一時陰風慘慘,迷霧沉沉。他們所到之處,遍地都是焦黑的灰燼,「十室九空,萬戶蕭疏」,人們所能相聞的,只有凄慘的哭聲!

就這樣,經過一路的洗劫,他們於4月底包圍了麻城縣城!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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