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希望我愛的女人虐待我

「是的,當我想到我愛的女人,報答我愛情的女人投入別人的懷抱而不對我顯露一丁點同情的時候,我就不寒而慄。但是我有選擇的機會嗎?假如我愛一個女人,瘋狂地愛她,難道我能驕傲的不理睬她,從而傷害我自己嗎?我的頭腦發昏了嗎?關於異性,我有兩個想法。假如我找不到一個高貴的,陽光般,理想的,善良的,忠誠的女人和我共度生命的話,我不能忍受任何半途而廢的事物,任何不冷不熱的事物!我寧願屈服於一個沒有美德沒有忠誠沒有同情心可言的女人。這樣一個自私的女人同樣也是我的理想對象。既然我享受不到愛情的全部快樂,那麼我就享受一下它對我的折磨和拷打吧;那麼我希望我愛的女人虐待我,背叛我,越殘忍越好。這也是一種快樂。」

「你瘋了嗎?」旺達嚷道。

「我全身心地愛你,」我繼續說,「我愛得那麼深,以至於如果我要繼續生活下去的話,你的親近,你呼吸的空氣對我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因此,女士,請在我的想法中選擇一個吧。請按照你的意願選擇我做你的丈夫還是奴隸。」

「非常好,」旺達說道,皺著彎彎的細眉。「我發現控制一個對我感興趣、愛我的男人特別有意思。最起碼我不缺少娛樂嘛。你把選擇權留給我,這真是太魯莽了。我的選擇是:我要你做我的奴隸!我要把你變成我的一件玩具!」

「哈!就那樣做吧!」我嚷道,半是忐忑,半是高興。「如果婚姻僅僅是建立在平等,包容的基礎上的話,那麼相反,最強烈的感情就來自它的反面。我們就是這樣,我們相互仇視對方。這能解釋我們之間的愛,我們的愛,其中有一部分是憎恨,有一部分是害怕。在這種關係裡面,一個人是鎚子,另一個人是砧板。我想做那個砧板。我不喜歡被我所愛的人看扁。我希望崇拜一個女人,如果她殘忍對待我的話,我會那麼做的。」

「但是,薩烏寧,」旺達幾近憤怒地反駁我,「你認為我會虐待一個愛我和我愛的人嗎?就像你所說的那樣虐待他嗎?」

「為什麼不呢,假如這樣做讓我更崇拜你的話?我們男人愛高高在上的女人,一個用她的美貌,氣質,智慧,意志征服男人的女人,一個專制的女人。」

「那麼說你喜歡被別人所排斥的那種女人哦?」

「誠如你所說。對我來說,這樣很有趣。」

「哈,對於一個不喜歡漂亮毛皮的人來說,最終你的所有激情都沒有特別或與眾不同的地方。每個人都知道並且都能感覺到色情和殘酷之間的親密關係。」

「但是對我來說,這一切都到了極點,」我回應。

「那這麼說合理性對你一點影響都沒有,你天性溫和,柔順,好色。」

「殉教者也天性溫和好色嗎?」

「殉教者?」

「恰恰相反:他們是超感覺論者。他們能在痛苦中感受到快樂,他們像別人追尋幸福一樣追尋痛苦,甚至是死亡。我就是這樣一種人,女士。」

「確保你不會成為我們愛情的殉教者啊,不要成為女人的殉教者啊。」

我們在旺達的小陽台上坐著乘涼,這是一個暖和的夏夜,空氣中飄散著花朵的香味,在我們的頭上有兩層屋頂:第一層是葡萄藤形成的綠色天花板,第二層是天空形成的天幕,天幕上繁星點點,數也數不清。從花園傳來一陣溫柔悲哀的貓叫聲,我坐在女神腳邊的小凳上,給她講述我的童年。

「你的這些性格傾向那時候就已經顯露出來了?」旺達問道。

「確實是。我都不記得這些傾向什麼時候離開過我。正如後來我母親告訴我的那樣,即使在搖籃里的時候,我就是超感覺論者。我拒絕笨保姆的健康母乳餵養,他們只得給我餵羊奶。當我是一個小男孩的時候,我對女人有一種無以名狀的恐懼,但實際上那是對她們感興趣的另一種表現形式。我害怕教堂的灰色拱頂,在火光閃閃的聖壇前,在聖徒的畫像面前我會驚慌失措。另一方面,我悄悄喜歡上我父親小圖書室里的維納斯石膏像——好像喜歡一個被禁止的東西那樣暗暗歡喜。我跪在她的面前,背誦別人對我的諄諄教導,包括上帝的祈禱,瑪麗的歡呼和基督教的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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