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幾天後伯爵回到古堡,他似乎被事情佔住了沒有找我出去。而我自己則被克勞蒂說的話嚇住,而不安的避著他,我告訴自己若我真的愛他我就不該相信克勞蒂,但是事實上卻覺得她的故事有真實的可能性存在,而怪的是這使我對伯爵的感覺並無不同,我不是因為他的操守而愛他。我以他的原始面目看他——事實上我曾相信錯誤的他,後來在蓋柏拉及杜布依小姐的例子里被證明是錯的——知道這一切我盲目的允許自己被迷惑。

事實是我不了解我的感覺,我所知道的是他主宰了我的生活,沒有他生活將是平淡乏味無意義的。現在我甚至不能問他克勞蒂的故事是不是真的。我們之間有太大的障礙,這男人對我而言像謎一樣——但是若是他走出我生命,我的整個世界將失去快樂的希望。

這不明智,這不是我對自己的期許,不過我已這麼做了。

我只能稱之為魯莽無望的投入,投入!多典型的我試著用別的事來代替戀愛,因為我告誡自己要莊嚴,我害怕去面對我愛上一個不能改變的男人的事實。

那幾天有一股升高的緊張情勢,只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情況不會再保持靜止了,它將要爆發,我們正向著某種危機工作,當它來臨我的未來將被決定。

我想像這種興奮的氣氛一向隨著收成來臨,不過這是我個人的危機,我已來到工作的尾聲,我不能不明的待在古堡中,我該談談我的未來。當我想到告訴伯爵我要走了而他讓我走時,我就感受一種全然的孤獨。

我曾彷徨於這種封建生活外,並帶著我嚴格的英國式教養試著融入其中。我可能錯了不少,我緊抓著這個字「可能」,它是我唯一的希望。

進入這種奇怪的等待期後,突然危險的感覺出現……是種不同類型的危險並從中看到一個愚笨的女人允許自己夢想著不可能的愛情——巨大的危險。因為我有一種被監視的不安感,當我經過走廊回房時有一點聲響——絕不會錯卻認不出是誰,這額外的感應意外的降臨,使人立即轉身回頭查看,這些都突然襲向我而且持續著。

我對那把我貼身放在襯裙口袋中的鑰匙非常小心,我曾答應自己要把它拿給伯爵看並一起尋找合適的鎖,不過自克勞蒂和我談過後我覺得無法面對他。

我答應自己展開一場日數多些的探險,秘密的,我想像自己去找他告訴他我找到綠寶石,因為我愈來愈確定我該找得到。也許,我在心中想,他會非常無法抗拒、非常高興,即便他以前沒有認真的想過我,那時他也會這麼做了。

戀愛中的女人會有多傻的想法啊!我提醒自己,他們活在浪漫世界中那和真實幾乎無關聯,她們製造迷人畫面並說服自己這是真的。當然我要遠離那類行為。

他沒有來看壁畫的進展這讓我驚訝,有幾次我猜想克勞蒂是否向他提起我,他們一起笑我的天真。若是她真懷了他的孩子,他們將會很親密。我不能相信它——不過這是我內在的浪漫,可是從現實的觀點看這似乎很合邏輯——法國人不在意他們的邏輯嗎?在我的英國理性看來不道德的事,在法國卻是可接受。伯爵無意結婚,卻希望看到他的兒子繼承名望、財富、產業以及一切對他重要的東西:而菲利浦的回報則是伯爵死後先於這孩子繼承伯爵,古堡成為他的家;克勞蒂能享有和愛人的關係又不失尊嚴。當然這一切都合理,當然合於邏輯。

可是我卻害怕,我痛恨,我不試著去找他,因為我怕我會流露我的感覺,而且同時我受到監視。

一天中午我去看蓋柏拉,她現在看來孕味十足而且滿足,我喜愛我的拜訪,因為我們談到伯爵,蓋柏拉是高度尊重他的人之一。

我離開她後我穿過樹林中的捷路,當我在那裡時我比以往更強烈的感到被追蹤,這個情況下我真的非常緊張,我獨自在林中——這正是伯爵受傷的樹林,害怕隨著灌木的碎裂聲及樹枝的啪噠聲突然襲向我。

