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殺人滅口

蕭大炮無可奈何,只有按照宋琪的吩咐,駕著車,繞道駛往懸岩的方面去。

他已經有過一次的經驗,哪一段路比較安全,哪一段路較為驚險,他得小心翼翼。

來到斷岩之處,宋琪下了車,坐落在斷岩旁的石塊處,隔著那條深陷的溪流,他遙望著那棟古舊帶著恐怖神秘性的醫院,眉宇緊鎖,有了遐思。

好像他的心中仍有著無可解決的問題。

蕭大炮陪他靜坐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待了一段很長的時間。

「阿琪,據我看,在這裡長留著絕不是好事,不如歸去!」蕭大炮說。

「我想,高麗黛是不肯走的!」宋琪回答說。

「蜜月旅行到這種地方上來,真是受罪!」

宋琪一聲長嘆,面對悠悠長空,遠隔著一條小溪,注視著那棟神秘醫院的一角,怔怔出神。

他猜想高麗黛留戀在砂勞越,也可能就是為著這間醫院,為著醫院裡的那個古怪神秘的老婦人醫生……。

這人會真的是高麗黛的母親嗎?

假如說,他將高麗黛的秘密戳穿了,高麗黛是否就會離去?

也或是她會因此而惱羞成怒呢,那時又該怎麼辦呢?

宋琪的腦筋已經是夠混亂的了,他本以為到這個地方,或許會略為清醒一番,可以考慮到許多他無法了解的問題!

但事實並不然,他安靜不下來,一些問題無法解決!

奇怪的是袁菲菲,她一面親近顧富波,又一面似和高麗黛作對,好像另有圖謀似的,有著什麼樣的用心呢?為什麼她也對這間醫院注意?好像她早已經知道個中的秘密,究竟理由安在呢?

宋琪百思不解,愈想愈是迷糊。

「蕭大炮,你可有看到對面山上有著一角屋宇?」他忽向蕭大炮問。

「是的!高小姐曾說過那是她的故居!」蕭大炮回答說。

「不!那是一間醫院!」

「醫院么?」他愕然了。

「是一間廢掉了的醫院,我相信也就是袁菲菲所指的那一間神經病醫院!」

蕭大炮不禁打了個寒噤,他會錯了宋琪的意思,吶吶說:「你的意思是指高小姐是由神經病院里逃出來的?……」

「因此,她也有了遺傳性么?」

宋琪經蕭大炮這麼說,腦筋被弄得更昏亂更胡塗了。

他沒有醫學上的常識,對精神病症諱莫如深,不過,聽說精神病症是有遺傳性的。看高麗黛的形狀,性情捉摸不透,喜怒無常,難道說她也是一個精神病的患者?或許也有遺傳性……?

宋琪想到這些,不免打了一個寒噤,假如說,他娶了一個患有精神病症的女子為妻,那該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呢?

「遺傳性么?」他吶吶自語說。

「阿琪,不管怎樣,總之一句話,不如歸去!」蕭大炮再次說。

傍晚間,宋琪和蕭大炮坐落在土人武士的營房裡。

達雅克族人的驅邪歌舞已告開始,武士們全身披掛,有扮作魔鬼的,打扮得鬼鬼怪怪,臉上也抹了油彩。

武士們就是要驅除他呢,在歌舞中表現出來,將他驅趕得到處亂跑。

歌聲含著恐怖。梆鼓雷鳴。

陳浩早已經替他們送來了大批的烈灑,武士們喝了酒勇氣百倍,形狀也逞著瘋狂,是準備好面臨大戰呢。

哇奴托盛意招待宋琪和蕭大炮。

蕭大炮向來是有酒必醉的,他有習慣一定要喝至不能彈動才干休。

這酒徒的長處,就是老酒吃飽無論在任何的地方都可以席地而睡。

在果園裡到了入夜間,涼風習習,灌飽了老酒,敞開胸膛席地而眠也有著另外的一種樂趣。

蕭大炮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睡熟了,他的耳畔,不再聽見歌聲,也沒聽到梆鼓的聲浪……。

驀地卻有著一聲慘叫,聲嘶力竭似地叫嚷著,把靜寂的空間震蕩著響起了迴音,似乎整座的果園都起了一陣騷動。

跟著,是達雅克族人的高聲怪叫,此起彼落,像傳遞消息似的。跟著,是凌亂的腳步聲。

梆鼓又重新敲起了,急疾地似在傳遞惡耗。

「砰,砰!」那是槍聲。

慘呼之聲又起,蕭大炮受到驚嚇而翻身坐起,他迷迷糊糊地只見營帳外面達雅克族的武士們跑個不停。

「發生了什麼事嗎?」蕭大炮吶吶地自語說。

宋琪也同樣地醉倒在帳篷內,他爛醉如泥,營帳外發生了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似的。

