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怎麼這麼容易就破功了呢!要知道一直以來我都刻意裝出開朗活潑的性格,幾年下來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可誰知道今天,就因為那傢伙不經意的一聲大喊……一切都變了,就如一場大風突然襲擊了裝滿沙子的小船,什麼都沒了,所有的所有都沉到了湖底。……不行,這樣下去可不行,如果這樣的話所有的人都會再次離我而去,我不要又只剩下我孤孤單單一個人,我不要。不要慌,鎮定鎮定!趁事情更糟之前趕快把紛亂的心收拾好。
「嘿嘿,我逗你玩!-O-」
「哎喲,呼……搞什麼呀,一驚一乍的嚇死人了,你這傢伙又……」
「嘿嘿,我看這傢伙是在撒謊。」
「喂,你小心點,真的,說不定什麼時候你惹火上身了都不知道。」
「別烏鴉嘴瞎說了,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嘛。」
「不是我烏鴉嘴,是真的危險,是真的危險我才這麼說的。」
——危險?是我太寬心了嗎?不過我還真沒從這傢伙身上感到過一次危險呢,覺得他單純的只是想找一個人訴說,希望藉此獲得安慰。 沒錯,一定只是這樣的。
從那兒下了班,接著到下面的打工地點,3.4啤酒吧。不知怎麼的,今天覺得這條路尤其長,渾身都抖得像篩糠似的,是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嗎。
走到3.4啤酒吧時,我已經跟凍掉的冰棍沒什麼兩樣了,又黑又粗糙的小臉被風颳得像顆紅透了的蘋果。
「哇哈哈哈哈,-O-哇哈哈哈哈,-O-你的臉怎麼好像剛被炸過似的,哈哈哈哈!
-O-」
「你說像炸過似的……——」
「喂,你的皮膚怎麼這麼容易變紅啊!這可是那些皮膚薄如白紙、細膩如白瓷的傢伙才有的特權啊!」
「您信不信我可以當場把拳頭放到你嘴裡去,讓你變成一大奇觀。還不快給我閉嘴!!」
「那可不行。——」
3.4 啤酒吧的廚房。
我已經系著圍裙忙了好一陣了,現在正在切美味的菠蘿。詹英那傢伙不去外面Service,反倒閑著沒事跑到我這兒來諷刺我,真TMD……別忘了我正在舞刀弄槍,右手拿的刀給了我很大的啟示,只要我切,切,切……
「哎~!死丫頭,你的刀功真不行,你得承認吧?!」
我剁剁剁……把砧板上的每一塊菠蘿都想成詹英的臉。
「你得把刀功練好點,否則怎麼嫁得出去啊!你看哪個女人不都是有一手好廚藝,這樣才叫女人,還有……」
「你不用去外面service的嗎?」我橫了他一眼說。
「嗯。現在沒客人,誰讓今天是星期一呢,嗨嗨嗨嗨。」
「那你就出去打掃一下衛生。」
「做清潔怎麼該我做呢?不是有賢英大哥在嘛!!」詹英樂滋滋地說道。這個無恥的小人。
「那……你就不能把嘴巴給我封上!!!!!!」我一時性起,猛地如河東獅吼般大聲吼道。
「-O-哎喲喲……好可怕……」
「你為什麼總是在我切東西的時候出現!分散我的注意力!!你看你看,都怪你,我的菠蘿全部切成方塊的了!!!!本來應該切成菱形的!!你知不知道我被外面的客人嘲笑過多少次了!!!!-O-」
「我知道,知道,我走還不行嘛!-O-你嘴巴快裂開了……你嘴巴快裂開了!」詹英慌了神, 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我的手。一邊好言相勸,一邊趕緊從我身邊抽身。真正發揮作用的不僅是我的語言,更是我提在手上距他不到十厘米的刀。他拿出堆在水槽里的盤子,雙手顫啊顫,終於邁出了廚房。
這下我總算是耳根清靜了,於是放下舉起的刀,一心一意地開始切我的菱形。
可是……
「雪理,雪理!」喪門神的聲音催命似的又響起。
「……你……真是……」我怒了,拿起刀要砍人。
「不是的,不是的!!有人來找你!!」詹英嚇得慌忙兩手連搖,趕快說出原因,就怕遲了他的小命難保。
「找我……?」我拖長了聲疑惑地問道。
「是的!!!」詹英答得尤其響亮,很高興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是誰啊?!」
「一個男的。」
「男的?」
「嗯。」
怎麼會有男的來找我?不,更確切的說法是怎麼會有人來找我,這才是最讓人難以相信的。我現在過的是徹徹底底的獨居生活,沒有一個朋友,也沒有剩下一個家人,都死了。
會是誰呢?
「那人讓你出去。」
真是奇怪……比起高興,我心裡更多的是疑慮。得到了店長的同意後,我解下圍裙朝外面走去,其實心裡是暗暗希望詹英也能跟著我一起的,可誰知那傢伙,平時粘我就像是我的尾巴一樣,今天卻好像絕對沒有這個想法似的,一個人跑到收銀台那兒穩穩坐好,沖我咧著嘴嘻嘻直笑。這個爛人金詹英,——關鍵時刻一點忙都不會幫,要想他幫我,等我頭髮像蔥須那麼白之後好了。
我抿著嘴,把冷如鐵的左手揣進兜里,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推開了店裡的門。
面前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幾分鐘前剛剛才融化的冰霜面孔,這下,頓時又被怒火卷得席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