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佩孚:大義猛士自清高

1939年12月4日,吳佩孚因吃羊肉餃子傷了牙齒,之後離奇地結束了一生。吳佩孚死得蹊蹺,當時沒有人深究,後來也無人查證,造成了至今眾說紛紜。吳佩孚究竟是怎麼死的?想要知道這個答案,不妨先從吳佩孚家世出身談起。

吳佩孚出生於清朝同治13年(1874年)的山東蓬萊縣,父親吳可成是一個小商人。吳佩孚的父親依靠祖上傳下來的安香雜貨店,做點小買賣,但是只能維持生計。雖說家境不富,甚至清貧,但是,他卻並非等閑之輩只關注每日鹽油柴米,而是胸懷大局,頗有些國家和民族觀念。當吳佩孚還未出世的時候,正值日本明治天皇登基後7年,勵精圖治,變法維新,躍躍欲試準備侵奪朝鮮、台灣、琉球。這一年有台灣土著劫殺日本琉球海灘難民的事件發生,日本人乘機挑釁派兵攻打台灣,結果日軍明明吃了敗仗,卻反而向中國索償軍費50萬兩白銀。消息傳出,中國老百姓極為憤慨。吳可成對日本侵我台灣這一舉動極為憤恨,總希望有戚繼光一樣的人物出來再驅倭寇保我中華。對於自己即將誕生的子嗣,他也希望能長成如戚繼光一樣的愛國能人。在吳佩孚出生的那一天,他的父親吳可成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抗倭寇名將戚繼光來到了家中,吳可成忽然醒來,這才知道是做了一個夢。這時候,接生婆來報:「老爺大喜了,夫人生了一子。」吳可成聽了,想到戚繼光剛入家門,恰在這時夫人生子,便料想此子不凡,非常高興,靈感一來,第二個兒子的名字就出來了,之後,他就趕緊宣布名字——名佩孚,字子玉。出處在哪兒?就在戚繼光那兒,因為戚繼光號佩玉。吳可成這樣取名,是對兒子寄予了莫大希望和良好祝願。

當吳佩孚剛剛長到6歲時,便被吳可成送到私塾就讀。父親吳可成對吳佩孚說:「只有好好讀書,才會成為有大用處的人。」並對他講了戚繼光的雄才偉略,其中,更多是一些傳說性的東西。小小年紀的吳佩孚居然聽得十分認真,吳可成預感到,這個孩子是個讀書的料。這時候,其父就因病棄世而去。吳可成的去世,使吳佩孚悲痛萬分,因為父親是家中的頂樑柱,更是從讀書上支持他,從處世方面引導他的人。這時,吳佩孚可以說已胸懷大志了,父親的死,無疑對他大志的實現帶來較大的影響。可是長兄吳道孚吸食鴉片,將家業折騰精光,後來乾脆在城裡開了一家煙店,專門出售和吸食芙蓉膏。吳佩孚後來雖然考中了秀才,卻無謀生技藝,於是包攬訟詞,敲詐勒索,成了無賴地痞,而且也染上了抽鴉片的惡習,成了煙館「普通座」的座上客。

當時的蓬萊縣城,鴉片煙館鱗次櫛比,到處都是,但吸食的地方卻分三六九等。一等的鴉片煙館,房屋華麗,布置精美,而且鴉片出叢,是正宗的洋土,不但煙價高,而且是有身份人的標誌,像吳佩孚這樣的落拓秀才是絕對進不去的,他哪裡可以與上等人同卧一榻吞雲吐霧呢?

可是,有一次,大約是煙癮發作了,吳佩孚來不及走到三四等的煙館去,劈面踅進了一家華麗的煙館,朝雅座一鑽,碰上當地著名的富紳翁欽生正一榻橫陳,吞雲吐霧。翁一見癟三樣的吳佩孚,就高聲喝問他進來幹什麼。吳佩孚低聲下氣地囁嚅道:「想和翁爺商量商量,弄幾筒香香!」翁見他那副猥瑣鬼祟的模樣,氣往上沖,喝道:「你這狗頭,不看看自己是副什麼嘴臉,滾出去!」

吳佩孚煙沒抽著,反遭一頓凌辱,覺得「此仇不報,非丈夫也!」於是和一幫無賴商量了一個計策,就是用錢買通了一個乞丐,用紙包著糞汁,乘翁欽生夜間從大煙間出來,劈頭劈腦扔上去,弄得翁欽生滿面糞汁,奇臭無比。

過了幾天,吳佩孚恰巧與翁欽生在一個酒樓里吃酒,結果倆人都有點醉了,東一句,西一句地爭吵起來,吳仗著酒力讓翁飽嘗了一頓老拳。這下子可算捅了馬蜂窩,翁欽生是當地電訊局長的親戚,富甲一方,打聽得,原來扔糞汁的指使者也是他,於是通過縣令,派衙役拘捕吳佩孚到案,幸虧衙門裡有朋友,密告於吳,於是他星夜逃往北京。

在北京吳投靠一個親戚以算命占卦糊口,潦倒不堪,不料一天遇見一位堂兄,勸說他從軍,並將吳介紹到天津聶士成那裡去當兵,吳佩孚終於走上了一條從軍的道路。

一天,吳佩孚正帶兵在火車站值勤,驀然映入他眼帘的正是當年那位在蓬萊縣叱責他,並打過架的生死冤家翁欽生。原來翁在全國多處開設分店,長春也是他眾多商號中的一支。每年年底翁欽生都要來長春料理一下店務,多則一個月,少則半個月,便乘火車南下回山東。翁欽生眼見自己這位老鄉身著戎裝,肩挎盒子炮,嚇得渾身顫慄,暗嘆真是冤家路窄。心想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於是腳底抹油,擠入人群想矇混過關。