他是因為和高麗黛小倆口子不愉快而借酒澆愁,只片刻間就醉倒了,一醉就不醒啦。

「阿琪,醒一醒,出事了……」蕭大炮推搖著他的身體說。

「怎麼樣?……」他簡直睜不開眼。

「有人慘叫,也有槍聲!」蕭大炮再說。

「管他娘……」

斯時,那棟古老大廈的燈光大亮,不一會,陳浩持著槍追趕出果園裡來了。

他是唯一懂得達雅克族人的土語的,抓著一個武士嘰哩呱啦地交談了好一陣子。

「陳浩,什麼事?」蕭大炮追出帳篷外去問。

「有人突進果園裡來了,可能踏進陷阱,還開槍傷了人呢!」陳浩說。

「我已經聽見槍聲了!是在果園的右側!」

蕭大炮即拾起身畔的獵槍,跟著陳浩追蹤外出。

這時,達雅克族人武士的頭子哇奴托正指揮著他的手下人找尋出事地點所在。

很多全副武裝的達雅克武士,一手持著長矛,另一隻手高舉著火把,在果園裡流竄。

但見果園裡火光點點,如走馬燈似的。梆鼓的聲響也跟著此起彼落的。

宋琪真被驚醒了,昏昏噩噩的,他摸索著走出了帳篷,提著獵槍跟隨著那些武士們四下亂走。

不一會,有武士怪叫起來,所有的人便跟隨著那方向過去。

是一個人誤踏了獸陷,被鋼鋏夾住了腿,他渾身全是血跡,已經是奄奄一息了,猶圖掙扎呢。

在火把的火亮下,大家可以看得出,這人的膚色黝黑,是個混血兒……

陳浩舉著火把,驚叫起來,這個人他是認識的。

宋琪已經在想,這個人大概是來偷襲的了,他究竟是屬於阮難成方面的抑或是「黑田組」的方面的?他在做司機時就有了預謀么?……

「沙比!怎麼是你?」陳浩叫嚷著說:「是誰派你來的?」

宋琪趕上前,乍看之下,果真是沙比,他是高麗黛抵達砂勞越時所僱用的司機。之後因發現有人在院子里狙擊,高麗黛懷疑是他乾的,所以將他開除了。

沒想到沙比竟會擅自侵入果園,是受了誰的利用?因此證明,高麗黛的判斷並沒有錯,這並非是她的幻想。

沙比渾身是血跡,這不可能是因為獸鋏所傷造成的,只見他的胸膛上有著一個碗大的傷口,血肉模糊的,是槍傷的呢,誰打了他一槍不成?

宋琪受驚,嚇出一身冷汗,整個人就清醒多了,他猜想,可能是和沙比同夥而來者發現沙比著了獸陷,故意打他一槍藉以滅口呢。

「快問他,是誰用槍打他的?」他急切地向陳浩關照說。

陳浩便用馬來語向沙比盤問,只見沙比吶吶不能成言,一陣抽動之後,嗆出一口鮮血,因傷勢過重,一命嗚呼哀哉了。

「唉!開了殺戒啦!」宋琪倒吸了一口涼氣說。

「誰是兇手呢?」蕭大炮也弄呆住了。

「阮難成?黑田組?除此以外,高麗黛還會有什麼仇人?」宋琪皺著眉宇說。

「既是和他們同來的,又怎會自相殘殺?」

「唉!這是殺人滅口呀!」

達雅克族武士已起了一陣哀嗚,呼啦啦的叫個不停,也好像是驅趕邪魔,也好像呼送死者的靈魂赴天國去。

忽的,他們又聽到一陣槍聲,劈劈啪啪地響個不停,似乎是兩方面引起了激戰,聲響傳自大廈的方面。

宋琪大驚失色,因為高麗黛和顧富波他們仍還留在大廈裡面。忽的槍聲猛烈,形同戰場似的,難道說出了什麼意外事件嗎?

宋琪率先拾起了獵槍,就如飛似地向大廈方面回去。

蕭大炮也是喪魂落魄的,有點慌不擇路的形狀,他跟隨在宋琪的身後向前疾走。

「宋先生,你們要小心,小心獸陷……」陳浩向他倆高呼。

達雅克族的武士惶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他們一個個的全呆著,既不呼嚷也不叫喊了,全等待著看哇奴托的發號施令。

達雅克族武士以兇悍勇猛著名。他們以土製武器搏鬥兇猛的野獸,但是怕的卻是槍械——那是文明所持有的武器。

有許多新出道的武士,根本就連槍械也沒有見過呢,聽見了槍聲,他們就呆著……

宋琪猛地里一陣亂跑,只聽前面的槍聲仍在斷續地響著。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