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個曬焦了

七月二十七日,星期一。

外邊的門很有禮貌地敲起來。

睡得正酣的加古滋彥「嗯」的一聲後又繼續睡。

——再次敲門。

——真煩。誰呀。加古稍微張開眼睛,望向眼前的時鐘,是中午十一時許。

還是上午嘛,偶爾不用當班便好好的睡吧。

這個時候到來的大概是公寓的業主了。一定是三月份的租金尚未繳納,因此特意前來收取。

想起那大鼻子業主的長相便不希望在大清早看見他。就這樣扮作不在家吧。

加古蒙起頭來再睡。

——又再敲門。

雖然最初很有禮貌,逐漸地聲音變得大了。

——那個業主。預備用拳頭把門打破嗎?

他也許早已確認了放在停車場內加古的汽車之後才來的。

——討厭。

加古只好搔著頭起床。

「誰啊?」語氣極其不高興。

「還在休息中嗎?對不起,是皆川夕美啊。」

從門外傳來的聲音不像是業主的,是涼快的音調。

噢,半醒的腦袋好像被冷水淋下般清醒過來。

「夕美小姐?」——語調完全相反。

「聽爸爸說你今天不用當班,所以便早點到來。那個,假如還在休息中,我便回去好了。」——好像帶有抱歉的語氣。

「不,沒關係,已不早了,早已經起來,現正在掃除中。請稍微等待,掃除完便可以了。」

加古好像被針刺中那樣跳了起來,然後開始把房間中的東西逼進櫃內——那便是加古滋彥的掃除。

收拾好昨晚食用的杯麵,再穿上襯衣和長褲之後敞開大門,便看見穿上白底藍碎花套裝站著的皆川夕美。

「還未用午飯嗎?」夕美一邊說著一邊進入屋內,「我在市場買了一些東西,一起煮來吃吧。」正在廚房洗東西的夕美對加古說道,「那案件給解決了真好啊。」

「嗯,因此才終於可以休息下來。說起來,那是完全丟掉警方面子的事件。無論如何,可以給解決了真好。」

「聽說那松木正想逃跑之際,被搬運公司的卡車撞倒了。」

「噢,雖然可以算是報應,但死狀也真慘烈,頭部被卡車的前輪軋過,變得不似人形,後來看見現場的照片時,真的想吐——呀,對不起,在這個時候說那些話。」

「可是,那個也是諷刺的偶然。撞倒松木憲一郎那卡車的公司名稱叫」熊谷「。不是恰好像是給鋼鐵的大熊抱緊而死么?」

「完全是。那也可以說是天意了。」

「當聽見松木便是兇手的時候真的無法相信。在電視上看到的松木憲一郎是一個非常了解女性和青年的人,我也是他的愛好者,他的書也買了幾部。」

「共犯的向坂典子也是。儘管會面時也感到她的堅強,但卻是個爽直的美人兒,反倒是我們也認為兇手是那叫高城的數學教師,的確他是讓人感覺會犯罪的男人。以後要認真的思索『人不可以貌相』這句話了。」

少許沉默過後,夕美又再開口問道:「說起來那個叫江島的學生給救回了嗎?」

「由於子彈沒有命中要害,總算幸運地保留了性命,現在河口湖的醫院內治療,手術也很成功,那樣年輕的人,身體很快便可以痊癒了。」

「嗯,那便好了。」

「那學生給救回確是唯一的盼望。當我們接到山梨縣警的通知後趕到醫院時,江島小雪還在緊急治療室,雖然據說由於失血過多而有生命危險,但是當聽見手術成功,已經挽回一命的時候,不禁感謝蒼天。縱然有向坂進行錄音的帶子,但那學生卻是個活的人證啊,假如死掉便不好了,前輩也是那樣想的,在她被救回時臉色與到達時不同,前輩那樣的表情也是首次看見,大概好一會才可以從椅上站起來。」

「可能由於那個叫江島的學生年紀與我也沒有什麼差別,爸爸或許不只因為身為警官的職務性感情,大概是想著現在接受手術的假如是夕美的話等。」

夕美停了下來望向遠處,然而加古卻繼續說道:「嗯,好像便是那樣了。對於這次這事件,前輩沒有顯露出他獨特的敏銳頭腦,或許是這個緣故吧。受害人全部是年輕的少女,可能總感到與夕美相同,因此感情太過投入,所以在這次顯露不出平常的沉著。即使對兇手松木,也以作為父親的同情優先,而心靈從開始便已經給蒙蔽了。但也沒辦法,警員也是人啊。」

