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夜,窗外烏雞婆的叫魂聲消失之後,石萍還是輾轉反側睡不著覺。晚上,她又接到了丈夫史未來的電話。史未來和她聊了一會,他說他知道她在水曲柳鄉村。

史未來說,水曲柳鄉村是個不祥的地方,讓她趕快回赤板市去。史未來的口氣十分的溫和,而且體貼,石萍已經很久沒聽到他這樣的話語了,她有點莫名奇妙的感動。

石萍就和他說了一會話,無論怎樣,史未來還是她的丈夫。加上石萍的確為水曲柳鄉村發生的事情感到恐懼,也需要和一個人傾訴,就說了一些聽上去動情的話。

她放下電話後,心裡又不平衡了,她想,史未來在和他打電話的時候,他身邊說不定正躺著一個妖精一般的女人,那女人說不定邊撫摸史未來的胸毛,邊在他耳邊吹著風撩撥他呢。

想到這裡,石萍心裡又不能忍受了,剛才和史未來通話時閃現出來的溫情又一掃而光,她的眼中迸射著妒火。

石萍躺在床上,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乳房,她此時真想和哪個男人做一次那樣的事情,給史未來戴上一頂綠帽子,報復一下他。

石萍和史未來結婚時,她已經是個30歲的老姑娘了,她是通過報社廣告部的一個女友認識財大氣粗的單身建材老闆史未來的,史未來和她結婚時已經45歲了,他們沒有經過纏綿的戀愛就結了婚,結婚好像不需要什麼理由,只是覺得適合就結了,也沒在乎史未來的過去,沒在乎史未來的一切就嫁給了他。婚後,石萍過了一段幸福的生活,史未來對她百般的恩愛,讓她知道了做女人的快樂。走到現在這種局面,不是石萍想要的,但是,石萍也沒有後悔什麼,一切好像順理成章自然而然。

石萍想著想著又聽到了門外的有節奏的腳步聲,石萍的心又提了起來,這時,她很奇怪地想,如果史未來在她的身邊,她就什麼也不怕了,可該死的史未來在電話里根本就沒有說要來水曲柳鄉村看她或者說開車來接她回赤板市。腳步聲消失後,石萍的神經還緊繃著,直到天明。

有人說,埋葬古求勝時,有人聽到不遠處的樹林子里有個女孩子在哭泣,有人趕過去想看看是誰,可當他趕過去時,樹林子里什麼人也沒有。

古求勝的父親古能都沒有參加古求勝的葬禮,他還躺在縣醫院裡不能動彈,也不知道他這輩子還能否健康地活著。

古求勝的母親也沒有去參加他的葬禮,親戚們怕她會暈倒在墳地里。

古求勝是在親戚們的張羅下下葬的,古求勝的新墳離肖莉莉的新墳不遠,這座山是村裡專門安葬死人用的。紙錢在古求勝的新墳上飄飛。埋葬古求勝一天後,有一個人站在古求勝的墳前,燒了一柱長香。那個人就是手上出現了拼音字母的古鋒。古鋒燒完香,他的眼中流下了兩行淚水。

有一陣風吹過來,古鋒渾身一激靈,然後,他朝東面的一座山走去。在走向那座山時,他看到一群小鳥在天空飛翔,突然一隻小鳥從天空中掉了下來,像是突然被折斷了翅膀。那隻小鳥掉在地上就死了。

古鋒走了過去,對從天掉落的死鳥他看都不看一眼。

王勇和石萍在聊著什麼。石萍被王勇叫到派出所後,他們就一直閑聊著關於鄉村的死亡事件,他們還聊到了那個叫古鋒的學生。王勇認為那行拼音字母一定是古鋒自己寫上去的,他不相信有什麼鬼魂出現,人死了就死了,什麼都結束了。石萍對發生的神秘事件一直抱懷疑的態度。

王勇說因為肖莉莉在同學們之間影響太大,她的死一定給曾經暗戀過她或者和她有過什麼關係的人心理上強大的刺激,所以發生一些離譜的事情是極為正常的事情,現在關鍵是要讓同學們從肖莉莉的陰影中走出來,從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

石萍覺得派出所所長王勇說的也有道理,但是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王勇說,他準備到學校上給同學們上上課,還讓學校配合要做些工作,還準備到縣裡市裡請一些心理學專家來分析一些學生的心理問題。他不想讓事情再發生了。現在縣裡已經知道這些事情了。加上石萍到來,如果石萍報道了這個死亡事件,那麼很快地全市乃至更廣泛的地方都會知道這些事情。他這個派出所所長的壓力就會更大了。

石萍很明白王勇的意思。他還是不希望石萍把這事情報道出去。石萍從包里拿出了一張紙條,遞給王勇說,昨天晚上,又有人塞紙條進我的房間了。

王勇展開了那張紙條,他看到那行歪歪扭扭的字:滾回你的赤板去吧!

