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精彩為官道

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嚮往共產主義社會。那時,大人們說: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那就是共產主義。如今我們長大後,這些都有了,可是發現共產主義其實離我們還很遠很遠。即便是共產主義的初級階段——社會主義,我們還僅僅剛剛跨入。於是我們有了許多疑惑,但我們仍然那麼渴望共產主義,因為渴望共產主義,所以我們一心想建設好社會主義。這是所有共產黨人共同的理想和事業。

但社會主義到底是個什麼樣?我們同樣有許多疑惑,經過幾代共產黨人的不斷探索和實踐,在排除許多疑惑之後,我們終於明白了一個最基本的道理:社會主義必須讓人民富裕起來,富裕了的人民才有幸福可言。人民真正富裕、幸福了,那才是名副其實的社會主義。

走進華西村,我們最強烈的感受是:這裡的農民真的是天下最幸福富裕的人!他們住最寬敞、豪華的房,家家停放著一至三輛的轎車,吃基本不用花錢,穿自創的「仁寶」、「華西」名牌服裝,老人有豐厚的退休養老金,孩子上學全免費,每家每戶還幾百萬、幾千萬元的存款……這日子讓美國、歐洲來的客人都異口同聲:華西村的農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如果允許,我寧願上這兒當一個村民」——這話新加坡的客人說過,美國的國會議員說過,德國的政府部長說過。

2004年時,我國政府曾經宣布中國人均收入達到了1000美元,這一數據的誕生將召示著中國從一個落後的貧困國家,進入了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歷史階段。而當我來到華西村,才知道今天的華西村農民的人均收入其實已經過了8000美元,如果再算上村裡的各種福利補貼,他們的人均收入實際已超過10000美元。我們因此毫不奇怪在華西村隨時可以聽到建設「中康」奔「大康」的話語。

說這話最多的,還是老支書吳仁寶。

可以這樣認為:而今的華西村已經基本全面「中康」。但明天的華西村的「大康」究竟是個什麼樣呢?或者說五十年、一百年後的中國是個什麼樣,我希望能在已經走在別人前面幾十年的華西村得到某種感受和體驗,並期望從吳仁寶的嘴裡得到答案。可是這位充滿睿智的老人沒有直面回答,卻把我帶到一排在綠蔭花叢和小橋流水間巍然矗起的新建築面前,興緻勃勃地介紹說,這8棟年底前竣工的「總統別墅」,是以後讓村裡80歲以上的老年人輪流享用的。

「讓村民享用『總統別墅』?」我有些不解。

吳仁寶似乎看出我的心思,笑眯眯地解釋:「建『總統別墅』,一則是為了迎接更多的外國貴賓,二呢?也想讓華西村民們享受享受『我們所能想得到的』世界上最好的物質文明」。

聽其一言,我的腦海里突然跳出吳仁寶的一句名言:有福民享,有難官當。

華西村的農民福氣太大,大到他們能享用就連我們一直生活在大都市的人也難得享受的「總統」待遇!真正的總統生活其實並非一定是享受,而具有總統物質待遇的農民才是真正的享受者。吳仁寶一生都在追求一種境界,這個境界就是他要讓自己的農民兄弟成為世界上最幸福、最富裕的人。而為了實現這一境界,他把一個共產黨人的執政理念和執政智慧全部貢獻給了他的百姓……

「華西398號」,這是吳仁寶的家。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你絕不會相信在農民們享受天堂般生活的光景中,這位締造富甲中國神話的「村主」,竟然自己與老伴兩口依然住在華西村七十年代的舊樓里——聽華西村民說,這樣的樓現今多數租給那些外地來的「打工者」。

吳仁寶在「作秀」?一個大大的問號躍入我的腦海,但很快被否定了。

「老支書有名言,叫做『有福民享,有難官當』。幾十年來,他心裡裝的就是我們老百姓的事,所以我們華西村的農民生活會越過越好。」村民黃永高——一個殘疾的農民,邊說著這話,邊拐著雙腿將我領進他正在裝修的新別墅。

黃永高告訴我,他先前不是華西村的,是鄰旁華明村人。他在兩歲時從樹上掉下來摔斷了腿,因為家貧沒有錢治病,結果落了個終身殘疾。1982年冬日的一天,靠修鞋維持生活的黃永高蹲在華西村一個廠子的門口給人修鞋,當時天下著雪,黃永高蜷曲著雙腿,蹲在地上幹活,那雙縫鞋的手裂著一道道血口……

