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亡威脅

好幾天過去,蕭大炮方面連一點消息也沒有,宋琪在閑著無聊時,就翻開電話簿子,每一間較為高級一點的酒店旅館都一一撥電話,查詢有沒有高麗黛這位女客。

但他很失望,高麗黛的倩影好像石沉大海,在H港這數百萬人口的都市之中消聲匿跡了。

由星期三開始,「賭外圍」的就開始忙碌了,報紙上「馬經」大擂大吹,所有的「專家」挖空心思各憑經驗妄下定論,最害煞人的是「穿雲箭」,茶樓里隨時可以看到有人在研究「馬纜」,「貼士」滿天飛。

宋琪在「安安公寓」里為廖二虎幫忙。他儼如做總帳房,性子急的賭客們在星期三就會開始下注的,在下注時幾乎每一個人都是十拿九穩的。「穿雲箭」是經過了縝密的研究有百分之百以上的把握,但是所得到的結論要等到星期六大賽馬之後才揭曉。

時日沖淡了感情,宋琪漸漸的把高麗黛的倩影自腦海中滌除掉了。

這天傍晚,宋琪在「安安公寓」結算了一天的盈餘,收拾好了各物,正打算返家去吃晚飯。

他行出了「安安公寓」的大門,仰首看了天色,在最近的幾日里,處在海洋氣候中的H港,天氣是壞透了,大白日里老是陰霾密布的,好像隨時都會有一場可怕的暴風雨來臨,它正和宋琪的心情相彷佛,有著預感,不可預測的事情將要發生。

他吁了口氣,繼續前行,忽而背後有人向他打招呼:

「宋先生,有人找你!」

宋琪回過頭,只見是一個素昧平生的男子,穿著白色的號衣,好像是茶樓里的侍者。

宋琪怔著,那位侍者又說:

「有一位高小姐找你!」

聽到高小姐三個字,宋琪的心弦里就是一震,像陰霾密布的陰天里突然露出一線曙光。

「高小姐在什麼地方?」他急問。

侍者抬手一指,那是「安安公寓」斜對門的一間「寶升茶樓」,在平日里,宋琪也是該茶樓經常的座上客,該茶樓上下的人宋琪沒有不認識的。只奇怪這個侍者好像從未見過,他想或許這侍者是新來的。

高麗黛失蹤了好幾天,為什麼突然在這間茶樓上出現?這個女人可謂神秘得可以。

她的座位是在二樓靠窗邊的地方,撫著欄杆可以下望街上,她那潔白的臉蛋,架者一副既黑又寬大的太陽眼鏡,露出尖尖的鼻子和圓得像櫻桃似的朱唇。她穿著敞領的洋裝露出潔白的頸項,線條非常柔和地直連到她那隻搭在欄杆上的玉臂。

宋琪喜出望外,費盡了幾許心思,尋不著高麗黛的倩影,不想到她又自己找上門來了。

「寶升茶樓」並不高級,通常多是這條街位上做生意買賣的人就近聚會之所,「販夫走卒」什麼樣的人全有。

高麗黛出現在這間茶樓里,豈不等於自貶身分么?宋琪匆匆走進那間茶樓,正對著大街,就是一行寬敞的樓梯,帳房間在樓底下靠門口的地方。

那位帳房先生已經向他打招呼:

