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伯奢之死

為免多生枝節,兩人日夜兼程,趕往譙郡,已漸漸走出董卓的勢力範圍。

沿途遇到好些盜匪,但以曹操的身手,只要沒遇上真正的大高手,憑身上的天奕真氣加手上一柄尋常的青鋼劍,還不把尋常山賊放在眼裡,只是礙於自己在陳宮眼中的「仁者」身份,才沒有妄開殺戒。這一日,兩人到了成皋。

「噌」,曹操一躍下馬,竄進了一片林子。

「曹公,慢點,等等我。」陳宮氣喘吁吁牽著兩匹馬跟了進去。

那個時候就已經有「逢林莫入」的古訓了。但曹操不管這些,因為他看見了一隻狗。

這些天,由於一直在董卓地界,兩人不敢正大光明地走官道,更不敢跑進城裡去大吃大喝,只好由陳宮在路邊攤買一些乾糧,盡揀沒人的荒郊野外趕路。要想吃好的,那非得自己想辦法抓野獸。陳宮是個讀書人,別說抓野獸,就連現成的野獸也不會燒,曹操倒是有本事抓,但燒菜方面也一樣白痴。這些天來,兩人吃了一頓烤狼一頓烤魚一頓烤狐狸一頓烤青蛙,曹操火頭掌握得很奧妙,使得陳宮覺得,這幾種動物烤出來的味道都差不多,沒什麼區別。

曹操每次看見陳宮皺著眉頭吃烤味,總是安慰他:「先忍忍,這些東西我都燒不好,但只要讓我抓住一隻狗,我可有十七八種方法把狗燒成絕世美味。」說這話曹操是很有把握的,作為譙郡公認的狗之終結者,曹操對於狗肉的烹飪也著實有一套。

可是狗不是說有就有的,連著好些天曹操都沒有聞到狗的味道,心中十分失落,所以當那隻大黑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曹操眼睛立刻就放出光來,全身十萬八千個毛孔都歡呼雀躍。而且,曹操覺得他看著這條狗很眼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隻毛色賊亮的大黑狗瞪著大眼睛打量了曹操一番,全身的毛一下子就豎了起來,轉身便逃。曹操哪裡肯放,輕功施展開,直追而去。於是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這隻狗大概知道已經到了自己生死存亡的關頭,激發出全身的潛力,四足翻飛,一竄就是一丈遠,而且常常快被追到的時候就一個急拐,靈活異常,居然讓曹操一時之間也抓它不到。

不過一人一狗之間的距離在逐漸縮短,眼看片刻之間大黑狗就要被擒,那狗「汪汪」直叫,聲音中充滿了惶急之意。

「旺財旺財,你在哪裡?」一個人在前面大叫。

大黑狗聽得人喚,立刻加速往聲音的方向跑。

曹操聽見這聲音,卻不由愣了一下,速度也放緩下來,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藍布衣的中年人遠遠站著,那隻黑狗則躲到了他的身後,連頭也不敢伸出來。

「曹賢侄,別來無恙。」說話的人,正是譙郡第一馴狗師,當年馴出過被曹操三天解決的獵犬王中王,曹操他爹曹嵩的拜把子兄弟,姓呂名伯奢。

「怪不得有點眼熟,原來是你訓練出來的狗啊。」

呂伯奢一臉慶幸,要是他晚來一步,他精心培育的新一代獵犬王中王就沒了。看見曹操的眼神老是瞄到自己背後,心裡一陣發毛,忙道:「賢侄沒事就好,我聽人說,你爹已經避到陳留去了。」

曹操一怔:「陳留?」

「是啊,來來來,先到我那兒坐坐,搬到這兒好些年了,你還是第一次來呢。」

「哦,我還有一位同來的朋友,剛才跑得急了一點,他沒跟上。」說到這裡,曹操又瞄了一眼旺財,咽了口唾沫。

「沒事沒事,旺財,去,把客人帶回家來。」

旺財一聲歡叫,撒丫子跑了。

呂伯奢的家就在林子里,幾間房一個大院子,雖然不能和京城的王公顯貴比,在鄉間也不算小了。

到外屋坐下,不久旺財引來了陳宮,呂伯奢和曹嵩的關係極好,見到曹操沒事,滿心歡喜,問了問曹操近來的情況,就說:「賢侄稍坐。」轉身進了裡屋。

過了一會兒呂伯奢走出來,說:「真是不好意思,沒什麼好酒了,我這就去西村沽兩斤回來,晚上咱們暢飲一番。」

呂伯奢是個急性子,沒等曹操客套就跑了出去,騎上一頭小毛驢,順著林間小道一路小跑向著西村而去,旺財在門外偷偷看了曹操兩眼,「汪」地叫了一聲,追著呂伯奢跑了。

「真……真是神狗。」陳宮嘆道。

曹操不屑:「切,看到我還不是一樣跑,有本事跳過來讓我抱抱,老呂馴狗是越來越沒長進了。」說著說著又咽了口唾沫。

跳過來讓你抱那就是蠢狗了,陳宮心說。

兩人正在外屋枯坐,裡面卻傳出奇怪的聲音。曹操臉色微微一變。

陳宮聽得牙都酸了,問:「那是什麼聲音?」

「磨刀聲。」曹操回答。

「磨刀?」最近趕路一直東躲西藏的,過去老是說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陳宮現在膽子特別小,想起剛才呂伯奢到內堂去了好一陣,臉就白了,問:「曹公,你和呂公的關係怎麼樣?」