我停下聆聽,一切都很安靜,但是我意識到危險。

一股衝動讓我跑,我照做了。這樣的痛苦佔據我,當我的裙子被野棘勾住時我幾乎尖聲高叫,我一把扯開它留下一些碎片,卻沒有停下。

我確定我聽到背後匆忙的腳步聲,當樹林較稀疏時我回身看卻沒見到一個人影。我走出矮樹叢,那兒沒有任何人出沒樹林的跡象,但是我沒停多久,我開始長途步行回古堡。

靠近葡萄園時我遇到菲利浦在馬背上。

他騎近我,一等他看見我就大叫:「怎麼了,勞森小姐,有什麼不好嗎?」我想我看來仍有些心慌意亂的,所以沒有必要隱瞞。

「我在樹林中有段很不愉快的經歷,我想我被跟蹤。」

「你不該單獨進樹林,你知道。」

「不,我不應該,不過我沒想到這個。」

「很奇異,我敢說,不過我可以了解。也許你記起我堂兄被射殺時你如何發現他,而那讓你想像某人正跟蹤你,也許是某人在追兔子。」

「也許。」

他下馬靜立看著葡萄園,「我們將有個值得記錄的收成。」他說:「你以前看過採集葡萄嗎?」

「沒有。」

「你會喜歡的,現在不會太久了,他們差不多準備好了,你要進小屋裡看看嗎?你會看到他們準備的籃子,興奮正在升高。」

「我們會打擾他們嗎?」

「當然不會,他們喜歡看到每一個像他們那樣興奮的人。」

他領我沿著小路走向小屋,告訴我葡萄的事,他承認他多年來未參與收成。在他陪伴下我有些困窘,我視他為一個不雅協議中的弱勢第三者,但我無法得體的逃開。

「過去,」他說,「我在夏日時在古堡待很長一段時間,我永遠記得葡萄收成,好像是直到深夜我都不上床的聆聽他們踩碎葡萄時唱的歌曲,這是最迷人的景象。」

「這一定是。」

「噢,好了,勞森小姐,我永遠也忘不了男女在木槽中踏步在葡萄上跳舞的景象,還有音樂家表演熟知的歌曲,他們又唱又跳,我記得看著他們在紫色果汁中愈沉愈深。」

「所以你期待收成。」

「是,不過也許任何事在我們年輕時都較多彩多姿,可是我想是葡萄收成使我決定我愛住在蓋拉德古堡甚於世界其它地方。」

「嗯,現在你願望得償。」

他沉默,我注意到他嘴部嚴肅的線條,我懷疑他對伯爵和他妻子間的關係是何感想,他的女性化的態度使克勞蒂的描述更為合理。而他的外表與他堂兄在某些方面相似的事實,更突顯他們性格上的不同。我想他比任何人都想住在古堡、擁有古堡,被稱為泰拉泰爾伯爵,為了這一切他用名譽交換,娶伯爵的情婦,接受伯爵的私生子為己有……一切只為了有一天,若是伯爵死了,可以成為古堡之王,因為我確定若是他拒絕接受伯爵的條件,他將不許繼承。

我們談著葡萄和自他幼年起記得的收成,當我們到了小屋時我看到準備好的籃子,當菲利浦和工人交談時我聽著。

他牽著馬回到古堡,我認為他友善、保留、有點不贊同,我發現自己為他找藉口。

我回到房間,一進去我立刻知道我不在時有人來過。

我仔細思考,然後我看到是怎麼回事,那本放在床頭櫃的書放在梳妝台上了,我知道我沒把它放在那裡。

我跑過去拿起它,打開抽屜,每件東西都很有秩序,我打開一個又一個,每樣東西都很整齊。

不過我確定書被動過了。

我想:也許是一位僕人進來過,為什麼?過去沒人在白天這個時候進來。

然後在空氣中我聞到一股模糊的香味,我以前聞過的麝香玫瑰味,既女性又怡人,克勞蒂靠近時我聞過它。

那麼我確定在出去時克勞蒂到過我房間,為什麼?可能是她知道我有那把鑰匙,她進來看看我是否藏在房中某處?

我靜立不動,隔著裙子伸手碰碰襯裙口袋,鑰匙安全的在我身上,香味消失了,然後它又出現——模糊、捉摸不定但是重要。

第二天女僕送來一封發自尚皮耶的信,他說他一定要見我不得延誤,他想單獨和我談話,所以我將儘快到葡萄園,在那兒我們談話不會受干擾,他求我去。

我走入烈日下,越過弔橋朝葡萄園走去,整個鄉野好像在炎熱的午後都睡著了,當我沿著小徑穿過掛滿豐美成熟葡萄的藤蔓時,尚皮耶過來見我。

「這裡不好談,」他說,「我們進去。」他帶我進房子到了第一個酒窖。

那裡很涼,而經陽光照過眼睛後那裡好像變得很暗。這裡陽光穿過小窗,我記起聽過經由窗口調整溫度的必要性。

而在桶子間尚皮耶說:「我要走了。」

「走?」我愚笨的重複,接著:「但什麼時候呢?」

「收成後立刻就走。」

他扶著我的肩膀,「你知道為什麼,戴拉絲。」

我搖頭。

「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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