王勇皺了皺眉頭,他說,這是誰幹的呢?

石萍說,這不應該問我。

王勇說,石記者,我們可沒有趕你走的意思。這事我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石萍笑笑,這樣就好。

王勇也笑笑,石記者,我們要不要在晚上時派個人保護你,在你門口替你站崗?

石萍擺了擺手說,不要,不要,我是誰呀!

就在這時,王勇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王勇拿起電話說,哪位,我是派出所所長王勇。

石萍看他聽電話時又皺起了眉頭,王勇是個長得十分標準的男人,他皺眉頭的樣子有點酷,石萍不明白自已為什麼會這樣想,她臉上有點發燙。她是一個一切都很平凡的女人,她為自己的想法而羞怯。

王勇聽完電話,看了看石萍,他不知道石萍的臉為什麼紅了起來。

王勇對石萍說,石記者,走吧,到中學去,剛才朱校長又打來電話,說學校又出現什麼問題了。

石萍的心一下提了起來,難道又有人死了?王勇搖了搖頭,不是,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石萍和王勇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門。王勇讓石萍坐在他的摩托車后座上。石萍坐上了摩托車,他對王勇說,王所長,你的摩托車不要開那麼快好么?

王勇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摩托車啟動後怪叫了一聲粗魯地沖了出去。

石萍心裡顫抖了一下抱住了王勇的腰,石萍心裡罵了聲,該死的王勇!

王勇的摩托車在學校教務處樓前停了下來,石萍總算鬆了一口氣,她從摩托車上跳了下來,拉了拉自己的上衣。王勇停好車就和石萍上了樓,他們上樓時,碰到了下樓的郝瓊老師。郝瓊老師意味深長地看了石萍一眼,石萍領會了郝瓊的意思,郝瓊似乎還有話要和她說。石萍走在王勇身後,郝瓊走過去後,石萍回過頭,郝瓊也回了一下頭,石萍朝她點了點頭。

王勇和石萍進了校長辦公室。朱尚文校長還是坐在他的辦公桌前的藤椅上,他對面坐著一個和李小芳年齡相仿的女同學。朱尚文一見王勇和石萍進來,忙站起來,臉上堆著笑說,王所長,石記者,你們來得真快呀,請坐,請坐。

石萍覺得朱尚文臉上的笑容十分的虛假,那女孩子也站起來,顯得心神不寧的樣子,她臉色蒼白嘴唇寡淡,像是營養不良。王勇和石萍坐在了沙發上。朱尚文倒上了兩杯熱氣騰騰的茶,可以感覺出來,那茶是上品的好茶,飄出來的茶香讓石萍覺得不俗。這茶葉在市場上價格一定不菲,一個窮學校里的校長喝這麼貴的茶葉,石萍心裡頓時不舒服起來,堵得慌。

王勇問,朱校長,究竟怎麼回事?

朱尚文看了看王勇,又看了看石萍,說,讓丘瑛同學詳細給你們說吧。

那個站在那裡的女孩子就叫丘瑛,丘瑛是個很普通的女孩子,沒有什麼讓人一下子能記住的特點。她站在那裡,十分不自然。

朱尚文對她說,丘瑛同學,你坐下來吧,把你昨天晚上碰到的事情向王所長和石記者彙報一下。你就如實說吧,不要怕,剛才怎麼對我說的,你現在就怎麼對他們說。

那個叫丘瑛的女同學期期艾艾地坐了下來,她不敢直視王勇和石萍。

朱尚文見她局促的樣子,又說,丘瑛同學,你不要有什麼顧慮,把事情都說出來。

丘瑛聽了朱尚文的話,吞了口口水,還是遲遲的不開口。

石萍就用溫和的語氣對丘瑛說,丘瑛同學,你就說吧,不要緊張,有什麼就說什麼,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石萍說話的樣子儼然是一個善良的母親或者是一個慈愛的大姐姐,丘瑛看了看她的臉,咳嗽了兩聲就說了起來,她說話的聲音很輕,斷斷續續。

我再也不來參加學校的晚自習了,我怕……昨天晚上,9點多的時候。我一個人走出了教室,朝學校西頭的女廁所走去,我們班這段時間死了兩個同學,我心裡怕,本來我想叫一個女同學陪我去上廁所的,可我不好意思。

我怕同學們說我是膽小鬼……一路上走著的時候,我給我自己壯膽,我告訴自己,不要怕,不要怕!校園裡靜悄悄的,同學們都在教室里自習,很少有人走動。……我進了女廁所,女廁所的燈光很暗,學校里是為了省錢吧,特意把廁所的燈弄得這麼暗,我沒有發現女廁所里有人,隔壁的男廁所里也鴉雀無聲或許也沒人,如果有人,一丁點的響動都能聽見的,我蹲在那裡,希望自己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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