「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多大啦?」

黃永高一看是華西村的老支書吳仁寶,趕忙如實回話。

「那你願意到華西村來工作嗎?我們正在建設一個賓館……」

「我?能行嗎?」

「我看行,你能吃苦。」

黃永高看著吳仁寶慈祥真誠的目光,不禁熱淚滾滾而下……從此這位殘疾青年落戶華西村。幾年後,黃永高不僅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而且還在38歲時與一位比自己年齡小一半、同在賓館工作的四川籍姑娘產生了愛情。要結婚了,黃永高將喜訊告訴吳仁寶,老支書欣喜若狂,特別親自為黃永高操辦了五桌酒席。之後,又給黃永高分了一套三層樓房。

「老支書對村民太好了!去年我退休時,他考慮到我兒子也上中學了,又給我調了這套450多平方米的別墅……」黃永高為了讓我感受一下老支書給予他的關懷,樓上樓下地帶我好好參觀了一番:好氣派!地面是錚亮的大理石和進口木地板,鋁合金鋼窗閃閃發亮,全套紅 木傢具和應有盡有的電器家什……你怎麼也想像不出這是華西村一戶收入相對屬於中低水平的殘疾農民家庭的樣子。

「老黃,你可比老支書家的房子氣派多了!」我一句隨口而出的話,竟讓黃永高淚水滿面、泣不成聲:「是啊,老支書家的條件有我這三分之一水平就不錯了,我一想到這,就覺得特別過意不去。」

黃永高說的是實話。在這幾小時之前,我進過吳仁寶的家,在那棟二層舊樓里,我印象中最深的有三樣東西:一是滿屋子的照片,那是主人在各個時期與黨和國家領導人、地方領導人及外國朋友在一起的合影;二是四周破落的牆皮;三是那張如今很少有人家再用的南方舊式木床。不用刻意描述,就這三件東西,便概括主人吳仁寶的基本生活狀態:樸實無華,落後舊式,普普通通,與華西村民目前的生活水平差三個時代。

在常人眼裡,吳仁寶是華西這個「天下第一村」的「皇上」,有蓋世的權力,有蓋天的財富,可吳仁寶沒有當「皇上」,他只做了一名為民造福的公僕。

「人活著為什麼?活著的時候是得有點錢、享點福。可不能僅僅是為了錢才活著,為了享福才掌權。為國家、為人民多作點貢獻,這才是一名共產黨員的責任。我的最大幸福和滿足,就是想看到百姓的生活越過越好。」在華西採訪時,吳仁寶與我有過三次直面接觸,而其中有兩次他說過這樣的話,這使我印象特別深。

在華西村,我們隨便問一位農民,他們一談起老書記,都可以給你講一段關於老書記如何關心、關懷他們的感人故事,而且談到動情處總會熱淚盈眶。村民們對吳仁寶如此有感情,那麼吳仁寶心目中的老百姓是個什麼樣子呢?這是我非常想知道的事。

「給你講件事吧。」一向笑眯眯的吳仁寶在我的提問後,神情一下變得凝重起來:「那年組織上讓我當江陰縣委書記,我思想上沒準備,感情上也不願離開華西村。可這是組織決定,我得上任去。那幾天村上的人都想,我這一走可能就永遠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天天跟大伙兒在一起了。他們以各種方式來向我送別,其中一個叫吳荷英的姑娘在給我送一雙她親手納的布鞋時說了一句話特別讓我感動。這孩子說:『吳書記,是你的恩情給了我工作、給了我家,我們當百姓的什麼都不盼,就盼你這樣的幹部不要離開我們,要不我們就沒有好日子過的……』當時我接過她送的鞋,又品著她的話,眼淚一下掉了出來。這孩子的情況我一清二楚,她小時候得了小兒麻痹症,走路只能靠拐杖,15歲了還只能在家吃閑飯。在農村,這麼大的姑娘攤上個殘疾身子,如果不能自立,就一輩子只能過苦日子了。孩子的父母著急,我看著也難過,心想一定得讓孩子有份事做做。後來我到鎮上的一家皮帶廠,請廠里的領導幫吳荷英找個皮匠師傅。人家答應了,我就搖船把小荷英送去了。一年後,我又把小荷英接回華西,讓她進了村上的服務組,專為村民做鞋、修鞋、釘掌和補補縫縫。這孩子心靈手巧,不僅村上的人喜歡她,連鄰村的一個小夥子也看中了她,後來倆人產生了愛情。小荷英結婚時,村上分了她一套新房,我還特意批准她的新郎貢祥興到我們華西落戶。現在吳荷英一家過著幸福生活,一兒一女都非常健康,上完中專、大學後又在華西找到了很好的工作,一家美美滿滿。小荷英的變化和她送我一雙鞋時說的話,對我觸動很深,所以有時我常常在想:老百姓生活在最底層,他們的冷暖甘苦,如果我們這些在基層工作的黨員、幹部再不去過問、再不去幫他們一把,那他們還會有啥好日子過嘛!老百姓過不上好日子,又要我們這些黨員、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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