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現在的中國,無論是娛樂業、傳媒業,還是影視業都很怪異,不怕出大事,就怕沒有事,很多人挖空心思搞出一些緋聞、爆料來吸引觀眾的眼球。

《鑒寶》節目雖然屬於那種正統的節目配置,但是它多少也加入了一些娛樂的因素,也就是說一個專家的橫死,很有可能更加吸引觀眾的視線也說不定,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如臨大敵一樣地防備。

「鑒定科已經把殺人手法還原了,兇手設置了一個行兇的小機關,說實話還真有點不可思議。」邢振玉剛拿到鑒定報告就衝進屋來。

王勇白了他一眼,十分不屑地說道:「那個手法在沒有鑒定前胡隊就已經作出推測了,沒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王勇總是當面或在林玲面前稱呼胡玉言做「老胡」,可是在手下面前還是用胡隊這種敬稱。

胡玉言此時沒有在他那個煙霧繚繞的辦公室里抽煙,而是坐在王勇對面看著眼前已經被各種顏色筆跡畫滿了的白畫板。

「小邢,你把法醫那裡的科學鑒定報告給大家念念吧!也許和我說的有出入。」

「不、不、不,胡隊,跟你的推測絲毫不差。兇手是在固定吊燈的拉繩上動了手腳,經物理報告顯示,拉繩的斷口處有明顯被刀子割裂的痕迹,而繩子的斷口正好磕在了一個高效照明燈的邊緣上,兇手打開了照明燈,由於照明燈的溫度過高,烤斷了拉繩,從而使得吊燈滑落,正中被害人的頭部。被害人頭部遭到致命撞擊,頭骨破裂,當場死亡。」邢振玉說得很興奮,大有在拍胡玉言馬屁的嫌疑。

「小邢,你來說說,為什麼你進來就說這個手法太不可思議了呢?」胡玉言的表情有點鬱悶。

「因為有點像小說里的情節,很難想像,在現實中會用這麼複雜的手法去殺人。」

胡玉言的食指和大拇指一錯,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啪」的聲音,「孺子可教!小邢說得沒錯,在一個這麼大的會場中設計要殺死一個人有很多的方式。而兇手最後採用了這麼複雜且沒有任何保證的方式行兇,兇手之所以要這麼做肯定有他特殊的原因。」

「是啊,很難想像,這樣大膽和奇特的殺人方式,兇手的目的何在?如果吊燈沒有砸下來呢?如果王大山正好離開了呢?」王勇接著邢振玉的話頭接茬說了句沒有什麼用的廢話,這是他後知後覺的一貫作風。

「其實,兇手這麼做的目的是有的,我現在就想到了一個。」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這位刑警隊長的身上,胡玉言站了起來,走到王勇身邊,用力彈了一下王勇的腦門,「你這傢伙別老接現成的,也思考一下。」

王勇捂著腦袋,做痛苦狀,逗得全屋的刑警哄堂大笑。「你下命令,我去抓人,這可是咱們有明確分工的,這問題你還是問小邢吧!這傢伙腦子好使,適合你那種腦力勞動。」

胡玉言轉頭看看邢振玉,邢振玉搖了搖腦袋,道:「這個問題超出了我大腦承受的範圍。」

「這樣的話,嫌疑人的範圍一下子就擴大了。」胡玉言拍了拍邢振玉的肩膀,算是鼓勵了這個還不到歲的青年刑警。

王勇搔了搔腦袋,「一直在等鑒定結果,到現在還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呢!到底嫌疑人是誰呢?」

「如果單從作案的可能性來說,所有在會場內的人全部有可能犯案。」胡玉言作出了斬釘截鐵的判斷。

「為什麼呢?」有四五個刑警發出了同樣的質疑。

「因為那個燒斷拉繩的照明燈開關在一個會場中所有的人都能去的地方,並且那個地方是一個死角,沒有安裝攝像頭。」

「你已經都調查過了?」王勇依舊說著廢話。

「在案發當日,我就已經做了調查,並且詢問過了工作人員,那個肇事的照明燈的開關就在一層環繞走道的牆壁的電盒中,那個盒子中有密密麻麻六十多個開關。就連一般的工作人員都不知道這些燈光的開關到底是哪個,後來我找到了負責的電工才最後確定。」

「這樣的話,兇手的範圍應該小了才對啊!」邢振玉脫口而出,對胡玉言的判斷再次提出了質疑。

「哦,你是不是想說,一定是熟悉會館場景的工作人員或者是攝製組人員做的,這個範圍已經縮小到最小範圍了,對吧?」

邢振玉點了點頭。

「可惜,這個判斷被無情地推翻了。」

「推翻了?」

「嗯,因為一個劇務的突然失蹤。我當時就詢問了負責這塊照明的人是誰,他們給我的回答是一個臨時招來的劇務。」

「這樣的工作也有臨時工嗎?」談話好像變成了邢振玉和胡玉言的對口相聲。

「實際上這種專業的工作確實不太可能找臨時工來做,但是,主辦方想要把會展中心的《鑒寶》活動聲勢造大,就委託會展中心和T市電視台找來了很多技術方面的臨時工,報酬很優厚,節目結束後付工資。」

