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滴血鑽石

「對不起,小姐。博覽會明天才開幕,您現在不能進去。」身穿筆挺制服的警衛把燙金請柬遞還給我。

「是唐教授讓我今天中午前過來的。」我把請柬塞到提包里,「你可以打個電話確認一下。我姓黎——黎希穎。」

「稍等。」小夥子轉身鑽到崗亭里,不一會兒面帶微笑地走了出來,「對不起,黎小姐,唐教授正在主展廳等您。」他為我拉開了雕刻著蒼龍圖案的嶄新大門。

國際珠寶匯展交易中心是在原來珠寶玉石研究所的基礎上建成的,兩周前才剛剛竣工。站在氣派的大廳里,我隱約還能聞到一股裝修建材的淡淡味道。沿著裝有雕花銅扶手的樓梯一路向上就是主展廳了,大廳分上下兩層,用精美的環形樓梯相連接。罩著鋼化玻璃罩的展台,大部分都已經擺上了流光溢彩的珠寶。滿頭華髮的唐世新教授正靠在窗邊,和他的博士生兼秘書雷凡對著一張圖紙討論著什麼,抬頭看見我,頓時春風滿面:「小穎!過來看看我設計的展廳如何?」他拉著我的手轉了一圈,「樓上展出的是珍珠,水晶和翡翠玉雕,樓下這邊是藍寶石,這邊是紅寶石,中間是鑽石展區,大廳正中這個站台就是留給天使之淚的。」

「我還以為您改變主意了。」我拍一拍厚實的玻璃罩,「唐伯伯,我真的不認為把天使之淚拿出來展覽是個好主意。」

「我知道你擔心鑽石的安全。」唐伯伯嘆了口氣,「我也不想冒險。不過你知道,匯展中心多虧Sloan先生的投資才能建成。他是你父親生前的老朋友,對我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慶祝建成的國際博覽會上展示天使之淚。而且全球30多位鑒定、設計大師能答應出席也是因為我們要展出這塊鑽石。我……」

「我明白,您有您的難處。」我無奈地笑了笑,「那您叫我今天過來是為什麼呢?」

「讓你見兩個人,他們應該快到了。」

「唐老師!」唐伯伯新招的碩士生高輝一路小跑闖了進來,手裡捏著個文件夾「佳理公司的設備到了,要您簽字。」

「好的。」唐伯伯戴上老花鏡,仔細翻閱著文件,「其他人都到了沒有?」

「哦,喬明磊和范旭東在實驗室看著他們卸貨和組裝呢,凌師兄……還沒到。」

「還沒到?都幾點了?」唐伯伯露出不快的表情,「這個凌志遠,一定又睡過頭了!」

「我來啦!我來啦!」胖胖的凌志遠呼哧呼哧地跑進來,「對不起……對不起……唐老師,我昨天特意上了兩個鬧鐘,可是睡得太死都沒聽見。我……我下次……」

「你跟我說過多少次下不為例了?」唐伯伯搖搖頭,「算了,你趕快下去幫師弟們裝儀器吧。」

「好,好!」凌志遠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高輝一起向門口走去,突然又跑了回來,「差點忘了,唐老師,曲隊長和秦警官來了,我讓他們去樓上的會議室等了。」

「我正等他們呢!」唐伯伯把圖紙交給雷凡,挽起我的手,「走吧,我剛才說要介紹你認識的人到了。」

匯展中心的五樓以上是辦公區和還沒有投入使用的各類鑒定實驗室,我們穿過鋪著柔軟地毯的樓道,推開兩扇磨花玻璃門進入寬敞的大會議室。一個穿著警服、皮膚黝黑的中年人坐在對著門的軟椅上翻看著一疊材料,應該就是他們說的曲隊長了。令我吃驚的是,坐在他身邊,穿著米色短袖襯衫的人居然是久違了的秦思偉。幾個月不見,他好像胖了一點,不過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機警、銳利。顯然他也沒有想到會見到我,臉上閃過一絲驚異,隨即又露出了難以琢磨的笑意。

「我來介紹一下。」唐伯伯禮節性地為我們引見,「這是分局刑警隊的曲隊長和秦警長,他們受市長委派,負責這次博覽會的安全工作。兩位,這就是黎英民教授的獨生女希穎,我們這次博覽會的特別嘉賓。」

「黎教授的女兒?」曲隊長用一種不太信任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不是說那女孩5年前就失蹤了嗎?」

「誤會,誤會。」唐伯伯笑著擺擺手,「小穎這幾年獨自生活在國外,只是和我們失去了聯繫而已。」

「原來如此。」曲隊長點點頭,「唐老,天使之淚已經出庫上車,過一會兒就要到了,我們要再檢查一下安全措施。」

「好的。我來帶路。」唐伯伯帶著我們三個人在樓上樓下轉了一圈,頗為得意地給我們介紹全新的紅外探測儀、震動感測器,「這些設備都是進口的,就算一隻老鼠爬過也會被探測到。這裡就是監視室,可以通過攝像機觀察情況,保安系統的報警裝置也連到這裡。請進。」