「還可以。」曹操回答。

「什麼叫還可以?」陳宮的心懸了起來。

「好一陣子沒見了。」

「會不會……會不會……」畢竟那是曹操的長輩,也不能亂懷疑人。

曹操心中也起疑,不過所謂藝高人膽大。曹操其實也不能算藝高,那天奕真氣雖是天底下知名的內家絕學,但曹操心不在此,只練了個半吊子,他總認為要當亂世豪雄,魅力指數第一,政治指數第二,戰略指數第三,武力是否強橫,卻要排在後面。所以曹操的身手,也只比普通高手強那麼一籌兩籌,不過凝神用心的時候,雙目中透出的懾人神光卻有勾人心魄的異能,很多功力相仿的人只被曹操橫上一眼,就心神不寧,稍差一點的更可能在猝不及防之下真氣浮動,就像那日王允席上的那幾名參將。而曹操腳底抹油的輕功,也非一般人所及。

沒聽說過高手在殺人前還要磨刀的,所以就算真有危險,自己也足以應對,樂得安安穩穩坐著,靜觀其變。陳宮就沒有曹操這樣的底氣。

曹操見陳宮這模樣,心裡對他的評價立時就低了三分,道:「要麼陳先生過去看一下。」

陳宮苦笑:「我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那磨刀之聲猶自不止,曹操也聽著心煩起來,對陳宮道:「那就一起去看個究竟。」

話說那馴狗大王呂伯奢生有兩子,大哥叫呂繼業,二弟叫呂繼志,這樣起名字,自然是希望兩人能繼承自己的馴狗絕技。這兩兄弟也挺爭氣的,從小就對狗很親熱,最要好的那條狗名叫「大將軍」,從出生開始,三年間眼看著大將軍一點點長大,被呂伯奢馴得越來越通靈,也越來越威武雄壯,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大將軍「汪汪」一叫,路人為之側目,好威風的。可是,有一次大將軍被曹家伯伯要了去,改名為「阿黃」。三天後就傳來了噩耗——阿黃因驚嚇過度翹辮子了。

兩兄弟深受打擊,自此對馴狗再提不起興趣。那也難怪,誰讓他們爹三年的心血讓人三天就搞定了呢。不過,懷著從小培養出來的對動物的熱愛,兩兄弟把滿腔熱情傾注到一個全新的領域——馴豬。

豬是人類的好朋友,到處都看得到,而且個頭比狗大,四肢強健有力,更重要的是,豬有那麼大的腦袋,說明腦子比狗要大得多,如果說這種動物平時表現得沒有狗那麼出挑,那麼只能說明人家大智若愚,不願意顯山露水,有高人風範,開發潛力很大。

認清了這幾點後,呂家兩兄弟就開始了他們的馴豬生涯。經過了一番艱苦的努力(不要問我過程,我對這方面也不太清楚),兩人終於對豬的語言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不過那也只不過是「一定程度」而已。就像現在大城市裡的天氣預報,下雨是要講概率的,同理。

比方說,豬尾巴左甩三下右甩三下,又哼了一聲,那多半是要大便了,如果哼哼了五六聲,那多半是便秘了。最讓兩兄弟不滿意的是,現在他們對豬語言的了解一直停留在生理需求上,一直沒能上升到精神層次。他們把這一點歸咎於,至今都沒遇上一頭有天份學習態度端正的豬。

有時候兩兄弟苦惱於沒法與豬盡情交流,就蹲在豬前面,很誠懇地看著豬,一看就是半天,豬好像也很陶醉,不時地哼哼兩聲。於是兩兄弟站起來的時候,往往一臉豬唾沫星子。

前不久,兩兄弟搞到一頭新豬,瘦瘦的很是精神,整天跑來跑去不同凡響。兩兄弟覺得這頭豬很有前途,要好好調教一番,爭取在三個月內達到讓豬直立行走三十步、看家、抓老鼠、撿骨頭等普通技能,並向4以內加減法(豬有四隻蹄子)這個新領域發起衝擊。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剛才老爹進來說,有貴客到,要殺一頭豬,還要瘦肉型的,點名拿這隻很有前途的豬開刀。兩兄弟知道老爹早就看這隻豬不順眼,三天前在訓練豬直立行走的時候,走到二十九步的時候沒撐過去,一翻身倒在地上,把蹲在旁邊看熱鬧的旺財壓在了下面,後來旺財看見這隻豬就逃,對呂伯奢表示那隻豬是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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