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個被蜂刺

「是從背後一擊吧。」皆川宗市那樣說時,正戴著手套拾起古舊的斧頭。生鏽的厚刃沾了血液和兩三根毛髮。目光從染滿血的屍體移開,臉色好像要吐的另一名中年警員低聲道:「慘烈的作業啊。」

照相組不斷地更換角度拍照。

年輕的警員拿起遺留在屍體旁邊的黃色廉價塑膠雨衣,雨衣上各處也染了血。

「為了防止沾到血跡,兇手利用這雨衣從頭罩著。」檢查東邊法國式玻璃門的警員道。

「這個是從裡面上了鎖的。」皆川望向另一邊通往走廊的入口咕噥道,「那麼說,兇手是從那扇門離開嗎。」

加古滋彥道:「假如不是與學校有關的人,那便太有膽量了。甚至連這斧頭也帶來。」

皆川以不需要詢問的表情問道:「完全是上映恐怖電影一樣。這個學生的名字是?」

加古望著筆記道:「川合利惠,高三。並且是話劇組員。」

「是扮演羅傑斯的學生嗎?」

「正是。」

「發現者是向坂典子和另一名叫高城的數學老師嗎?」

「嗯。已經安排全部教職員到職員室集合。」

「需要去問話了。」皆川說完後便離開現場,加古和數名警員也跟隨著。

剛到達走廊,便與一名給警員帶著像瘋狂般的中年女性擦身而過——看樣子是川合利惠的母親。

進入職員室,各教職員完全以敵意的眼光對待皆川他們,可是卻並不見典子露面。詢問後才知道她由於感到不舒適而在保健室休息,高城則在旁照料。皆川只有走到同一層的保健室去。

雖然臉色蒼白的向坂典子躺在床上,但一看見皆川他們便連忙坐起來。

「那樣便可以了。」

儘管皆川那麼說,典子還是挺起精神地道:「已經沒事了。」

皆川對典子問道:「現在是假期,為什麼川合利惠會在話劇組室呢?」

向坂典子像完全想不透的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懂。」

在旁邊的高城卻道:「我聽見川合說是向坂老師召集到來的。」

向坂稍微激動的道:「但我並沒有那樣做啊。」

皆川望向高城問道:「你遇見了川合利惠嗎?」

高城說明道:「嗯。在大約三時從三樓的研究室下來的時候,在走廊遇見了川合。問到為什麼在假期回來,說是向坂老師召來開話劇組的會議。」

皆川再對向坂問道:「可是,你卻說你並沒有那樣連絡么?」

向坂典子緊握著手帕像埋怨的道:「噢,我沒有聽過那個什麼會議的事。是誰利用我的名字叫川合出來的。」

「但是那奇怪吧,即使在電話假扮你的聲音也應該留意到的……」

「未必一定是電話,可能是信件或什麼來的。」

「剛才那位好像是母親吧,詳細問她便或許可以知道些什麼哩。」皆川對加古說了後,加古立即點了頭走出保健室。然後皆川向典子問道,「對了,三時你在哪裡?」

「問我的不在現場證明嗎?」典子以不相信的眼神望著皆川,「我殺死了川合?」

「沒有這麼說。怎樣看也難以認為是外面的人乾的,所以全部職員也……」

「是疑犯?」高城插口說,「但是外面人乾的也不是不可能。縱然是在假期,由於我們教師需要回來,而也有學生因課外活動而出入,因此正門與後門也是敞開的,即使外面的人裝成若無其事地走入也不會覺得可疑。雖然從正門進入主校舍因為要經過事務室的玻璃門而可能害怕露了面,但是假如從後門進入,便應該可以誰也不發現地到達話劇組室。」

的確是數學教師般井井有條的說。皆川只好在心內苦笑。

「我沒有說外面人行兇是不可能。可是如果是外面人乾的便太冒險和衝動了。利用向坂老師的名義把川合利惠騙出來,當然兇手從開始便有殺意,而應該絕對不希望遇見與學校有關的人。假如給人看見,在發現了事件之後那人便立即受到懷疑。在這點上,假如是教職員在校內走動便不會感覺奇怪了。因此縱然物理上外面的人是可以行兇,但心理上是頗不合理的行為,況且還特意帶斧頭來。」