我剛要進去,卻被走在後面的秦思偉拉住了。「能不能和你單獨談談?」他伏在我耳邊低聲說。

「什麼事?」

「那鑽石,天使之淚,是你父親的作品對嗎?我只是不太明白,一顆只有70克拉的鑽石為什麼會讓那麼多人垂涎呢?」

「因為那石頭是天然的水滴形狀。我父親用了3年的時間雕琢和裝飾它,就是為了在最大限度上保留它最原始的美。在這件作品完成後不到2個月,我父親就去世了,天使之淚從此也就一直被鎖在保險箱里。也許越是神秘的東西就越讓人感興趣吧。」

「原來如此!」他輕輕吹了聲口哨,「難怪那麼值錢!一定很擔心吧?」

「你說呢?」我從提包里摸出香煙,卻瞥見「NO SMOKING」的大標誌,鬱悶地把它又塞進包里,「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真的,非常不好。」

「不相信我?」

「不是,只是……」

噹啷!重物與大理石地面清脆的撞擊聲打斷了我們的談話,唐伯伯和曲隊長也從監視室里探出腦袋:「怎麼了?」

「對……對不起哦!」一個穿著藍色清潔工制服敦實的年輕人手忙腳亂地把一堆散落在地的清潔用具拾掇起來。他看我們都在盯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是阿威啊!嚇了我一跳!」唐伯伯也笑了起來,「今天不應該你當班啊?」

「哦,老李著急回家夏收,我替他幾天。」那個被叫做阿威的年輕人抱起工具,急匆匆地跑開,在樓梯口險些和雷凡、凌志遠撞上。

「唐老師,押送天使之淚的車到四環路口了。」雷凡喘著粗氣說,「高輝他們已經到門口等了。」

一輛車窗上焊著鋼條的軍綠色依維客停在了院子中央,四個背著微沖的武警打開後門跳下,機警地掃視著周圍。隨後,兩個同樣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抬著一個小保險箱走了下來。唐伯伯和曲隊長趕忙迎了上去。在一種近乎壓抑的氣氛中,保險箱被抬到了主展廳,唐伯伯把一串精緻的鑰匙遞到我手裡:「還是你來打開它吧。密碼就是你的生日——你父親5年前完成天使之淚時把它放進這個保險箱,從那以後還沒有人再打開過呢。」

我接過鑰匙,插進鎖孔,輕輕轉動密碼盤,用力一扭手柄,保險箱沉重的櫃門徐徐打開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嘆:在黑色的天鵝絨的襯托下,鑲嵌在雙翼造型的鉑金鏈排上的水滴狀鑽石閃爍著灼熱的光芒,和鏈條上密如繁星的碎鑽相互呼應,大廳雪白的大理石牆壁上映出一道絢麗的環狀彩虹。剎那之間,所有擺在這裡的珍珠翡翠都顯得黯然失色。

夜幕悄悄瀰漫開來,黑暗吞噬了世界。我和平日一樣依在沙發上盯著電視里無聊的鬧劇,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直到近乎瘋狂的門鈴聲把我叫醒,看一眼掛鐘,凌晨1點。

「誰啊?」我蘑菇到門口,通過貓眼看見秦思偉和曲隊長一臉舊社會地站在門口,不祥的感覺呼地竄上心頭。

「對不起。」曲隊長坐在那裡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了,「我們一定盡全力把鑽石追回來。」

「我知道你們會的。」我把磨好的咖啡豆放進咖啡機,倒進純水,「究竟是怎麼回事?花那麼多錢買的保安設備居然一點用都沒有?」

「是我大意了。」秦思偉嘆了口氣,「今晚我值班。從監視器看一切正常。到了晚上11點,突然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等我們趕到,盜賊已經帶著鑽石跳窗跑掉了。我們檢查後才發現,盜賊潛入了地下一層的供電室,切斷了保安設備的電源。最可惡的是他在攝影機的線路上動了手腳,讓錄像帶倒轉了一段,所以我們看到的圖像根本就是原來的錄像。」

「聰明!」我只能苦笑,「不過不管怎麼說,他能順利潛入配電室,一定是內賊。」

「能拿到鑰匙,熟悉展廳環境,身手敏捷——我們已經把嫌疑人集中到5個人身上了。」曲隊長憤憤地說,「兩個博士三個碩士,這年頭越有文化的人就越讓人頭疼!」

「老大,應該是6個。」秦思偉提醒他,「我覺得那個年輕的清潔工也很可疑,他負責打掃,一定有機會拿到配電室的鑰匙,又有足夠的時間研究周圍的環境。」

「先把他們叫來問問再說!」不知是不是咖啡的作用,曲隊長明顯有了精神,「我們先回去了。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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