「也就是說有人混入了劇務的工作中,早就策劃好了要殺害王大山。」

「似乎不太可能,劇務是在節目錄製前半個月才招來的,而那時,我想他確定要殺害王大山是有可能的,但是決定要以這種方式殺害王大山應該是這十幾天才決定的事。」

「如果他只是確定了要殺害王大山,為什麼要混入會展中心呢?難道他是先找到了會展中心的工作,才見到了和自己有仇恨的王大山,才想到要殺他嗎?」

「小邢,你的這個推理也有其可能性,但是我個人覺得可能性仍舊較小。因為如果是偶然碰到了仇人,而想實施殺害的話,一般的情形是晚上約出來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很乾脆,沒必要弄得這麼複雜。」

王勇終於還是摻乎進了胡玉言和邢振玉兩個人的討論中來,「也就是說兇手就是那個劇務,現在就對他實施抓捕,應該不是個難事。抓住了再問他為什麼干這麼複雜的事!」

「劇務是在會展中心節目開始前一天失蹤的,而到了晚上的時候,燈是全滅的。出入會場的工作證,是在劇務失蹤後才下發的,也就是說劇務不太可能混入會場來,他沒有機會打開那盞照明燈。」

「難道沒有可能是他混入了觀眾的隊伍嗎?買票自己入場,然後偷偷跑到一樓的環形走廊中打開了開關。」邢振玉提出了新的假設。

胡玉言對邢振玉提出的每個假設都充滿了欣喜,因為那都是他曾經思考並否定了的想法。

「我一開始確實這麼想過,所以才叫王勇快速封鎖了現場,雖然那時候我還沒有弄清楚這起案件到底是意外還是謀殺,但是很明顯,如果是謀殺的話,兇手逃掉的可能性會降低。後來我問了導演莊嚴,觀眾的來源是什麼,他給我的答案是沒有一個人是自己買票來的,一部分是T市的社會名流,還有一些是已經入圍的收藏者的家屬,剩下的觀眾都是常常在電視台里給晚會鼓掌助威的群眾演員。」

胡玉言說得有點累,這兩天煙抽得太多,聲音也顯得有些沙啞。

他喝了一大口水,揚起脖子,故意讓喉嚨多受到點甘泉的浸潤。

放下水杯,胡玉言繼續說道:「其實,我也不排除有觀眾冒名頂替進場的可能性,好在那時我沒有讓攝影師停機,兩個面對觀眾的攝影機把所有的觀眾全部拍攝下來了,有必要的話,我們必須逐一核對觀眾的身份。」

王勇吐了吐舌頭,他深知這個工作量的巨大,而胡玉言很有可能把這個工作交給自己去辦。

邢振玉此時若有所悟,對滿屋子的刑警喊道:「我知道了,如果一切都按胡隊所推測的那樣的話,也就是說現場打開開關的行兇者是那個劇務的共犯,那樣的話確實是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兇手。」

「是這樣的,只有這麼一種解釋,那就是劇務只是幫凶,他割裂了繩子,把拉繩磕到照明燈上,他的工作就此完成,然後他把開關的位置告訴了兇手,兇手在節目錄製當天實施了犯罪。」

「可是還有一些疑問。」邢振玉越說越有精神。

「你說的是王大山的位置,兇手之前是如何確定的對吧?」

邢振玉點了點頭。

「那就把這個疑問交由你去解決,導演莊嚴和主持人都在東郊賓館,我昨天已經跟賓館經理打過招呼了,說咱們會過去。」

邢振玉點點頭,「那我馬上就過去。」

胡玉言沒有再對邢振玉有別的交代,而是轉過頭告訴王勇,「你不是想抓那個劇務嗎,只知道他的姓名叫張大海,不過很可能是假名,抓人是你的特長,兄弟行動吧!」

王勇顯得很得意,因為在他的心裡一直以為胡玉言會把那個核對觀眾的任務交給他呢。

「警官,我叫王林省,那個省字在我的名字里念『醒』,跟醒著的醒同音,省字在字典里是個多音字,你看過有個電視劇叫《十三省》嗎?裡邊有個人叫耿三那個,他裝成了土匪,去打日本鬼子,其實是個共產黨,那裡的省就是我這個字。」

劉勝利對計程車司機王林省的調查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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