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海蜃貝

「林溪,這個案子你去負責。」第七科的科長走出辦公室,朝座位上的林溪揮了揮手。

「是!」被點到名的林溪立刻站了起來,小跑過去把檔案袋接在手中。

「加油。」科長鼓勵地拍了拍林溪的肩膀。

等科長重新回到辦公室之後,科室內的同事們便一窩蜂地聚到了林溪身邊,看著她手上的檔案袋。林溪把裡面的資料拿出來,在桌子上攤開,展示給大家看。

「咦,是那個博物館古董盜竊案,居然還沒破啊!」有同事驚訝道,「我記得都過了兩個禮拜了吧?」

「是啊,當時還上過微博熱門話題,報紙也報道過。」

「我也記得,據說丟的是一支點翠簪。要不是這回被科普,我還不知道點翠是什麼東西呢!」

同事們議論紛紛,實在是因為轉到第七科的案件都是「疑難雜症」,除了身上有案子出外勤的人,就沒有不好奇的。再說林溪接了這個案子之後還會有人來跟她搭檔,自然是要來了解情況的。

表面上他們科室叫第七科,實際上是特別事件調查組。

其它科室解決不了的案件,或者有些靈異、科學解釋不清楚的案件,都會丟到他們第七科來。當然,他們科室也不是萬能的,但如果是連他們都破不了的案件,那就只能封存。

事實上,第七科在一年前,也不過是個不起眼的科室,破案率低得可怕。

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丟給他們的案件一個比一個難解決。這種狀況,到林溪被派到第七科之後,陡然反轉。

只要是林溪經手的案子,平均十件能有六件告破。乍聽起來好像也不怎麼樣,但不要忘了,這些都是別的科室對其束手無策的案件,比起之前的十之一二,已經堪稱恐怖了。

所以林溪被第七科的同事們戲稱為科內的吉樣物,從來沒有固定的搭檔,同事們都是輪流跟她搭檔,以示公平。

這樣一年下來,科內所有人都和林溪搭檔過了。平心而論,林溪真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警校畢業生,該有的敏銳洞察力、邏輯思維、矯健身乎都有,不過就算再怎麼優秀也只是警校級別,並不是驚才絕艷的那種。

可是,架不住人家運氣好啊!

隨隨便便就能在案發現場找到別人搜索多少次都忽略的關鍵線索,或者看出了什麼蛛絲馬跡,又或者乾脆撞上嫌疑犯露出馬腳的瞬間。

一次兩次可能是巧合,但接連如此發生,就不能不讓人嘆服。大概她天生就是做警探的料子,才會有此機遇吧。

林溪的運氣是第七科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反正只要是林溪出馬,案子就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可以解決了!沒看現在只要是林溪沒出外勤,分派案件都是直接找她嗎?

林溪的性格外向開朗,相貌俏麗,穿上警服更是英姿颯爽,不止在第七科極受歡迎,即使在整個警局都是擁護者眾多的一朵警花,不知道有多少科室暗中較著勁,想要把她調過去呢!

檔案袋裡的資料比較詳細,但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現場實際勘察的。

這回輪到跟她搭檔的人是范澤,范澤仔細看了一下資料,從電腦里調出一些參考文件傳輸到了iPad中,便示意林溪可以走了。

林溪最後瞥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相架,拿著檔案和衣服便和范澤出了門。

「哎,你說小溪是不是單身啊?隔壁科室的小王托我打聽呢!但我上次給小溪介紹對象,被她岔開話題了呢!」第七科的同事甲站在窗前,看著林溪和范澤一前一後地往停車場走。

「小溪的男朋友……跟她是警校同學。喏,就是她桌子上相架里那個和她合影的帥哥。」同事乙朝林溪的桌子那邊努了努嘴。

「咦?那怎麼沒見小溪帶出來過?真是太不應該了!」

「那個人……剛入職的時候,就殉職了。」

「啊……」

「據說那個案子頗為棘手,後來就丟到我們第七科來。小溪是自己要求調到第七科的,就是為了調查那個案子。」

「啊?那現在呢?有結果了嗎?」

「還是沒破呢……」

林溪開車,范澤則在副駕駛座整理下載的參考資料,時不時說兩句案情重點,兩人討論一下。

范澤是林溪在警校時的同學,當初和她還有她男朋友杜子淳三人一同分到這個警局,林溪與其相識已久,做事即使不用交流也已有了默契,有時候只需要說上半句,對方就懂了下半句。

