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謎中之謎

下午的時候,高麗黛帶著她的司機和保鏢竟出現在跑馬場上。

這天是季末的大賽馬,在這場大比賽之後,所有的名馬便要歇夏避暑去了,要等到秋後再復出來比賽。

所以一般的「馬迷」都說「人比馬賤」就是這個原因。

由於這場比賽是季末最後的比賽,所以跑馬場上是人山人海,有賭癖的「馬迷」們多不肯放過這次賭博的機會,自然「賭外圍」的朋友,也顯得特別的忙碌了。

高麗黛並不為賭博而來,帶著保鏢和她類似打手的司機出現在公共場所,純是為著向她追蹤恫嚇的人挑戰而來的。

距離開始比賽尚有一段時間,廖二虎帶著他的爪牙早到了,今天他攜有一隻大皮箱,裡面滿滿的載著全是現金,那是預備金,因為季末最後的一次大比賽「馬迷」們的下注一定很多,「輸光贏盡」是一回事,若全面大爆冷時不得不認賠,預備金總得準備好,否則,賠不出錢時砸了招牌以後就連生意也沒得做了。

爛眼疤廖二虎的弟兄們布置好了位置,準備好了干一票大的買賣。

廖二虎坐在他的皮箱上,安靜地等候著比賽的開始,有了十多年的「賭外圍」經驗,他一點也不著急。摸出紙煙塞在唇邊,正擎亮了打火機,忽的背後伸過來一支長煙嘴,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說:「先生,借個火!」

廖二虎回首一看,只見是一位妙齡女郎,穿著一身玫瑰紅色的洋裝,和她一身皙白的皮膚相襯,嬌艷欲滴,那杏圓的蛋臉上還架著一副寬邊的太陽眼鏡。

廖二虎忙替她將香煙點上,那女郎含媚一笑輕聲道謝,廖二虎的心中便在思量,這個女郎好像十分的面善呢,好像是在哪兒見過的,忽的,他一拍手,指著那女郎說:

「你還坐在這裡,宋琪被人毆傷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高麗黛頷首回答說:「我們剛去看過宋琪,正由醫院裡出來呢!」

忽的一條大漢拍了拍廖二虎的肩膊招呼,說:「廖二虎,我們答應過宋琪,今天特地來幫你的忙的!」

廖二虎偏過頭去一看,原來是蕭大炮,不免納悶,說:「咦?你們怎麼都扎在一起了?」

「這是宋琪的重託!」蕭大炮說。

「唉,你不怕惹禍上身么?」廖二虎跺腳說。

蕭大炮笑著,說:「惹什麼禍上身?『猛虎不鬥地頭龍』,假如我們被幾個外來的小流氓欺侮了,豈不白在H港混了一輩子了么,何況我們還有廖二叔支持呢!」

「支持?」廖二虎愕然,瞪大了他的爛眼疤吶吶說:「誰說我支持你們?」

蕭大炮笑著說:「你支持宋琪不就等於支持我們嗎?」

「唉,那是兩碼子事……」

「據我的猜想,那個叫做阮難成的傢伙今天可能會出現在馬場里,我們在這裡『收拾』他是最適當的地點!」

「那不關我的事!」廖二虎擺著手說。

第一場賽馬的時間逐漸接近了,電動的計分牌開始不斷地閃動,「賭外圍」的朋友便開始忙碌了。

忽的一個額貼膠布眼眶瘀黑嘴角浮腫的人出現在馬棚之上,他東張西望的,像在找尋什麼人似的。

「咦?宋琪怎麼由醫院裡跑出來了?」蕭大炮首先發現高聲叫嚷起來。

高麗黛偏過頭去也吃吃笑著說:「我就知道宋琪是不甘寂寞的!」

這時候,所有「賭外圍」的朋友都和宋琪打招呼,也少不得會有人竊笑,堂堂「半個及時雨」宋三爺的公子會被人揍成這副形狀,真箇是「太陽打西邊出」呢。

「宋琪,你不在醫院裡躺著,跑到這裡來幹嘛?」廖二虎加以指責說。

「在醫院裡悶得發慌,今天是季末大賽馬,特地來給廖二叔幫忙的!」宋琪笑著說。

「你假如再在這裡出事情,我可擔當不起!」廖二虎說。

「有廖二虎在這裡會出什麼事情,誰的膽子長了毛不成?」

剛好有「買外圍」的客人招手,廖二虎應了一聲便走開了。

宋琪便擠到高麗黛的身畔坐下,他的一副形狀實在教人好笑。

蕭大炮便以譏諷的口吻說:「阿琪!你的勇氣實在可嘉,就這副長相就跑到馬會來!」

宋琪瞪了他一眼不予理睬。

「你怎樣溜出醫院來的?」高麗黛問。

宋琪含笑說:「廖二虎派來看守我的人在打盹,趁護士小姐不注意我就溜出來了!」

高麗黛咯咯大笑,說:「待會兒護士小姐發現她們的病人失蹤豈不要大驚小怪了嗎?」

「管不得那麼多了,躺在病床上實在悶得發慌!」

這時候,第一場比賽已經開始,閘門打開,七八匹馬如箭脫弦似地飛竄,觀眾的情緒也非常激動,怪叫怪嚷的吵鬧不已。

「那個叫做阮難成的傢伙,你可認識他的臉孔?」宋琪忽的揪著高麗黛的手說。

「我還從來未有見過面呢!」高麗黛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可記得『漢宮夜總會』的侍者說的,個子高高瘦瘦,戴著褐色眼鏡,穿鐵灰色西裝的人么?」