吳佩孚是何等的眼明,高聲大呼:「欽生,哪裡去了?」翁欽生聽到吳佩孚的叫喚,不啻是催命的鬼符,嚇得臉色灰白,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全身哆嗦,一句話也回答不出來。但抬頭一看吳佩孚和顏悅色,並沒有想要和他尋釁報仇的模樣,才期期艾艾地說出自己是要買火車票回老家山東蓬萊。

吳佩孚竭力勸他不要走,翁雖然執意不從,卻不由自主地被士兵拉到吳軍營里去。正當欽生下決心聽憑吳佩孚隨意擺布的當口,吳佩孚卻命令伙房安排酒宴,好酒好肉的招待翁欽生,並和他噓寒問暖的講起蓬萊的往事來。非但不把他看作仇人,還親熱得像同胞兄弟。一連留他住了好幾天,最後還替翁買了車票,備了厚禮,親自執手將他送上了火車。

有人曾問吳佩孚為什麼要仇將恩報,他笑著說:「如果沒有翁欽生在家鄉時對我迫害,就不會逃亡出來當兵,這一輩子也只能在蓬萊當個窮秀才,落拓一生,更不會有今天出頭的日子。所以,正是他的壓迫才成全了我。因此我就不能再把他當作仇人了。」

之後,吳經人介紹到天津武衛軍中去當管帶的勤務兵,正式開始了行伍生涯。後報考開平武備學堂,輟學後到陸軍警察隊充任正目(班長)。升任初等官(相當於排長),先後被授予准尉、少尉、中尉銜。1903年報考保定陸軍速成學堂測繪科,學業一年,1904年畢業後被分配到北洋督練公所參謀處工作。於是被差遣去煙台芝罘日本守田利遠軍事諜報機構從事諜報工作。主要負責收集俄國在中國東北駐軍的軍事情報。月餉50元大洋,除去吃喝開支和寄回家中以外還有不少積蓄。加上其他津貼,半年多時間吳佩孚便積蓄到300元大洋。

日俄戰爭期間,清政府暗中協助日方作戰。於是,在北洋督練公所參謀處任職的吳佩孚,奉命為日本人搜集俄軍情報。一次,吳佩孚攜帶重要資料到新民屯開會,他從錦州登車前往。沿途非俄軍戰領地,比較安全,快抵達新民屯時,大隊俄軍突然出現,截住火車搜查。吳佩孚在劫難逃,有手提的情報資料為證,他被俄軍以「大間諜」之名,抓到瀋陽俄軍總部。俄軍嚴加審訊,吳佩孚一口咬定,自己剛從軍校畢業,正在搜集資料,私下進行日俄戰爭研究,並對日俄戰爭發表看法。審訊沒有結果,俄軍司令大為光火,大筆一揮,判吳死刑。將要執行之際,哈爾濱俄軍情報單位又要提審吳佩孚,吳於是由兩個俄軍士兵押解,乘火車轉往哈爾濱。說出來可笑,俄軍方居然按俄軍上尉出差待遇,給吳20盧布旅費。途中,吳佩孚冷眼旁觀兩個俄軍士兵,發現他們煙癮極大,又非常吝惜,便靈機一動,在新檯子車站,用10盧布買了一大堆香煙。他並不抽煙,也不請兩個俄軍士兵抽。火車途經亂石山時,因爬坡而減速,吳佩孚作手勢,要上廁所。兩個俄軍士兵一心惦記那堆香煙,誰也不願奉陪,揮手叫吳自己去。吳心中暗喜,從容地走過車廂,回頭望去,只見兩俄國兵背對著他,頭頂上冒出團團煙霧,正在拿他的香煙大過煙癮,吳走到車門口,拉開車門,看準一片草地,縱身跳下,接連幾個翻滾,站起來,毫髮無傷,再抬眼一看,火車已經呼嘯而去。由於這一帶流通俄國貨幣,吳佩孚用餘下的10盧布,沿途買東西吃喝,安全抵達新民屯。

這次他立了功,因敢作敢為而被北洋軍閥頭子曹錕看上,兩年後當上了管帶(營長)。此後積極投身軍閥混戰並大有「斬獲」,很快晉陞為團、旅、師長,不幾年就擁兵數十萬,被封為「孚威上將軍」,盤踞於洛陽,控制河北、河南、山東、湖北、湖南等省,還遙控北京的曹錕政府,成了實力最強的軍閥。由於他會寫詩、繪畫,字也寫得頗好,因此有「儒將」之譽,他也常以此自豪。

可是這位「儒將」卻缺乏儒家所宣揚的「仁」道,他為了實現個人野心,不惜「龍泉劍斬血汪洋」,對其他軍閥毫不手軟,對芸芸眾生的命運更不屑一顧。1921年與湘軍打仗時竟下令掘開蕭州的長江大堤,致使許多無辜百姓葬身魚腹;1923年2月,京漢鐵路工人為了爭取自由、人權舉行大罷工,他殘酷地鎮壓,製造了著名的「二七大慘案」,為自己的歷史寫下了最黑的一頁。

他50壽慶之時,正是權勢鼎盛之日,各地的軍政要人和文化名人、各國駐華使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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