「按照資料來看,對方的偷盜的手法精巧縝密,應該是慣犯。」林溪皺著眉說道。

「我查了最近各大博物館發生的案件,全球的,幾乎沒有類似情況。」范澤立刻就理解了她的言下之意,「每個案件都會有跡可循,但這次卻不一樣。」

「嘖,這案子若是破不了,估計暗地裡又會出現一大批高仿的點翠簪,忽悠土豪們當真品來買。」林溪用食指敲打著方向盤,思索著,「可是點翠是用翠鳥的羽毛所制,並不好仿製。再加之保存時間比起黃金、翡翠、瓷器來說較短,只有百餘年,實際上在古董市場上並沒有那麼受歡迎。」

「所以疑點就是,那竊賊既然有此身手,為何單單只偷盜了這支點翠答?」

「從博物館遞交的資料來看,這支點翠簪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也不是什麼有名人士的遺物,只是因為保存得好,色澤比較靚麗罷了。」

「也許……人家就是喜歡這個?」范澤聳了聳肩,開了個小玩笑。

林溪撇了撇嘴,覺得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林溪和范澤在到達博物館前,就已經電話聯絡過對方了。

所以他們剛停好警車,就有工作人員上來帶他們直接去了館長辦公室。

點翠簪失竊,保存它的玻璃櫃卻沒有任何破損,警報也沒有被觸發,因此警方懷疑是博物館的內部人員作案。這一點在檔案里都特別標註了出來,林溪一進到博物館之後,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看誰都覺得有嫌疑。

其實林溪也知道自己這種思維定式不好,但想要找到犯罪嫌疑人,警察就是需要有這樣的覺悟,就算對方是自己的親戚朋友也不能例外。

林溪本來是看誰都是好人,並且會下意識地替對方著想、開脫的性格,當年也是費了好大勁才強迫自己在辦案期間要如此思考。

但當初嚴厲教導她的那個人,卻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走神了僅僅一秒鐘,林溪就又重新振作了起來,此時她和范澤已經來到了館長辦公室,館長正站起身來迎接他們。

這位博物館的館長已經在職多年,經常上電視接受採訪,就算是對歷史方面並不感興趣的林溪,也對其較為熟悉。

也許是來了好幾撥警察的緣故,館長見到他們的時候並沒有太熱情,顯然對他們兩個年輕的警員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沒有浪費時間多寒暄,范澤已經開始例行詢問起來。

而館長顯然也是被盤問了好多次,說話也沒什麼精神,回答和檔案袋裡的文件錄入的沒太大區別。觀察微表情來判斷對方有沒有說謊也沒有什麼用,因為重複了這麼多遍,微表情也會變樣的。

在詢問沒有得到有效的新情報後,兩人又去現場勘察了一番,因為作案手法神乎其技,現場也沒有什麼新發現,最後還是去了監控室。

點翠簪失蹤那天的監控錄像,早就被翻來覆去看了許多遍了。但林溪怕別人的分析影響自己的判斷,所以又從頭到尾過了一遍監控錄像。

一共有兩個攝像頭對準了點翠簪的那個展櫃,屏幕上分隔成兩邊一起快進播放,她一邊看一邊還詢問一旁的館長。

「那個女人怎麼站在這裡這麼久?就是這個右眼處有劃痕的女子。還有這個戴眼鏡的男人,也站了一會兒。館長,你們互相認識?」大部分的參觀者都是一走一過,所以停留時間一旦過長,就會特別明顯。

「那個男人是附近醫院的外科醫生,我認識他好幾年了,不可能是嫌疑人的。」館長篤定地說道。開玩笑!那醫生曾經在啞舍的老闆那裡看過多少珍奇異寶,還能看得上他這裡的東西?

「那館長您身邊那位又是什麼身份?」林溪又指了指屏幕。

「那是一家古董店的代理店長,我請她過來看看風水的。」館長講的是實話,但也沒意外地在兩個年輕警員的臉上看到了不以為然的神情。

林溪在記事本上依次把這幾個人都記了下來。這些她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嫌疑人,想必之前的同事們都已經調查過了,倒是不急著去再次盤問。

這個案子雖然是刑事案件,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新聞熱度的下降,依舊毫無進展,館長明顯已經快要放棄了。

畢竟歷史上許多有名的博物館都被竊賊光顧過,有些竊賊是被抓住了,但更多的至今依舊是懸案,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林溪和范澤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排查博物館的監控錄像。不光看案發當天的監控,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