「大概是吧,這次事件是爸爸直到現在從未有過的困擾,那是我也可以感覺到。所以縱然出現了另外的犧牲者,最終能夠把兇殘的罪行終止下來也真的太好了。不希望看見天川的學生們再被殺害的同時,也不想看見爸爸那苦惱的樣子。」

「果然,夕美早已原諒了前輩。」

「原諒?」

「聽了關於你母親的事情,而因為那個緣故,你離開了家庭在外生活了一年。前輩雖然說你仍然沒有原諒他,但是我卻認為不是,對嗎?」

「與其說原諒,倒不如說我沒有資格責怪爸爸。作為父親的他拚命地為我們打算,而媽媽的事情也並不是爸爸的責任。根據祖母所說,媽媽從少便有少許憂鬱,雖然與爸爸那樣的人結婚或許會助長了病情,可是也不能夠只責怪爸爸。由於那時我還是小孩,只想著全部是爸爸的錯而離家出走,但早已明白過來,所以現在的我已經沒有憎恨我爸爸。」

「聽見了這些便安心了。假如不是那樣,你便不會接受我吧。」加古放心地笑了,但立即再面顯露憂色的說道,「但問題是,不知道前輩對我們的事情怎樣想?」

「你是說會反對么?」

「噢,我一時緊張便透露了出來,但卻是古怪的方式,其實應該正式說的。之後便什麼也沒有說,無論是贊成或是反對,完全好像沒有聽見的樣子。」

「無需要想得那樣艱難,因為爸爸好像沒有反對。」夕美若無其事地說。

「呀?」

「儘管沒有清楚的說出口,但是好像是那樣。」

「真的嗎?」

「嗯,證據是今天起來時,看見床邊放著存款證,那是在媽媽死後爸爸以我的名義逐漸存的。拿出來表示結婚時可以使用,也就等於暗地裡對你的認可。」

「呵呵。」

加古感覺眼前一片光明。

七月三十一日,星期五。

剛醒來便看見高城康之的臉。

「啊,是老師。」江島小雪正要坐起來卻臉色一變,手術的範圍仍然疼痛。

高城說道:「可以了,不用起來。」床邊的桌子上放著高城帶來的一盒糕點。

「來了很久么?」

小雪還是勉強地要坐起來,高城只好幫忙把坐墊放在她背後。

不太長的頭髮垂在肩上,穿上了藍色睡衣的小雪,看起來好像比在學校時還年輕。

「只是剛剛來到,看見你好像睡著了,正想要離開……」

「我睡著了的樣子可愛嗎?」

高城苦笑著道:「還可以吧。是了,那麼多漂亮的花,經營花店也可以了。」——在這個從窗子可以望見河口湖的病房裡,放滿了探望的鮮花。

「我意外地受歡迎哩。學校的低年班同學成群的前來說『前輩,請努力啊。』便把花放好,真像是什麼寶冢的明星。然後班裡的同學和話劇組的同伴也全部到來。」

「糕點是恰當的,鮮花完全不顯眼。」

「糕點實際啊。恰好正想吃些甜東西,不客氣了。」小雪說完後便把那盒糕點打開,「有些什麼呢?」小雪以天真無邪的表情向盒內窺望。

「是乳酪餅。」

「沒有飲料啊。」

高城站了起來。

「那個壺裡有熱水,而茶包則在那邊。」

高城泡製紅茶。

「對不起,今天負責照料的人還沒有來。」

「對有功勞的人即使是老師也要幫傭。」

高城泡好紅茶後便把載著兩隻杯的盤子放在旁邊的桌上。

「我們各自遭遇不測呀。」高城一邊拿起乳酪餅一邊說。

「是啊。感覺好像是冗長的惡夢。松木姑且不論,知道向坂老師也是共犯時的確震驚。」

「正有同感。給那個人狠狠矇騙了,假如沒有那錄音帶和不是你得救的話,我想我現在可能無辜的被關進拘留所了。」高城嘆息起來,「然而,也有多次感到奇怪,但一想到怎樣是那人便立即把看法打消了。在川合利惠於話劇組室被殺時,從教員專用衛生間出來的向坂老師的臉色很壞,雖然她說是由於貧血的緣故,但那個時候已經把川合殺死了,臉色不好也是當然了。」

「高城老師是喜歡向坂老師嗎?因此即使感到可疑也想要否定。」用叉子切著糕餅的小雪顯露嘲諷的眼神。

「沒有這回事。」高城立即說明,「雖然好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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