「和阮難成是否同一個人呢?」

宋琪抬手指著馬欄旁的行人道上,說:「你瞧,在那行人道上一個高個子,持著望遠鏡在東張西望,他換了一套米色的西裝,臉上貼著膠布,那是我砸破他的太陽眼鏡時留下的傷痕,一定就是他了!」

高麗黛順著宋琪的手指望過去,但是那行人道上擠滿了人,像蜂窩似的,但見人頭在蠕動,紅男綠女什麼樣的人全有,她就看不出有一個穿米色西裝臉上貼有膠布的高個子。

蕭大炮和顧富波兩人很注意聽宋琪說話,尤其是宋琪指出他的仇人已經在馬場中出現了。

「在什麼地方?」蕭大炮很著急地問。

宋琪仍然抬手指著行人道,又說:「站在靠馬欄的旁邊,那兒有一個穿紅衣裳的孩子在吃冰淇淋,穿著米色的西裝,手執望遠鏡,臉上貼有膠帶!」

蕭大炮和顧富波兩人瞪大了眼在人叢之中極力找尋,但是他們就是沒發現有這麼一個人。

「簡直像是糞蛆一樣,但見人頭湧來涌去,我的眼睛也看花了!」蕭大炮揉著眼睛說。

「手拿望遠鏡,臉上貼有膠布,穿米色西裝,這樣的人不難找出來!」顧富波說。

「我們去找他去!」蕭大炮真好像是打手似的,拍了拍他用以作腰帶的腳踏車絞鏈,那是隨時都可以抽出來當做武器的。

「你說他的商標是老戴著一副褐色太陽眼鏡的?」顧富波問宋琪說。

「也許那副眼鏡被我砸碎了,他今天沒有戴眼鏡!」宋琪答。

蕭大炮拍了拍顧富波的肩膊,說:「我們去找他去,假如『驗明正身』,要教他走不出馬場去!」

顧富波在不良少年幫中混久了,也有惹事生非的惡習,只要在極度佔優勢的環境之下,他們不在乎會惹出什麼麻煩,尤其「跑馬地」這地方是廖二虎的「地盤」,天大的事情也可以「擺得平」的,何況他們是要尋出毆傷宋琪的兇手,還怕廖二虎不給他們撐腰么?

在馬棚內的梯形座位上擠滿了「馬迷」,連供通行的甬道也坐滿了人,有些人在地上置一張報紙或一方手帕及紙盒子什麼的就算佔了一席座位,由那兒擠出擠進可不大容易。

蕭大炮和顧富波一搭一檔地去了。

「你確實沒有看差眼么?」高麗黛問宋琪說。

「哼!身上傷痕未愈,有著切身之痛,我怎會忘記?當夜的情形,在此生之中一輩子也不會忘懷!」

第二場馬又比賽結束。來了一次「大爆冷」,廖二虎很傷感情,吃進的還不敷賠出,他有一筆賠帳算不清楚,不得已來求教宋琪。

宋琪拾起紙筆,只很簡單的幾筆就把賠帳計算出來了。

廖二虎喟嘆說:「這樣看來,我沒有你還是不行的!」

宋琪說:「我就是特地來幫你的忙的!」

第三場賽馬已經開始下注,這一場馬差不多都是「熱門馬」,勝負誰屬很難預卜。因之下注都很特別,有喜歡賭「大熱門」的,有喜歡賭冷注的。「賭外圍」的都忙得不可開交。

宋琪卻全神注意著蕭大炮和顧富波兩人,他倆在人叢之中找尋那稱做阮難成的傢伙,但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之中,那傢伙好像已經失去蹤向了。

「宋琪,假如你是賭客的話,這一場馬,你會下什麼注呢?」高麗黛對阮難成那個人漠不關心,她的興趣卻在該如何下注。

「這一場馬,當然是賭冷門比較適宜,熱門馬賠注不會大,倘若『爆冷』的話,會有三十倍的賠注!」宋琪回答。

「給我下注一百元!」高麗黛啟開手皮包取出一張百元紅鈔。

「這樣,你豈不等於和廖二虎賭博么?」宋琪說。

「輸贏還在未定之數,當作遊戲吧!否則閑坐著也是無聊!」高麗黛說。

宋琪便按照高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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