「喂,阿琪,好久沒來飲茶了,可有『貼士』嗎?」

宋琪一招手說:「『好日望』、『成功日』、『鬥牛勇士』,最近都是十拿九穩的!」

他兩步當做三步爬上了樓梯,匆匆忙忙的就向高麗黛所在的座位過去。

所有和宋琪相熟的侍者都和宋琪打招呼,但宋琪無暇顧及這些了,有人問及「貼士」,他就說「好日望」、「成功日」、「鬥牛勇士」三條馬,敷衍了事。

高麗黛笑口盈盈的,又取出她的那支金質的長煙嘴,裝上了紙煙。

「覺得意外嗎?」她問。

「太意外了,為了找尋你,我的足跡已經踏遍整個H港了!」宋琪拭著汗回答說。

高麗黛還是那副稚氣未除的形色,翹高了煙嘴讓宋琪為她點火。

宋琪向身邊立著的侍者要了火柴,替高麗黛點上了紙煙之後,又說:「為什麼要不告而行?你到底搬到什麼地方去了?」

「你說曾尋找過整個H港,我且問你曾到過一些什麼地方?」高麗黛反問。

「所有在H港較為著名一點的酒店我都查問過了!」

「為什麼一定要找著名的酒店呢?」

「你由『喜爾頓酒店』搬出來,當然不會貶值得太快!」

高麗黛格格笑了起來,說:「你的判斷不嫌太直覺嗎?一個人的身分是否全仗他的衣著、手飾和揮霍的金錢來作準繩?在跑馬場上認識的女人,也許在一夜之間她就完全貶價了!」

宋琪痴呆地看了高麗黛一番,終於他搖首說:「我不相信你是一個賭徒!」

「我已經宣布破產了!」她俏皮地說。

宋琪自是不肯相信,再次搖首說:「我不相信你的話,你又是在唬我呢!」

「你現在可有空嗎?」

「我正打算回家去吃晚飯!」

「跟我走!那天晚上我們的餘興未了就結束了,今晚上我們正好延續!」

宋琪搔著頭皮,好像有問題未敢開口。

「難道說另有約會嗎?」高麗黛摘下了太陽眼鏡瞪大了眼睛說。

「不!我想請問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這個地方?你怎麼會找到『寶升茶樓』里來的?」

高麗黛抿唇,故作神秘說:「不瞞你說,我在這裡坐著,已經有兩天了,昨天下午你是和那位爛眼疤的廖二叔一起外出的,今天我發現你一個人出來,才讓侍者去招呼你的!」

宋琪頗感詫異,說:

「你怎會找到這地方呢?」

「『安安公寓』『賭外圍』頗為著名,有廖二虎和你的名字沒有找不到的道理!」高麗黛已招呼侍者將茶帳結算好了,挽著宋琪的手儼如一對情侶似的,姍姍下樓而去。

「阿琪交上了女朋友啦!」「寶升茶樓」上的侍者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

男人看女人,多是愛品頭論足的,高麗黛在男性的眼光之中似是完美已極,也不知道宋琪是哪一輩子修來的艷福,居然交上這麼的一位美女。

瞧那女人的衣飾,家當不會少,宋琪可謂「人財兩得」啦。

「小子,八成是賭馬贏來的!」那位缺德的帳房先生下定語說。

宋琪和高麗黛行出了「寶升茶樓」的大門,高麗黛偏首問宋琪說:

「你會駕車否?」

「我家裡曾經有過汽車,在後因為母親生病,連車也賣掉了!」

「那末開車必不成問題!」高麗黛已啟開了手提包取出一枚汽車鑰匙。

「停在什麼地方?」

「H港泊車最麻煩了,要過兩個街口,公共泊車處,一輛奶油色的青島牌小轎車,車號A字三六九!」

宋琪接過汽車鑰匙按照高麗黛的指示,順著馬路過去,過了兩個街口,那兒有政府規定的泊車處,裝置有泊車用「吃角子老虎」,宋琪找尋A字三六九號。

那是一輛嶄新的日制DATSUN式小轎車,是奶油色的,好像還是剛出廠的,車臘打得雪亮雪亮。

宋琪用鑰匙啟開了車門,心中暗自猶豫,高麗黛的這輛汽車究竟是她購買的?抑或租的?借的?

假如她在H港購車的話,等於是置產業,莫非是有長期住下來的打算么?

宋琪由十幾歲就開始學會了駕車,後來因為家庭環境起了變化,連汽車也賣掉了,許多年來都沒有接觸過駕駛輪盤啦。

好在他在這方面特別有天才,駕駛的基本技術仍在,啟動馬達徐徐向「寶升茶樓」駛去。

高麗黛沒有等候在門口,她在茶樓內的帳房口間借了一份報紙高舉著遮著了臉,好像是逃避著什麼似的。

宋琪按了喇叭,高麗黛扔下報紙穿出門外發嗔說:

「為什麼去了這樣的久?」

宋琪說:「我得慢慢的找尋你的這部車啦!」

她拉開了車門,很快的鑽進了車廂,揮手說:「快,快,快,我們快離開這裡!」

「現在我們到哪裡去了?」

「不管,先駛出大馬路去再說,反正是要趕快離開這骯髒的地方!」

高麗黛是經常喜怒無常的,宋琪並不引以為怪,他立刻推上排檔駕著車駛出那狹窄而污穢的街道。

當汽車駛過「安安公寓」的大門口時,剛好廖二虎由外面賠帳回來,他一眼似乎看見宋琪和一個少女坐在車中。

他幾乎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怎麼回事?宋琪不可能在一夜之間發了跡,駕自備汽車攜女友出遊?必然是看差眼了。

他喃喃自語說:「一個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啦,經常是老眼昏花的……」

汽車行駛在那平靜的太子道上,在這囂煩的市區內,它該算是鬧中取靜的一條大馬路。

那兒有著幾座新建築完成的公寓大樓,相當的華麗,樓底下還有停車場的設備。

在圍牆外面豎著的廣告牌上有斗大的紅漆字寫著:「吉樓廉售,分期付款,六萬元即可入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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