向坂反問道:「帶斧頭來?」

「作為兇器的斧頭。當然放進紙袋到來。」

「不,錯了。那原本是在話劇組室。」向坂典子那樣說。

「斧頭在話劇組室?」皆川呆住了。

「雖然因看見川合的屍體後便立即感覺不舒適而沒有看清楚,但料想那斧頭應該是作為道具用的東西。」

「道具?」

「童謠謀殺案的道具。雖然原本羅傑斯被殺的斧頭是假的,但想起實物更有真實感,而恰巧我的朋友有具已經不使用的斧頭,所以我便借用了。最後由於西田的事使話劇終止,那斧頭便與其它道具一起放進了雜物房。」

這樣啊?皆川心中嘀咕。作為兇器的斧頭並不是兇手帶進來,而是從最初便在現場的。根據斧頭來判斷兇手是不可能了。

保健室的門敞開,加古滋彥回來了。

「怎樣?」

「她母親說,連絡是在昨天晚上,以傳真送去。」

「傳真?」皆川不自覺地說。

「家庭用的傳真機,最近使用來與朋友連絡。」

「假如是傳真便無須擔心聲音給揭穿了。」那樣說的人是高城康之。

七月十八日,星期六。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是已經過了午夜零時。皆川夕美開了門,皆川宗市便從加古滋彥的肩膀上跌進屋內,而且滿身酒氣。

加古以久未見面的目光望著夕美道:「警官喝醉了,所以便送他回來。」

「勞煩你,真抱歉。」

「那麼,再見了。」

加古把皆川交給夕美之後正要離去,脫著鞋的皆川口齒不清的叫道:「不要回去,來吧來吧。」

站在門前的加古不知所惜地道:「但明天當早班,如果還不回家……」

「那麼住在這裡便可以了。急忙回家是有哪個人在等待著嗎?」

「雖然那樣說,」

一邊說一邊以眼神問夕美「怎樣?」

夕美笑著道:「就那樣吧。」

加古也露出笑容道:「那麼,好吧。」

進到客廳,皆川已經成大字型的睡在地上。

「爸,不可以睡在這裡,回房吧。」

夕美與加古合力把皆川移到睡房裡。

夕美關起睡房的門苦笑道:「很少喝成那麼醉。」

「是那案件的緣故,再有犧牲者出現,警官也沒有辦法了。」

「不是說事情很快便可以解決嗎。」

「這次大概是警官猜想錯了。」加古倚著餐桌嘆息。

「什麼線索也沒有嗎。四名天川中學的學生連續被殺,很難想像一點線索也沒有。」

加古感到夕美的語氣像是責怪警方的怠慢。

「也不是沒有,但是還沒到可以指出兇手的階段,並且也未能夠斷定那四宗殺人事件是不是同一兇手做的。」

「兇手會是天川中學的教職員嗎?」

「也是這麼想。至少,這次川合利惠的案件很難視為外人乾的。儘管已經徹底的查問了在學校的教職員和參加課外活動的學生,但在行兇的期間誰也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而且利用向坂老師的名義以傳真把川合利惠騙到話劇組室,那說明了兇手知道話劇組室的所在,是詳細了解學校內部的人。」

「假如兇手傳真至受害人的家中,那麼有傳真紙留下來吧,或許可以從它找到線索,例如是筆跡、發送記錄等。」

「好像早已扔掉了。」

「扔掉了?」

「好像搜查了家中也沒有發現。根據她母親說的,看過留言的只有利惠,而且也不像信件般保留下來,只是簡單的便箋,看完後便立即扔掉了。更壞的是,昨天早上她母親把屋內的廢物處理掉了。」

「噢。」

「儘管是中午時份在學校里發生的事件,但直到目前還沒有任何線索,真的不可思議。」

「目擊者或聽見受害者慘叫聲音的人也沒有嗎?」

「嗯。由於行兇現場的話劇組室是在校舍的東面盡頭,如果不是大聲叫喊,在職員室與事務室的教職員是很難聽到的。而且受害人是給從背後襲擊,料想發出叫聲的時間也沒有吧。」

「從兇器方面又怎樣?」

「作為兇器的斧頭本來便是放在話劇組室的道具,線索完全沒有。而且兇手為了防止染上血跡而使用的平價雨衣,也是隨便哪裡也可以買得到的,根據那些要指出兇手是很困難。」

「爸說過殺死佐久間美莎的兇手是左撇子,這次又怎麼樣?」

「這次很難斷定,兇手大概是使用雙手握著斧頭噼下去。」

「無論如何,兇手不只是與學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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